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75)
這事來的確實是有點突然。
一千四百塊錢,徹底的斷乾淨。
家裡的緊挨著門廳的那間屋子是家裡待客的,裡麵也聽暖和,四爺先把人往裡麵請,“進來坐下慢慢說。”
周喜全作為隊長坐下就說,“我已經叫人去喊老大和老二了……”
意思是這哥倆也被蒙在鼓裡。
金中州坐下還嘀咕了一聲,“老三應該也快回來了,我給發了電報了。”
是的!老三一身破破爛爛的,腳上還沾著牛糞,騎著一輛自行車回來了。才要直接往家裡去呢,結果路過這邊的時候被人喊住了,“老三,你爸在這邊呢。”
金老三懵了一瞬,“我爸……在這邊?”這不是胡鬨嗎?“就是老四埋人,也不能在這邊辦喪事呀。”
啥?辦啥喪事?老四要埋誰?
金老三拿出電報:“父喪速歸。”沒錯呀,“我爸好著呢?”
這人還說,“是不是又是郵電所的那些人給弄錯了。”
金老三心說,哪裡就那麼些二把刀?這是叫自己回來乾啥來了?他沒敢言語,趕緊就往這邊趕。門口聚攏著那麼些人,這是怎麼了?
老三霍開把車子扔下就霍開人群進去,一看著陣仗先愣了一下,然後看向韓翠娥:“媽,這是咋了?”
韓翠娥上下打量老三,問說,“吃飯了麼?”
沒呢!
韓翠娥就把孩子給桐桐,“你抱。”然後出去,一會子工夫拿來兩個烤饅頭,饅頭被掰開,裡麵夾著油辣子,看的人直咽口水。老三舉著吃著,韓翠娥又出去了,一會子端了一碗雞蛋絮來,“就著這個,喝了,噎的慌。”
老三不碰蛋湯,“給娃喝。”
桐桐才說,“三哥你喝你的,趁熱,遠誌剛吃過飯。”
金鏃不停的點頭,然後又伸手找薑婉如,“叔奶抱——”
好!叔奶抱。
薑婉如抱著金鏃,薑桂站在邊上捏著金鏃的手玩。孩子不懂這是乾什麼,隻是覺得侄兒長的真好看,她一會子湊上去親一個,隔上一會子又忍不住湊上去親一個。
這些落在金中州的眼裡,卻更堅定了起來。他是覺得:你看!血緣這東西不講道理。本來都不咋認識的人,就因為那一點血緣關係,人家多親昵的。咋孩子見了老三不叫抱呢?
這就有點不講道理!彆說老三了,就是四爺和桐桐身上臟了,都不會主動抱孩子的。孩子也知道,在爸爸媽媽乾完活之後,不能著急去撲。
老三正乾活呢,急匆匆的回來的,雖然不知道怎麼把老三叫回來的,但這個狀態孩子不可能見人就叫抱的。
屋裡靜悄悄的,除了兩個孩子不時的發出的笑聲,再就是外麵人的議論聲。
直到把老大兩口子和老二等來了,金有財才輕咳了一聲,把話亮在了明處。
朱有為摁住四爺的手,不叫他說話。他扭頭看金中州,“六哥,咱是本家。你的任何決定,我都能理解。我也想到了,你怕是有你的難處。要不這樣,你有啥難處你說,能幫你解決的,我肯定幫你解決。你看你這猛的一提,司曄也難受。他是有啥地方做的不周到,這麼多人在呢,你隻管言語就是了。”
金中州怎麼說呢?他甕聲甕氣的,再開口的時候眼淚都下來了,說起了茶葉的事,“我不是非要喝,你要是沒有,就說沒有,你哄我乾啥?”
桐桐就笑,“您是說蒲公英茶吧?”
“你這是拿我當牲口呢呀!”
薑婉如氣笑了:“我的老哥呢,你當那就是草呀!那製作麻煩著呢。最早在《唐百草》裡記載了蒲公英茶,在孫思邈的《千金方》裡也有記載。像是桐桐做的那個茶,一點苦味都沒有,茶湯清亮,我每年都要二三十斤拿去送人呢。特彆稀罕人!既能調養身體,又有茶湯的香味,哪裡對不住你了?你隻問你,這幾年你晚上睡的踏實不踏實,白天吃飯吃的香不香就完了。我這次還想要些銀杏葉茶,這個東西想做的沒怪味,更難。這麼稀罕的東西,咋當牲口呢?你不要都給我,我稀罕。”
金中州:“…………”
他吭哧半天,才要說話,金老大就說,“你彆說了,你這就是不講道理!之前不是都算明白了嗎?我媽照顧我們,老四和炎炎……”
話沒說完,金中州又說:“我總得為老二考慮……”
老二不等金中州說完,就說老大,接著老大剛才的話頭子:“那可不一樣!這是後來才知道老四家的成分沒問題。可是之前,要不是咱們家,他能上學?他那個成分……他們娘仨咋活?”
可要不是這個成分,媽那樣的女人又怎麼會跟了爸。
金中州的聲音一下子就打了起來了,“這庇護他們娘仨,說到哪裡都不能不算吧。”
非要要這份錢。
老三將饅頭也吃了,湯也喝了。然後直接往韓翠娥的麵前一跪,說老二,“你要是這麼算的話,那我沒錢賠給咱媽。你可以不認媽,我認!媽除了沒生我,其他的啥都給我操心了。反正,回家有人問我餓不餓,衣服臟了有人洗,天冷了有人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