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55)
桐桐看著上首坐著的李德明,他極其像個慈和的長者。
但桐桐可不敢小瞧此人。來之前四爺就一再交代,這個夏州真正厲害的不是李元昊,而是李德明。
李德明自從繼位以來,東戰契丹,南扼蒼耳,北固懷遠,西拔甘、涼數地,將夏國之地擴展了千裡餘。
可最厲害的還不是他的征戰和開疆拓土,而是他在打下涼州,取的極大的勝利的情況下,他不打了。
及時的終止了戰爭,以他父親遺言的名義,表示願意跟各方和平共處。在這一政策之下,他穩固了夏州,也使得四戰之地有耕無戰二十餘年。
用四爺的話說,“此人不過分貪功,不過度求名。放的下身段,雖兩邊稱臣,然為安民固國做識時務之選,此乃真豪傑。”
桐桐明白這話的意思,也就是李元昊建立西夏之前,其實李德明已經把建國的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連皇宮都是營建了好些年了。李德明是在萬事俱備,隻欠登基的情況下,突然去世的,那一年他也才五十一歲。
四爺給的評價是:“李元昊雖為梟雄,然若非其父為基,何來西夏?”
換言之,而今的夏國雖偏居一隅,但此乃李德明創下的基業,亦可稱‘偉’!
也因著四爺這些提前的交代,桐桐對這個在史書和各種野史上的都未曾有太多交代的人物,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欽佩。
這份欽佩並不需要多少華麗的語言去修飾,以大宋雍王的身份來說,四爺也無須說太多恭維的話。但李德明還是感受到了這倆年輕人真心實意的敬意。
他本是坐著的,此時,他卻站起身來,迎下了台階,“雍王殿下客氣,快請上座。”
這表達的是:我坐著受禮,那是因為你與我兒乃結義兄弟,以長輩之身受你祝壽之禮,此合乎禮儀人情;我起身下階迎你,那是因為你是大宋的雍王,我是大宋的夏王。你我爵位一樣,我並不比你更高貴。
桐桐心說,這就比李元昊將自家安置在都亭驛高明多了。人家坦坦蕩蕩:我稱臣了,我認。
那些小處的暗示,他不屑去做。皇宮都已經在建了,還要什麼暗示呀?
夏王的兩側,側著放著兩個案幾。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四爺和桐桐應承了之後,主動往西邊坐了,東邊給遼國讓了出來。
自來,東邊主貴。
李德明微微訝異了一瞬,這個讓步做的,有些出人意料了。自大宋傳來的消息,這位柴郡主可是厲害的緊呢。她的強硬叫他一度覺得,夏州和大宋的邊境難有寧日了。
尤其是兒子受挫之後,他隨時都有準備,準備處理跟大宋的摩擦。
所謂的結義,那是兒子自以為的解決困局的辦法。國與國的利益又豈會因為這個而改變。
可萬萬沒有想到,在麵對遼國的時候,兩人很默契的退了一步。
李德明用餘光打量那個看起來極為乖巧的郡主,就見她此時正朝上首站著的王妃見禮,端莊嫻雅,溫文雍容。
他重新看遼國的公主和駙馬,此二人也隻頷首,就往東邊去坐了。
桐桐坐在位置上,有婢女過來斟酒,她隨手端了杯子,才要喝一口,就見瓷杯裡嵌著銀色的花紋。
這個銀色就是銀子金屬做的塑形。
都知道,銀子有驗毒的作用。因為一般的毒|藥都做不到很好的提純,有一種硫類物質祛除不掉,一旦碰上銀,銀子就會變黑。
如今杯子裡有銀子裝點的花色,酒水清澈,花色銀亮清晰,證明極其乾淨。
再低頭看著擺上來的果盤菜品,盤子碟子都是一樣,零零碎碎的銀飾點綴其間,無一處不昭示著今晚的宴席用心的做到了叫人安心。
桐桐拿了筷子在手裡,銀筷入手的質感和重量都沒毛病,這就是銀筷。
她看了四爺一眼,然後酒喝了一口,菜品水果各嘗了一口。
結果這邊四爺還沒動筷子呢,耶律岩母在那邊就要動筷子,卻不想那位禿鷲駙馬在桌上拉住了公主的袖子,朝她微微搖頭:沒瞧見嗎?兩邊的菜色不一樣。越是用銀盤銀筷叫人打消顧慮,才越是當小心才是。
耶律岩母看了駙馬一眼,轉臉就喊桐桐,“我瞧見你那邊是大宋的菜色,我想嘗嘗。”
衛慕王妃就道:“公主喜歡,再叫人呈上來便是了。”
耶律岩母隻搖頭,“不必麻煩!我跟柴郡主換換便是了。”她敢吃敢喝的,必是有她的辦法。
桐桐看了身邊的婢女一眼,“給公主送去吧。”
兩邊利索的換了菜色,這叫大殿上剛才還歡快的氣氛頓時一緊:這是何意?遼國和大宋懷疑自家對他們有什麼企圖嗎?
夏州兩邊討好,也需要跟兩邊友好相處,怎麼可能對他們圖謀不軌。這麼想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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