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揚發現自己可能真的忽略了此時的感受。
生死與共的弟兄突然死了大多半的心情,高揚真的挺難以想象的,當初布魯斯死的時候他的感覺是難以置信,是感覺天都塌了,然後就是長達半年的悲傷和憤怒期,隻要想起布魯斯來就覺得難受,就會忍不住的憤怒。
現在,耐特身邊多一半的兄弟都死了,而他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事兒似的,但高揚覺得自己不可饒恕之處在於他竟然能真的以為耐特沒什麼事兒。
耐特這個人吧,確實驕傲而固執,也確實是一個超級強硬,超級純粹的軍人,但耐特的心終究不是鐵打的,他不肯把內心的脆弱顯露出來不代表他的心不會像個正常人那樣難受。
耐特戒掉了咖啡,真的是因為彆人衝的咖啡太難喝了嗎?當然不是,隻是彆人衝的咖啡沒有巫師的味道罷了,再進一步的探索,可能是耐特不想因為每次喝到咖啡的時候想起巫師,所以他就戒了。
於是高揚突然間就特彆感謝耐特沒有真的在他腿上開幾個洞作為報複,因為以耐特的習慣和性格,好像打死他才是最合理的選擇。
高揚破壞了萬念俱灰的耐特想配兄弟們一起死去的決心,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麼做沒錯,因為高揚還救了天使剩下的人,可站在耐特和天使這些人的立場上想一想,他們又沒有想活下去。
以為對彆人好就這麼做了,結果真的就是好嗎,或許世界上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但被救的人不這麼認為怎麼辦?
突然間,高揚覺得有些迷茫,但還好高揚的內心同樣很強大,柔軟的內心不代表軟弱,高揚有些時候心會軟,但這不代表他的內心不夠強大,事實上,高揚的心絕對是出類拔萃的堅韌和強大。
既然把天使救了下來,那就乾脆做到底吧,好也罷壞也罷,高揚覺得天使不該死絕那天使就不能死絕,耐特的想法隻能被忽視,必須被忽視,再深究下去除了鑽進永遠無法得到正確的答案的悖論之外不會有任何其他結果。
所以過去的事情不能再提,既然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
高揚心底連續的長歎幾聲後,對著耐特道:“我其實挺擅長談判的,談判,重要的不是有多麼好的口才,而是你擁有什麼樣的底牌,有實力的談判叫做談判,沒實力的談判叫做請求,那麼,我們有足夠的實力作為底牌,再劃出自己想要什麼結果的底線,之後就可以和對方談判了,慢慢加碼,彆急著把底牌掀出來,反正我是這樣認為的。”
耐特搖了搖頭,道:“我不喜歡和人討價還價,行就行,不行就算,談判破裂的後果就是要麼退讓要麼直接乾掉對方。”
說完後,耐特思索了片刻,隨即苦笑道:“事實上,我仔細想想發現自己確實沒什麼談判的經驗,因為做一個雇傭兵你根本沒有談判的必要,拿錢,接任務,然後完成委托,有什麼可談判的。”
高揚微笑道:“所以你才需要適應新角色啊,老兄,雇傭兵是彆人手裡的刀,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現在你要做拿刀的那個人,地位不一樣,角色也不一樣,所以你當然得動動腦子想過怎麼做最有利才能做出決定。”
耐特有些不耐煩的道:“我當然知道這些,我隻是還沒有適應新身份。”
高揚微笑道:“都是從新手慢慢走過來的,其實這些事兒沒多難,我比你辛運的地方就在於我有好幾個老師教我,有人帶的話事情就簡單多了,所以我用儘量短的時間完成了身份的轉變,我希望你也能完成這個轉變,畢竟當個把握自己命運的人要比當個工具好一些,你覺得呢?”
耐特思索了很久,才低聲道:“或許吧。”
高揚呼了口氣,道:“那麼我們接下來說說要乾什麼吧,我的意見是直接去蘇爾特,理由很簡單,我們的寶藏在蘇爾特,不得不去,但更重要的事蘇爾特目前被艾斯艾斯控製,而艾斯艾斯的統治非常殘暴,隻要能趕跑艾斯艾斯,你們就能天然獲得擁護,即使沒有賽義夫,也能在蘇爾特站穩腳跟。”
耐特點頭道:“當然,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高揚張開了雙手,道:“占據蘇爾特,左邊最近的大城市是米蘇拉塔,然後是第黎波裡,右邊是班加西,就是說蘇爾特處於利比亞海岸線的中間位置,這個地理位置有好處也有壞處,我們先說壞處,處於利比亞幾個最大的城市之間無疑麵臨著左右兩側都有強敵,但好處卻是方便向左右選擇一個合適的目標發起攻擊,以利比亞目前的局勢來說,那些武裝之間是不可能互相援助的,你完全可以一個個陸續擊破。”
耐特微笑道:“你忽略了一點,蘇爾特是卡紮菲的老家,如果我得到了賽義夫,那麼就能最大程度的得到蘇爾特的擁護。”
高揚很嚴肅的道:“最難的是打開局麵的第一步,那麼你第一步打算怎麼做?”
耐特毫不猶豫的道:“以最快的速度消滅蘇爾特艾斯艾斯的指揮係統,我們的人太少了,不可能展開對艾斯艾斯的正麵進攻,也不能陷入長期的拉鋸戰,所以速戰速決是首要前提,在快速解決蘇爾特的指揮係統後,再以最快的速度建立一支人數在五百人以上的隊伍,基本上就能保證對蘇爾特最基本的控製了。”
高揚沉聲道:“我們可以幫你,你現在的人手太少,我們幫你可以儘快縮短第一步的完成時間,快的話,我想最多一個月就能完成。”
耐特笑了笑,道:“一個月?不,我認為一個星期,最多一個星期!”
高揚皺眉道:“我判斷事務的時候總是趨於保守,蘇爾特的控製者目前至少有三千人以上,就算能摧毀蘇爾特的指揮係統,但接下來隻是肅清殘敵的時間也不會太短,何況艾斯艾斯還很可能會得到援助。”
耐特很認真的道:“做最壞的打算和最保守的預計不能算錯,這些都沒有問題,但你也不能太過低估自己的實力,製定一個計劃的時候太過激進和保守都不好,根據敵我實力的對比,做出最精確的判斷,才是一個優秀指揮官該有的表現,而我的判斷是這次行動不會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