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113)
四爺的眼光是真的好!這一身一身的衣服往身上一穿,感覺一下就不一樣了。
桐桐一套一套的換,四爺洗完澡躺在床上,頭枕著胳膊在那裡看。
“好看吧?”桐桐一邊對著鏡子欣賞,一邊抱怨,“我怕是被你打扮慣了,離了你穿什麼都不對。”
四爺就笑,“我不打扮你能去打扮誰去?”又給我生不來個姑娘。
桐桐轉過來看他:“說實話,我穿著好看還是模特好看。”
“模特是掛衣裳用的?這些衣裳是為了趁你的。瞎對比!”說著,把胳膊從頭下麵抽出來,朝她伸手,“過來,叫我看看。”
人一過去就被拽床上了,一個沒用勁,一個沒掙紮。
滾做一堆了,桐桐才聽見他在耳邊說:“好看!哪哪都好看。”
好看就好看,你吹的我耳朵癢癢。
四爺就笑,服裝秀展示的不錯,隻是舞台不行。住的太逼仄了,就該有一棟大房子,有個足夠大的衣帽間……房子大了,那好處就多了。比如,動靜大點不怕誰聽見。
就像是今兒,大白天的,孩子還在學校,家裡沒人,周圍的鄰居都去上班去了……
桐桐低聲問:“要不要關窗?”
不用!
轟隆隆的雷聲滾滾而至,雨嘩啦啦的下來,涼颼颼的帶著海腥味的風拂過麵頰,出一身汗之後再衝個涼,還有比這更愜意的麼?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接了孩子出去吃吧。”大熱天的做什麼飯?他更執著於要買個大房子,回頭請保姆吧。這樣的天,不動都一身汗,守著爐灶那得是什麼滋味。
朋城白天的雨真就是一陣子,來了就疾風驟雨的,走了就乾淨利落。太陽依舊當空照,藍天白雲的,晴空萬裡。
金鏃一出學校就看見自家那輛車,還有站在車邊的爸媽。
媽媽今天穿了一條白裙子,將頭發紮起來,再編成辮子,一點都看不出毛卷卷了。這會子還有一點落日的餘暉,媽媽撐著一把小花傘。
真好看!
他利落的跑過去,往爸爸懷裡蹦。
四爺:“……”兒子就不該是這個樣子的!這要是個女兒那是怎麼看怎麼稀罕。可誰家這麼大個小子了還這樣?
“爸,我想你了!爸,你才走了七天,我就像是七年沒見了。”
那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三秋沒有,一秋是有的。我知道那句話……”彆總覺得我沒讀書,“我就是覺得沒三秋那麼誇張。”說著還拉同盟,“對吧,媽!”完了再跟爸爸保證,“我跟我媽都是度日如年的。”
路過的人聽見了都笑,把當媽的說的臊的,順著他的屁股就拍了一下,“彆掛你爸身上了,怪熱的,上車,帶你去吃好吃的。”
今兒去的是京城餐廳,是才開業不久的餐廳。
桐桐平時也沒注意,肯定是四爺從彆人那裡聽來的。
還沒進去呢,就覺得親切,門口掛著鳥籠子,嘰嘰喳喳的叫喚著。金鏃跑過去逗鳥,還問人家:“難養嗎?”
他爸一把給拎進去了:一想到拎個鳥籠子四處竄的孩子,怎麼就那麼討厭呢?
桐桐就笑,跟著往裡走。一進去就覺得好生親切,全是京城風格的裝修,服務員都是一口京片子。
桐桐一接菜單就笑:“還有烤鴨呢?要一隻鴨子吧。”
金鏃湊過去看菜單,對著一道:“這個是什麼?”
“點心,驢打滾,要嘗嘗嗎?”
要!
桐桐又要了一個京醬肉絲,這個也想吃了。
服務員在邊上問說,“要酒水嗎?”
一家人吃飯,要什麼酒水?“一壺茶,再要個水果盤。”
正等菜著呢,就聽見外麵極大的吆喝聲,“白酒、啤酒,要多少,給你們放門口。”
服務員才要喊老板,結果外麵七手八腳的給放了一堆酒水,然後人家開著拖拉機直接走人了。
等服務員上菜的時候桐桐就問了,“還有人專門送貨呀?”那這服務其實也還行。雖然態度差了一點,但能主動送貨,其實很好了。
四爺給她卷了餅遞過去:你呀,還是總愛把人往好處想。
就見服務員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哪呀?硬給送來的。啤酒還罷了,這白酒那麼大的量……可彆提了。”
硬給送來的?桐桐抬眼看四爺:什麼意思?強買強賣?
四爺將麵醬往她麵前推了推,“再加點這個?”
桐桐:“……”算了!她知道他的意思,這種事情是杜絕不了的。打開大門的時候就都想到了,好的會進來,壞的也會進來,避免不了。
這就跟強行壟斷一門生意一樣,但凡你開業,你飯館裡的酒水就由我給提供。
桐桐問說服務員,“酒是真的嗎?”
那倒是真的!白酒是當地產的酒,啤酒也是這兩年新建的啤酒廠產的啤酒,貨都還不錯。
桐桐就說,“拿一瓶啤的。”
啤酒來了,金鏃一邊吃著一邊盯著酒杯,先問了一句:“好喝嗎?”
“不好喝。”
金鏃:“…………”不死心的又問一句:“好喝嗎?”
當媽的將杯子遞過去:“抿一口試試。”
真就小小一口:“原來馬尿是這個味兒的呀。”
桐桐:“……”熊孩子!聽人家說啤酒跟馬尿似得,然後就覺得馬尿的味道跟啤酒是一樣的。這上哪說理去。
她就哄孩子,“是啊!以後還喝嗎?”
“不喝了。”
“長大了還喝嗎?”
“不喝了。”
桐桐特認真的跟孩子說,“真不能喝!有件事我跟你爸還想著等你長大了再告訴你,現在看你嘴饞,還真不能老瞞著你……”
金鏃:“……”他乖乖的放下手裡的卷餅,這麼嚴重的嗎?
“你對酒精的耐受力不行。”當媽的說著,就上手掐住孩子手指上的一個點,“什麼感覺?”
金鏃眼前模糊了一瞬,“眼睛……看東西不清了。”
“看!就是這樣,千萬不要輕易的碰酒。”桐桐將酒杯遞過去,“要不要咱們今天試試,看看你對酒精的耐受力到底有多大?”
金鏃朝後一躲,“我爸要開車,我爸都不喝酒。”
“你又不開車,試試沒事的。”
不!不!不!不要試。又不好喝,我乾嘛試。
當媽的還把杯子往前遞:“喝吧,那詩上不是說了嗎?一醉可解千愁。高興了喝,不高興了還喝。將來長大了,交朋友了喝,跟對象吵架了還能喝,出門應酬得喝,自家小酌還是喝……管他開車不開車呢,喝就完事了。”
“不!我不喝。我不愛喝,我愛喝果汁。我喝酸梅湯吧!嗯!我愛喝果汁,長大了也隻喝果汁,肯定不喝酒。”
“那多可憐呀?人家都喝酒就你喝不了。”
“我對酒精沒有耐受力,誰叫我喝酒誰就是想害我。”金鏃躲的遠遠的,然後喊服務員,“阿姨,給我一壺酸梅湯。”說完又特地囑咐,“要熱的,我可以喝熱的酸梅湯。”
當媽的滿意了,端著啤酒咕咚咕咚三兩口灌下去了:小樣,叫你嘴饞,什麼都想試。
四爺:“……”老沒正行的哄孩子乾什麼?瞎操心!喝酒不開車這個道理他當然得懂,但是他以後也基本不用自己開車了。
桐桐還真就想起要叮囑四爺的事,“得找人了!人還是不夠用。”
不光是處理瑣事和做管理的人,關鍵是得需要能攻克技術難關的人。四爺就說,“我給校長打了電話了,請他推薦。”
大學畢業,工作確實是會分配。但是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體製內的工作。擱在體製內,就像是套在殼子裡,處處都縮手縮腳,並不能適應。
這麼長時間了,什麼滋味也都體會過了。這個時候伸出橄欖枝就是合適的。
兩人一直到晚上都在商量,說真正留下來的人要考慮到人家的安置問題。比如,得有員工宿舍,建成大高層的單身公寓,若是有家庭的,要考慮小兩居宿舍。
絮絮叨叨的說的都是這個,晚上得有八點吧,電話響了,是江祖強打來的。
“金總,您好呀。”
“江總,您晚上好。”
江祖強在酒店裡住著,哈哈哈的笑,“金總,知道你今兒才回來。這樣好不好,明兒午飯我請。沒有彆人,就你我兩人,不知道金總得不得空?”
這必是打聽過了,聽說自己跟雷家確實有瓜葛,這才打了電話來。
四爺不想應酬,他就道:“江總,出了一趟門,廠裡還沒回去呢。這幾天確實是走不開,你我是老朋友了,不用這些虛禮。過幾天吧,過幾天我請江總。”
掛了電話,金鏃拿了作業出來給他爸檢查。
作業完成的很漂亮,他爸答應他:“周末帶你去玩卡丁車。”
啥是卡丁車?
然後周末真的什麼都不乾,三口子開車直接去城外山上的彆莊了。這裡是一家彆莊酒店,這個時期主要接待國外的旅行團和考察團。裡麵是球場、馬場、運動場、遊泳館、包括碰碰車,卡丁車之類的遊樂項目。
這在國內應該是第一家吧。
來玩的人真的不算多,孩子在玩,父母輪換的陪著。總也有一個人得在邊上幫著照相。中途能找個路人幫著找幾張一家三口的合照就不錯了。
玩野了,坐在戶外的休閒亭歇著,叫了招待人員,金鏃問人家:“有冰淇淋麼?”
“有的!有草莓味兒的,有奶油味兒的,還有甜橙味兒的,您要哪一種?”
“三種口味的都要,一樣一個。”
他自己拿了草莓味的,又湊過來把爹媽的各咬了一口,然後果斷的跟媽媽換,“我吃甜橙的。”
桐桐的一邊把自己手裡的往四爺嘴邊遞,一邊朝不遠處看了一眼。那邊有視線一直盯著自家這邊,且已經盯了不下五分鐘了。
四爺咬了一口就看她:“怎麼了?”
桐桐朝那邊指了一下,“是不是認識那邊的人?”
四爺扭臉看過去,“是大和公司的藤原三雄。”
R國的公司?
嗯!
“也是做電子行業的。”
“嗯!”四爺收回視線,“他們也做電器。”
哦!自家做的不是電器,隻是零部件。桐桐把視線收回來了,心理上是很有些排斥的。
四爺說桐桐:“外交需要,彆瞎鬨。”
沒瞎鬨,就是心理總有一根弦是那麼繃著的。這是一種很強烈的心理反應,不知道對方身份的時候她頂多是因為對方老往這邊看,所以不自在。可一知道對方的身份,其實人家什麼也沒乾,她就很突然的覺得如芒在背,很不自在。她從來沒有覺得對誰能生出這麼大的敵意來。甚至不關個人,屬於無差彆抵觸。
四爺若有所思,一扭臉看見對方走了過來。他低聲說桐桐:“要不你帶孩子去遊泳,我十分鐘以後過去。”
桐桐也覺得心理沒調適過來不適合跟人家見麵。她起身拉了兒子,“走!咱去遊泳去。”
“我不會。”
“不會就學呀!在海邊住哪裡能不會遊泳呢?”
金鏃:“……那你跟我爸什麼時候會的?”
桐桐:“………………”她編瞎話,“你上學的時候我偷著學的。”
“那我爸什麼時候會的?”
“你爸本來就會,咱老家的河灘裡到處都是水,哪能不會遊泳?”
娘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走遠了。
四爺這才笑看著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的藤原三雄:“藤原先生,有些日子不見了。”
“金先生,可巧碰見了。”
說話的是個個子不高,看起來彬彬有禮的中年男人,“打攪您的周末了。”
“客氣。”四爺請人家坐了,“藤原先生是有什麼事嗎?”
“是電機的事。”藤原三雄看向眼前的年輕人,“我知道金先生是行家,電機……在同類產品中,三生的產品確實不比彆家差。”
“‘大和’要上馬新的電器?”
“是!洗衣機。”藤原三雄就道,“不知道三生的產能是否有能力接下我們的訂單。”
不管是風扇還是洗衣機,都少不了電機。
電機的大致原理一樣,差彆是有個調速的問題。風扇的調速是通過降低電壓來實現的,而洗衣機若是降速,洗滌效果必要不好。所以它的強弱檔是根據每次轉動的時間長短以及時間的間隔來實現的。
因著這點不同,生產線就不能使用同一個。在很多地方就要進行調整。
四爺很乾脆,“一周後,三生拿出十個樣品,你們先測試看看。之後咱們再談。”
藤原三雄就起身告辭,“希望能合作愉快。”
好的!合作愉快。
真就是十分鐘的時間,四爺過來了。桐桐也才買了泳衣,跟孩子換上出來,四爺就過來了。他直接抽了邊上的浴巾將桐桐一裹,“去!換回來吧。我教孩子遊泳。”
桐桐:“……”我還不能遊泳了?
“能!”回頭在家遊吧,買房子一定會帶私家泳池的。
“啥時候能買?”
跟你不喜歡的那些人把合作談完就買。
他談他的合作,桐桐提前三天得到通知,叫去市裡報道。他們要參加幾天的培訓,主要是交代一些注意事項,比如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在這個過程中遇到問題應該怎麼處置等等,反正能來做翻譯的,首先得是政治過關。
這次一共調用了三個翻譯,人家兩個彼此都認識,然後桐桐一說名字,一個長發姑娘才笑道:“嗐!都是同事。我們都是朋城大學,知道有個搞氣候的專家來任課,一直沒見人,這不,見到了吧。”
桐桐就跟人家重新認識,知道這兩人一個叫王曉,一個叫陳東。
王曉二十五了,未婚。
陳東三十二了,她是老三屆。已婚已育,有個倆孩子。
三個人三個專業,桐桐是英語翻譯,王曉是R語,陳東是德語。
當然了,除了培訓期間,其他時間三個人跟著不同的領導,去接到不同的訪問團。
秦州很滿意桐桐的穿戴,陽光、時尚、朝氣蓬勃的,素雅不張揚,怎麼看怎麼舒服。她跟其他的隨行人員就說,“以後就這麼穿,多有咱們特區的新氣象。”
其他人就笑,她那一身在哪裡買的?多少錢您知道嗎?那麼穿?隻怕咱一個月的工資買不起她腳上的一隻鞋。
陪著訪團最大的感觸是什麼呢?是訪團裡的人私下說了什麼,她全聽的懂。
咱們的環境確實是不好,最不能忍受的是廁所,是堪憂的衛生條件等等,這都是客觀存在的。
比如客人中途要去廁所,這個廁所不在咱們的規劃之內,本來是打算到達某個地方,這個地方提前一兩個月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