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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邇在努力控製住自己上揚的唇角後,當即確定了自己接下來的繪畫方向。
這次的參賽作品,就怎麼狂野怎麼來吧。
反正他也比較擅長這種畫風,還能和剛剛想的那樣,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這並不是他自己在這裡杞人憂天。
而是事實就是,黑暗總是會不自覺的向往光明。
這種黑暗,江邇自己理解,並不是把所有人都籠統的歸為壞人。更類似於一種情緒,與心理狀態。
就像他自己,幼年被拐賣的經曆對他到底是有影響在的,現在的江邇可以冷靜的給自己歸類,早幾年的他,就差不多有點點偏黑的樣子。
所以,他也清楚的知道,哪怕最開始不是楸楸救了他,哪怕他和楸楸之後隻是像所有普通小孩子那樣普通的見麵,他也一定會被楸楸吸引,會很想很想的,想要和他做朋友。
因為楸楸是暖的。
他天生就好像一個專門來治愈所有人的小天使。
他的畫也是。
隨著楸楸這些年繪畫功底逐漸深厚,他開始可以自如的用畫筆,表達著屬於自己的內心世界。
繽紛的。
溫暖的。
生機勃勃的。
過度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高高在上的光明,是會灼傷人,讓人產生想要把這樣的光明拉下高台,看這樣的光明在汙泥裡掙紮的惡意。
但楸楸不會。
楸楸是暖的,卻不刺目。
楸楸的年紀不大,但他用眼睛看到的事情,理解到的事情,其實比許多成年人,都多很多很多。
他去過福利院,能和福利院裡的孩子們一起玩遊戲,給他們送糖葫蘆。他不會害怕那裡有些孩子殘缺的肢體。
他也去過養老院,在那裡,他見過暮年的老人,見過無情的子女,見過人性很是不堪的一麵。
他做學校谘詢部部長的時候,每天都會接到許多學校資助學生的電話。
通過他們,小小的孩子也曾了解過,當一個人貧窮、獨身、肉眼可見的及不上周圍所有人時,他們的人生從最開始的求學時期,就會是何等的艱難。
這些楸楸都見過,看過。
也許年紀和經曆所限,他不能完全懂。
但他願意理解、包容、接近,出現在他生活中的,每一個善意且不易的人。如果他(她)們需要他的話。
這一切的一切,這樣的理解,這些年的經曆,這樣見過,看過,卻本身並不容易被負麵情緒過度侵染,還保留著一絲懵懂的性格,構成了獨一無二的人。
也構成了這樣的人,執起畫筆時,獨一無二的畫。
嗯……
獨一無二的,很容易吸引陌生人,進而讓陌生人產生想要探尋作畫者本身的畫。
此時還在出神想問題的唐楸,並不知道,此時在小夥伴的想法中,他是這麼閃閃發光,這麼厲害的存在。
他自己坐在畫架前慢慢想,慢慢想,在細數了自己目前的十幾個靈感後,他決定,還是先畫近期對他最有觸動的一個靈感。
這個靈感,脫胎於半個多月前,他放進玩具飛機裝攝像頭的袋子裡的那幅畫。
表達的方式,也更抽象一些。
這一點,坐在那裡逐漸回過神來的孩子又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是受到小邇畫風的影響。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壞事情,這種略帶抽象一點的方式,讓他覺得,可以更好的表達他這個靈感。
可能,這就是江叔叔說的,大家在一起相互交流畫風,會很有意思的原因吧。
確定了方向,接下來的時間裡,唐楸的複賽作品完成進度就很快提升了上來。
兩天後,當這幅畫已經畫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江邇好奇的湊了上去:“楸楸,你快畫完了嗎?”
他的進度比楸楸好像還慢一點。
不過也差不多快畫完了。
習慣了畫畫的時候可以聊天的唐楸,並沒有覺得自己被打擾到,他手中拿著一塊比自己的臉還大了很多的調色板,用畫筆沾上最後的一點點顏色,在畫上一邊點綴,一邊回應小邇的話:“嗯,還差這一點,就畫完了。”
江邇聞言仔細看了看楸楸這幅即將完工的作品。
“這是…兩團碰撞的星雲?”
“嗯。”點了點頭後,孩子自己又覺得這樣形容不太準確,補充道:“這個是星星團。”
他指著占據畫麵一半空間的那團星雲。
江邇咂咂嘴,楸楸的調色功底,他不論看多少次,還是會覺得天馬行空。
許多種不同的顏色堆疊在一起,看似雜亂,實則有序且驚豔,看似有意炫技,實則信手拈來。
指完了星星團的所在,唐楸又自己都有些嫌棄的拍了拍畫紙的另外一半。
因為上麵的顏色都已經乾了,這樣的動作並沒有對畫麵造成什麼影響。
“這個是大黑雲。”
江邇點點頭,有些明白楸楸這幅畫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了。
算是繪畫中的一種常見對比手法,絢爛與暗沉,美麗與泥沼,光明與黑暗。
不過剛點完頭,江邇又眨了眨眼,湊近了麵前的畫。
他這才注意到,他一開始原來是看錯了。
整幅畫麵中,並不是絢爛躍動的星星團與大黑雲的分庭抗禮,各占半幅畫麵。
而是這一整幅畫,都是星星所在!
隻是有些星星,暫時被隱沒在黑雲中。
那若隱若現的,讓人離近了看才能發現的微光,好像也在告訴看畫的人,我身上雖然蓋有黑雲,但是沒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