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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曉東這邊咬牙強忍著激動,那邊他的床板就被人輕輕的踢了踢。
感受到震動的少年立刻會意,猛地把紙條抓在手裡後,便閉上了眼睛。
幾乎是在下一秒,一道人影便走進了宿舍,拿著手電筒在宿舍裡巡視了兩圈後,見宿舍裡的學生都睡著了,這才滿意的離開。
不真正身處其間門,是很難體會到這種窒息感的。
這所學校裡的學生,是沒有任何隱私可言的。
他們被要求,要時刻打開自己的宿舍門,哪怕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能關上,而且睡覺的姿勢,必須是麵朝外,以方便學校教官們隨時巡夜檢查。
同時,宿舍外,每到夜幕降臨,便會有數盞亮到刺眼的探照燈被開啟,把圍牆周圍的空地照得哪怕隻是一隻小老鼠,都無處遁形。
炙熱的探照燈,圍牆上的電網,永遠不會關上的宿舍門,以及昏暗的反省室……林林總總,構成了康曉東腦海中,封閉學校的具體模樣。宛如監獄。
他有時候也會想,他到底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才能讓他爸媽忍心把他送到這裡來。
不過最近的兩天,他就不怎麼想這件事了。因為想這些沒什麼意思。
而且……
康曉東熟練的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均勻,等確定宿舍外的腳步聲已經走遠了之後,他又緊了緊自己藏在被子下麵的,握緊紙條的拳頭。
他現在,已經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神奇的,他現在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父母。
但是當他看完這張紙條上的所有內容後,他便自然而然的相信了,紙條上的所有內容。
會有人來救他的。
康曉東正思索著,自己接下來還能做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下鋪位置傳來很輕很輕的一聲吱呀聲。
睡在康曉東下鋪的,一個看起來和康曉東年級差不多大的少年扒著上鋪的圍欄,探出頭來,用氣音安慰:“曉東,彆想那些事情了,快睡吧,不然明天訓練不達標,你肯定又要去反省室了。”
原來下鋪的少年是以為康曉東又和剛進來時那兩天一樣,偷偷躲在自己床上哭。
這才冒著被教官發現的風險,想要安慰他一兩句。
康曉東的嘴還是比較嚴的,聞言隻是點點頭,和下鋪的同伴道了聲謝,便作勢準備睡覺。
“謝啥,咱們都難兄難弟的。”
少年語畢,自己也動作又小心翼翼的躺回了床上,拉上薄被,姿勢標準的開始睡覺。
而宿舍裡的其他幾個人,早就已經熟睡了過去。
在剛被送到這所學校時,大家其實都還是比較桀驁不馴的。
不過對於新生,郊區學校這邊有一套完整的下馬威流程。
一整套流程走完,最後被從反省室裡放出來,再刺頭的孩子,也能乖個幾天了。
而這在許多送自己孩子過來的家長看來,便成了學校教導有方的證明。
因此也就更放心,幾天,或者許多天,才來看一次孩子。
畢竟按照封閉學校的說法,家長經常過來看孩子,相當於是在變相為孩子撐腰,不利於他們管束和教育孩子。
如此,內裡戒備森嚴,外界孤立無援。
這些孩子,便真的成為了這所可怕的學校裡,一座座真正的孤島。
唯一能讓他們稍微感覺到一些溫度的,可能也隻剩下了偶爾的抱團取暖。
***
按捺著躁動的心情,第二天下午時,康曉東照舊在體能訓練時,悄悄靠近了一處牆麵。
然後狀似無意的彎下腰,係了個鞋帶,轉而再次直起身,開始繼續機械性的繞圈跑步。
因為牆壁上有電網,所以康曉東稍微靠近牆壁位置的舉動,並沒有引起空地上教官們的警惕。
依舊是在晚上的時候,躺在宿舍床上,康曉東這才敢打開手中的小紙條。
這次,他終於知道他接下來還能做些什麼了。
紙條上說,明天晚上九點鐘的時候,會有一架經過改裝的玩具飛機停留在他的宿舍窗外。
他需要小心的打開窗,然後把玩具飛機上攜帶的一包東西接過去,然後進行使用。那袋子裡裝的,是好幾個小型攝像機,可以當做紐扣彆在身上。
隻要他能用攝像機錄到學校內部的一些具體情況,外麵的大部隊,就有信心,一舉‘搗毀’這裡!
紙條裡還說,經過一天的高空觀察,以他們會長為首的小團隊,已經確定了他所在宿舍的具體位置。
並且,大部隊根據觀察得出,探照燈主要還是在圍牆周圍分布,玩具飛機隻要在過牆的時候飛的足夠高,然後等飛到宿舍周圍再進行降落,就有很大概率不被發現。
讓他放心。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力說服和自己同宿舍的所有人,讓他們協助一起完成計劃。
因為在晚上的時候,下床開窗戶,這是一個大動作,很難不驚動舍友,而且如果沒有舍友的配合,他自己一個人,也很難躲避時不時就會在宿舍樓裡進進出出的那些人。
當然,如果在半途中,他,或者他的舍友不小心露餡,亦或者出現其他狀況,他的情況實在危急的話,就在出宿舍後對著天上大喊一聲。
大部隊會考慮放棄原有計劃,先以他的學籍上是休學而非退學為理由,以C城中學的名義,要求他的父母主動把他帶出去。
最後,如果情況特彆特彆危急,大部隊會放棄以上所有選項,直接采取武力營救。
如此,為上中下三策。
看著紙條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字,領會著這份詳實周密的,連他的安全退路都考慮到了的計劃,康曉東對這次行動的信心,幾乎已經上升到了百分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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