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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流年(91)

一台進口的相機有多貴呢?

要價1238元。

這玩意貴就算了,關鍵是它是需要耗材的。一卷膠帶多少錢呢?最便宜的一款是十四塊,貴一些的,一卷得三十二。

三十二呀,好些人的工資一個月也沒有三十二。

四爺就說,“沒事,就家裡自家拍一拍,回頭去學校給老師和同學拍一拍,再不拍其他的了。”

你還想拍其他的?隻這些消耗的還不夠呀?你能帶著它去拍景麼?

“主要是拍你跟孩子,隨手記錄一張孩子的成長……”

桐桐:“……你說的有道理!”買!肯定買,“但是得先有票吧?”

四爺從兜裡摸出來了,遞給桐桐,然後就那麼看著她。

桐桐接過來一看,還真是,“你從哪弄的?什麼時候弄的?”蓄謀已久了,錢沒到呢,票先弄到了。

四爺就笑,“朱有為在那個位置上,你怎麼就會覺得沒人巴結呢?這又不是送錢,隻是一張票,一個購買的資格,人家找上門送了,他能不收?還是我能不收?”

“不辦事,就是拜廟門?”

“嗯!不辦事,就是拜廟門的。”

這種的還真就不能全都給推出去,桐桐就問說,“是不是電視機票有兩張?”

四爺又笑,被猜到了。他又掏出來給桐桐遞過去,“兩張,都是十四寸的。”

那就走吧!買兩台電視,給朱有為那邊送一台。這個東西不怕人說的,侄兒的錢來曆乾淨清白,是朱有為兩口子能拿出去炫耀的事,這電視放在家裡那是相當踏實的。

再次到華僑商店,人家的售貨員還記得兩人。一進去對方就熱情的打招呼,“來了?”

來了。

兩人直奔電視和相機,花了一筆巨款將這兩樣給買回去了。

四爺跟男售貨員說這個電視的天線,以及相機耗材這些事,桐桐跟人家女售貨員談她們內部票的事,“你們手裡要是有,尤其是副食品的,加到什麼價位肯賣,我買。錢不是問題……”我娃愛吃,但是總買不到是個大問題。

女售貨員小心的朝一邊看,“這是不允許的。”

可你們也沒少往出賣!你們也確實賣的出去,但像是我這麼大方的買主,你真不大好找了,敗家娘們什麼樣兒的,自己就是什麼樣兒的,“我出的價兒高,真不考慮考慮?”

“您要是能弄到外彙兌換券,您的副食品券包我身上了。”

外彙兌換券?你是真敢開口。桐桐咬牙,“行啊!”為了我兒子的嘛,想想辦法,總能弄到的,但這回,你還得給我點票票,叫我給孩子買點餅乾糖果回去。

最後隻買到半斤的夾心餅乾,三兩的巧克力糖果。

回去還不能騎著車走了,兩台電視呢,怎麼帶?隻能說綁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兩人往回走。

孩子還不知道電視什麼,大人怎麼擺弄跟他都沒關係,遠沒有糖果對他的吸引力大。

韓翠娥就看著兒子和媳婦在家裡,又是弄竹竿,又是給竹竿的頂端綁東西的,這是乾什麼?

好容易給豎起來了,然後兩人一個在屋裡把電視打開,在那裡擰啊擰的,一個在屋外不知道乾啥。

不大一會子,那裡麵出現了人影,模模糊糊的,聲音也刺刺拉拉的聽不清楚。

一個喊:“有了——有了——轉一下——”

外麵是轉了一下什麼吧,這一轉,影子清晰了一下,晃過去又模糊了。

“過了——過了——轉回來,慢一點——”

果然慢了,圖像一點一點的清晰,又變模糊。

“再退回來一點點——噯——好——”

能看見人了,也能聽清聲音了。這一老一小才來了一點興趣,但緊跟著就不怎麼看了,因著電視裡放著的是教育講座。

桐桐自己都愣住了,電視的功能是這個嗎?應該不是吧。

她扭臉看四爺:“怎麼是講座呢?”

四爺換了好幾個台,進進出出的試了好幾次,就隻這一個頻道有節目。放的真的就隻是講座而已!

然後兩人麵麵相覷,這就不好玩了嘛!

可就是這講座,還都沒放多大工夫。半個來小時吧,等四爺把每個台都試了一遍之後,講數學的講座結束了,結束了就是沒有節目了。

韓翠娥就不明白了:“買這做什麼?還沒戲匣子熱鬨呢。”

桐桐就笑,“您到晚上七點就這樣打開,播新聞,您看新聞吧。”

新聞報紙上不是有麼,你就會播,我犯得上聽彆人播?瞎花錢。她指了另一台電視,“就這還給你二叔送去呀?”有啥用處呢?

用處會有的,“周末會放電影,周末能在家裡看電影。”

就那巴掌大的屏幕,看著一點也不得勁。

花了那麼多錢,結果老的老小的小,都不感興趣。

四爺就擺弄相機,“給您和孩子多拍幾張?”

這個好!韓翠娥愛惜的上前摸一摸,“這個……我以前就見過。”

那這好弄呀,“教您拍照吧。”

一家子在家擺弄了半天相機,等下午五點了,桐桐和四爺才出門,去市裡的家屬院。

進了家屬院沒走幾步,就聽到薑桂遠遠的喊:“哥,嫂子!”

這丫頭放假了,正在樓下玩呢,一身的汗,跟一群孩子跳皮筋呢。這會子看見了,就跑過來了,“我媽下班剛回來——”

說著就鑽到自行車前麵,自己坐到前麵橫梁上,朝小夥伴喊:“我哥跟我嫂子來了,我不玩了。”

一副跟小夥伴炫耀的樣子。

從前麵到後麵還有一段路,就這麼推著往後麵去。

桐桐就問說,“放假怎麼不過去玩?”

“我媽說你們肯定特彆忙,得在家裡學習。我過去老打攪,不叫我去。”說著就又問:“遠誌呢?怎麼不帶遠誌來?”

“這次沒帶,捎帶了東西帶不上他,下次吧。”

薑桂才扭臉朝車後座看,包裝箱上有‘電視’的字樣,她‘啊——’了一聲,“我姥姥家就有,晚上能看新聞。我早想要了——”

所以一到樓下,她就朝上喊:“媽——媽——我哥嫂給我買了電視——”

這一嗓子喊的薑婉如還沒推開窗戶呢,一樓和二樓就先有人探出頭來了。

估計薑婉如沒少跟人炫耀吧,這會子鄰居都先問:“是稿酬拿到了吧?”

四爺就跟對方打招呼,“劉主任,您好啊!對!稿酬拿到了,回頭給您帶好酒。”

薑婉如在上麵笑,“老劉呀,上來瞧瞧我家的電視唄。”

“你這當嬸嬸的,倒是不客氣。”

“我自家孩子給的,我有啥客氣的!來看電視,我整下酒菜,老朱馬上回來了……不來我可不高興!你總得給我機會顯擺顯擺吧。”

朱有為才一回來,滿大院的人都知道,你家有電視了,你侄兒給你送電視了。他哈哈就笑,“上家裡看新聞去!這可是個新鮮玩意,我得先回去擺弄擺弄。”

到了樓下,看著窗外連天線都安裝好了。

朱有為腳步輕快的上樓,門開著呢,家裡熱火朝天的。電視擺在客廳的桌上,就是洋氣。

鬨鬨哄哄的,新聞開了之後這麼一試,沒問題。人影清晰,聲音也清晰,家裡人來人往的,都願意過來瞅幾眼。

這就沒法私下裡說話,桐桐和四爺也沒有什麼事,單純的送個電視,一過八點兩人就回。

家裡有客人得朱有為招呼,薑婉如把兩人送出來,叮囑說,“現在這治安不算多好,這錢財不能露白。下一次像是這種大筆的錢款,爭取跟出版社當麵對接。有時候消息露出去一句半句的,麻煩著呢。好些知青回城了,工作沒有安排,治安糟糕的很。”

這也確實是個問題。

兩人往心裡去了,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消息露的這麼快。

當天晚上,桐桐正睡著呢,就猛的醒來。她幾乎是本能的先悄悄的撩起了簾子,月光正亮,有人從牆上翻進來了。

桐桐抬手把燈拉著,這一亮,驚著這賊了,他撒丫子朝大門跑,打開了大門就跑出去了。

這開門的動靜一大,四爺才醒了,韓翠娥也才把燈拉起來。

桐桐披著衣服出去,根本就沒追,直接從裡麵把門關上了。

消息怎麼露的,這個不好說。許是郵電局內部有人把這個當奇事說是一種可能,郵遞員當時送彙款單的時候,周圍的鄰居聽到隻言片語傳播出去的可能性也有。就是朵朵那邊,小孩子不知道輕重,當成談資炫耀出去都有可能。便是朱有為那邊,肯定是圈子裡的人多少聽到些風聲,比如校長知道四爺跟朱有為的關係,他跟教育部門的領導說起了,那市裡就這麼大的小圈子,大家都知道風聲了,朱有為能說不是嗎?

就因為太紮眼了,薑婉如可能意識到知道的人太多了,才特意叮囑小心小心再小心。

誰知道,這賊來的真快。

然後把四爺給惹著了,“先睡,明兒我打個長途電話。”

結果真就打長途電話,打到京城,給當年的老顧,顧一臣,現在得叫顧老了。

那邊顧老一接電話就笑,“我還想著你小子怕是把我忘了,聽老黎說你小子出息了,萬元戶了?”

“錢多,招賊了!昨晚家裡就不太平,我們兩口子一去學校,這家裡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沒法安置呀。這不,找您來了……”

顧老就不笑,“下麵的治安已經這麼亂了。”

“是!露出亂相了。”

“你收拾東西,準備搬家。”說完,電話直接給撂了。

四爺回來一說,桐桐就真的開始收拾東西了。

韓翠娥不安了,“這麼點事,怎麼麻煩人家?”

桐桐就笑,就因為隻這麼一點事,這才去麻煩人家的。早前沒房子住的時候,四爺怎麼不去麻煩人家呢?現在有房子了,隻是因為不安全而已,真不能解決嗎?

給學校捐兩千塊錢,能不能有個教職工的宿舍住呢?

當然可以。

但是,為啥為這種事去麻煩人家呢?既不為權也不為利,更不是求,事不大,我也不是完全不能自己解決,但我就是想叫你幫我解決,這是親近的表現!人家覺得欠咱的,彆管啥事,隻要開口,人家是能辦的一定會辦的。但遇到大事就上門求人,這麼著來往起來就變味了。

之前一直不聯係,現在不同了!學業眼看有成,學什麼有什麼樣子,既不缺前程,又在經濟上不求人,如果在這種小事再不麻煩人家,那這以後還來往麼?難道每次都要叫人覺得,我欠著這個小夥子天大的人情了。

這不合適!

就得是這種,我沒給你丟臉,我給您爭氣了,我樣樣都能拿的出手,但為此惹來的小麻煩,您得幫我拾掇。

這麼著老人家心裡會很高興的。

老顧給部下打電話,話說的特彆有力,“具體的你問小龍去,當初走的時候我就說,幫我照看著點……孩子自己爭氣,從不叫我為難。那現在安全的都得不到保障……”

“您彆發火,我這就去辦,馬上去辦。”

“也不要搞特殊化,我住過的房子,給我的後輩子侄住,行不行?”

行!行!您說什麼都行。

然後那邊哐當把電話給掛了,驚的這邊拿著電話站在當場聽了再聽,確定是掛了,這才給龍鴻年打電話,“你抽空來一趟省城,顧老交代的事沒辦好,那邊告狀了。”

龍鴻年舉著電話,“告狀了?那不會。”

“京城的電話都打來了,發了好大的脾氣。”

龍鴻年就沒敢耽擱,坐上車就往省城趕。到的時候大卡車都停在門口了,正搬家著呢。

桐桐一看見他就笑,“怎麼把領導您也折騰來了?”

龍鴻年擺手,“可不敢給你當領導,聽說你們告狀了?”

告什麼狀呀?就是家裡進賊了。

龍鴻年給笑的,財不露白,就是這個道理。住在這個路口,確實不是個辦法。

結果搬到什麼地方了呢?直接搬到了部隊的家屬院,顧老住過的是個小院子。前麵是廳房,以前住警衛的。後麵才是顧老住的。人家把鑰匙給了,自家不可能搬到後麵去住的,那是沒規矩。前麵的地方足夠寬敞,左右兩邊各有兩個大套間,每個套間都有四五十平,怎麼住都是夠的。

這地方要是都不安全,那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而且,這裡最好的是什麼呢?是大院裡有完整的配套設施。從服務社到托兒所,應有儘有。就是說,不出大院,可以滿足一切生活所需。

韓翠娥和孩子也沒有出大院的必要呀,這能出什麼危險呢?

而且,大院裡托兒所這個環境,這九月一開學就把金鏃送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搬了家,四爺帶著人出去吃飯去了,桐桐在家裡一邊收拾,一邊問孩子,“要不要去托兒所,好多小夥伴一起玩。”

金鏃先看他奶奶,問說:“我要走了,我奶奶怎麼辦?”

當奶奶的聽了這話什麼感覺呢?眉眼都笑成一堆了,“你走了,奶奶給你做鞋,做新衣裳,種種花,種種菜,在家裡給你做好吃的。”

於是,開學的第一天,兩人沒急著去學校,先把這個小祖宗給送到托兒所了。

人家接收的一點都不勉強,金鏃上學也不哭鬨,一進去就奔著滑梯跑了,跟在彆的小孩後麵,等著滑滑梯。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的,不一會子就玩到一起了。他們不問對方的名字,也可以不用知道對方的名字,玩就行了。一起坐在滑梯上,一個拽著一個,呼啦啦的往下滑。

當媽的跟他擺手,“放學奶奶來接你,我跟你爸回來的晚。”

他那小爪子揚起來一撓一撓的,揮舞的可歡實了。

“要聽老師的話,不許淘氣。”

就見那小腦瓜子一點一點的,還沒點完呢,就被小朋友拽著跑去繼續排隊,滑滑梯去了。

韓翠娥叫兩人走他們的,“我今兒就在外麵等著,要是哭鬨了,我叫老師給我送出來。”

行吧!你就是不叫她守,她還是會守著的。

兩人騎車奔學校,一到學校就聽到各種的抱怨治安的聲音。

這個說,我老鄉幫我捎帶的被褥在火車上被偷了。

那個說,張教授的自行車就在學校門口停了兩分鐘的工夫,他出去了,返回門房取了一份信的,再出去自行車就不見了。

桐桐就說:“沒鎖嗎?”

“有鎖也沒用呀,大鉗子一剪,大錘子一敲,直接就給騎走了,上哪找去。彆說沒人看的自行車了,就是寄存的自行車,該偷還不是一樣偷。”

張大媽就說,“還有更壞的呢!紡織廠那邊一女工,下班的回去的路上叫人給糟蹋了。案子到現在都沒破呢!”

桐桐就說,“也不能說是回城的知青……隻能說現在年輕人不下鄉了,到了一定的年齡,該工作了,又沒有工作安排,可不就開始胡混了嗎?”全推到回城沒工作的知青身上,這不公平。

張大媽點頭,“是這道理。那現在這半大的小夥子該上學的時候沒學上,該工作了沒工作,確實是……約束不了。”說著就吆喝大家,“不管男女,出門都千萬小心。彆覺得小夥子就沒事,你身上的鋼筆、衣裳,還有零碎錢,人家都可能惦記。真給你一悶棍,連人你都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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