雲凝峰。

一灰衣青袍的男子,手持凜凜長劍,在漫天風雪中,不知疲倦地揮舞著。他手中的劍裝飾簡陋,唯有劍柄處有烏色檀木包裹,因為經年累月地被人握在手中,劍柄已經被打磨的光滑細膩。在鋪滿大雪的空曠地麵上,劍身上折射出雪色的白光。出劍招式,雖不氣勢洶洶,但自有一股沉著氣勢。通體光滑的劍身上,隱隱有白色霧氣在浮動縈繞,那便是持劍人自身所帶的靈氣。

那男子生的劍眉星目,一雙薄唇輕抿,黑黢黢的眼眸全然落在了手中的劍上,惹得獨自坐在一旁的嬌俏粉衫女子不滿,她輕跺著腳,用獸皮製成的靴子在厚厚的積雪中踩的“吱呀”作響,試圖引起男子的注意,可結果是徒勞無功。粉衫女子臉頰氣的通紅,連聲告辭都未說過,便急匆匆地跑掉了。

待謝文英收起長劍,再看向粉衫女子的身影時,卻發現那裡早就空空如也,連原本光滑整潔的石頭,也被薄薄的一層積雪覆蓋。

謝文英唇角微勾,帶著無奈的笑意,向著弟子居走去。

凜冽刺骨的風迎麵吹來,將謝文英身上的單薄衣衫吹得呼呼作響,他腳步沉穩,臉色如常,絲毫沒有寒冷之意。謝文英並不精於束發,兩縷發絲在他額角飄散,隨風飄動,掠過他高聳挺拔的鼻梁,最終順著他流暢分明的臉龐垂下,顯現出周身的肆意灑脫。

還未靠近弟子居,便聽聞裡麵嘰嘰喳喳熱鬨一片,同苦寒寂寞的雲凝峰頂端,分割成了兩個世界。謝文英隱隱約約聽到小師妹曲玲瓏的聲音,她朝著眾弟子埋怨道:“大師兄真是的,每日隻知道練武,我在旁邊等了他好久,都沒分給我半個眼神……”

曲玲瓏生的嬌俏可愛,性子活潑,在這高聳入雲的雲凝峰,宛如漫天風雪中的唯一亮麗顏色。她年紀最小,在雲凝峰又是輩分最低的小師妹,眾弟子平日裡素來是寵著她,敬著她。若換作平常,有人膽敢讓這位小師妹傷心了,定然要被雲凝峰弟子集體討伐,強行按著腦袋認錯。可這次惹怒曲玲瓏的,竟然是大師兄謝文英,眾弟子齊齊噤聲,將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意圖說些什麼新奇好玩的,重新令曲玲瓏展露笑顏。並非他們畏懼謝文英的武力,而是謝文英待人寬和,對小師妹也素來疼愛有佳,隻有一樣是怎麼都更改不掉的,那便是——癡迷武學。也是因為謝文英的“癡”,令他們這些弟子,和謝文英之間的武功造詣的差距,猶如雲泥之彆。

聽著弟子所裡的熱鬨場景,謝文英並沒有推門進去,而是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四方的匣子,放在門外,靜悄悄地離開了。待弟子所得人打開門,才發現門外留下了一個匣子,打開仔細瞧看,是枚色澤通透的玉簪。

曲玲瓏瞧那玉簪眼熟,立即將它握在手心,嬌俏的臉龐上浮現出紅暈,腳下急匆匆地去往門外望去。

大雪白茫茫一片,連腳步都已經被雪花覆蓋,哪裡還有人的身影。

曲玲瓏嘴裡嘟噥著:“一個小小的玉簪就把我打發了……”

有心思敏捷的弟子,猜測出這玉簪是謝文英特意送來的,語氣溫和地調侃道:“大師兄這般癡人,還能想到送玉簪,果真麵對小師妹這種,是萬年冰雪也要融化。”

距離曲玲瓏最近的男子,唇角帶著笑意,細細瞧著有些冷,他將玉簪握在手心,語氣不明道:“玉質隻能算得上中等,怎麼配得上小師妹?小師妹,你若是喜歡,我去買上十隻八隻給你。”

白季青是有資格說這種話的,未入雲凝峰之前,他在俗世中的身份,是皇室子弟,見識過眾多價值連城的寶物,自然能夠對著一支玉簪評頭論足。

曲玲瓏被他三言兩語吸引了注意力,心中覺得白季青所言極其正確,大師兄若是想送禮,為何不親自前來,況且……送的還是這般玉質不佳的次品,曲玲瓏心中忿忿,全然忘記了是自己在山下看重了這枚玉簪,當時隻覺得它千般萬般好,隻是囊中羞澀,才忍痛將玉簪留下。後來曲玲瓏便將事情儘數告訴了謝文英,央求他將玉簪帶回來。

曲玲瓏剛才心中生出的歡喜,此刻丁點也不剩了。她心不在焉地從白季青手中取回玉簪,意欲裝回匣子中,再和她平日裡用不上的首飾丟在一起。隻是她的手尚且未接著玉簪,玉簪便從白季青手中滑落,靜悄悄地落在了雪地裡。玉料本就脆弱不堪,落入雪地中,不過頃刻間便成了破碎的幾截。

白季青安慰她道:“不值錢的玩意兒而已,不值得小師妹為了它勞心費神。”

曲玲瓏收起心中瞬間湧現的悵然慌亂,輕輕點頭。

謝文英正端坐在山峰頂端,平心靜氣,凝神打坐,忽然有一隻紅喙白鶴,穿過層層雲霧,落在他麵前。

白鶴細長的腿上,綁著一條細長的絲綢係帶,卷成圓筒的紙卷被包裹在其中。這隻白鶴,是用來傳遞書信的信使。雲凝峰定有規矩,除非約定俗成的日子,或者師父有令,否則尋常時間,門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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