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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心理谘詢師接收到負責人的眼神,剛張了張嘴,想說這可能是個例,那邊,就見一群剃著小平頭的孩子,也眼神冒光的激動著跑了過來。
他忍不住在心裡慶幸了一下,幸好剛剛那句還沒來得及說,不然接二連三判斷失誤,就真的是有點砸招牌了。
不過這些孩子忽然又這麼大的情緒起伏,是為什麼?
哦,對了,剛才最先跑過來的那個孩子,好像是說要當誰的左膀右臂?
他有些呆滯的順著自己的思緒往旁邊看,果然就看到,和他們走了一路的那個漂亮孩子,現在正語氣安撫的和最先跑過來的那個少年說著什麼。
原來剛剛不是他看錯了。
旁邊的對話還在繼續,之前幾年已經稍微經曆過幾次被人納頭便拜流程的唐楸,現在已經稍微有了一些經驗。
因為少年在衝過來說話後,便一直保持著拱手彎腰的誠懇姿勢,隻見站在那裡比他還矮了一些的孩子想了想,便把手伸出來,在麵前少年有些紮人的小平頭上輕輕摸了摸,安撫道:“那你先乖乖,多想一些開心的事情,不開心的事情儘量先不要想,以後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多多交好朋友。”
“等一下有谘詢師和你們聊天,你也儘量用心的和他聊一聊,好不好?”
除開一小部分人天生就排斥熱鬨和與人交往,絕大部分的人,他們心裡的傷痕,是可以通過高質量的社交來緩解或者淡化的。
就像之前在封閉學校裡時,學生們默契的抱團取暖,也讓他們在黑暗的環境中,多了一些不至於讓人崩潰的微光。
不過對於才脫離了傷害他們的環境的這些少年少女而言,再次強行撕開他們的傷疤,讓他們再次回憶在封閉學校時的經曆,唐楸自覺這樣不好。
所以,他才隻會說儘量和谘詢師好好聊一聊,如果在谘詢過程中,真的感覺到有什麼不適的地方,這就不屬於儘量的範圍了。
拱手彎腰的少年感受著自己頭頂那輕輕的觸感,聞言,又是感動的點了點頭,保證:“嗯!我一定儘量做到。”
隻是感動之餘,等到少年直起身後,他也稍微有些納悶的又撓了撓頭。
總覺得唐楸同學和他說話時的語氣,有些似曾相識。
而唐楸這邊,見自己很成功的讓眼前這位同學認真答應他,以後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交朋友,好好生活,他有些開心的背了背自己剛剛給摸摸的右手。
同時在心裡想:原來大朋友,在有些事情,和小朋友也是一樣的啊。
以前,他就是這樣哄小虎子的。
先摸摸頭,然後和小虎子商量,小虎子就也答應他,以後會好好吃飯,長高高了。
***
不提康曉東在救助中心裡被其他同伴集體討伐,接下來的一到兩天裡,青少年救助中心這邊也陸續聯係上了這些孩子的父母。
也不知道康曉東他們這些孩子這兩天裡在救助中心裡聚做一堆,到底是怎麼商量的。
等到家長來領人的時候,一個個也都沒出現什麼明顯抗拒的情緒,隻是偶爾會故意表現出傷害後遺症的症狀。
從救助中心回到家後,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每個孩子都或多或少在外人眼中成了驚弓之鳥。
就是不知道啥原因,受驚歸受驚,一個個的也都沒怎麼瘦。
尤其是康曉東,他被接回家半個月後,他一個遠房小姨一家忽然上門拜訪,他那位遠房小姨和小姨夫,還特意找他說了許多話,問他在封閉學校裡的具體情況,是不是真的有電視裡報道的這麼慘。
直問得康曉東的父母臉色都開始不好。
康曉東見狀,在低下頭時,眼咕嚕一轉,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等到再抬起頭的時候,口中沒有再說那所學校什麼,眼中卻是滿滿的驚恐。
然後一個勁兒的往自己父母身後鑽,喊著爸媽救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激出來的冷汗浸濕,最後一個大喘氣,頓時委頓在地,應激性的昏迷了過去。
整個人表現的,就好像連聽這件事都不能聽。
最後,康曉東的那位遠房小姨和小姨夫直接被他父母氣急敗壞的轟出了們。
而見到康曉東這個樣子,哪怕他沒說什麼,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在封閉學校裡到底受了多大的罪。
康曉東家門外,一對中年夫婦麵麵相覷。
最後女人開口:“要不還是算了吧。曉東還好,就算受了這麼大的罪,也沒和家裡人生分,剛剛還直往他爸媽身後躲。可……我怕煬煬他長大恨我們,他脾氣本來就倔。”
男人聞言點起一支煙,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夫妻倆相互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放棄了心裡的那點想法。
而門內
康曉東的母親正心疼的給才緩過來一點兒的兒子擦汗。
康曉東虛弱的擺擺手:“出了這麼多汗,我等會兒去衝個澡吧。媽,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康曉東母親點頭,不忘叮囑他,再多緩一會兒,再去洗澡。
康曉東的父親則是穿上外衣,準備出門去買排骨。
康曉東自己則坐在沙發上,一下一下的啜飲著他媽特意給他衝的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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