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39)
桐桐的日子平淡了起來,不緊不慢的。
榆錢下來了,她跟四爺隨著大溜也去擼榆錢,這玩意是真不好吃,乾巴巴的,怎麼做味兒都那樣。比起這個東西,桐桐更喜歡地裡冒出來的各種野菜。看見了就忍不住要薅回去,當天吃新鮮的,吃不了的就在滾水裡過一遍,然後陰乾著,等到冬天沒菜吃的用水一泡開,切碎,放點蒜末和辣椒麵,用滾油一潑,也是一道菜呀。
因此,她特彆熱衷於折騰這些東西。
家裡也開始養雞崽了,放在後院的籠子裡。
四爺四處踅摸木料,家裡空著呢,還得做些家具。總得把屋子填起來吧。
家裡也就是韓翠娥還在生產隊乾活,但是現在隊長分派差事的時候,像是韓翠娥這樣的,分配的差事就不一樣了,基本沒有重活。但是工分肯定也給的不是很多,七個工分。人家知道自家不在乎幾個工分,所以想要輕鬆的。但有些人家憑這些工分過日子呢,輕鬆的活人家還不樂意。
這就不存在爭執。
韓翠娥每天的活就是給生產隊的牲口割草,這個也沒人催,牲口也不會說話。累了在地頭歇一歇問題也不大。
日子過的優哉遊哉,好不愜意。
桐桐差不多每周都會去一趟省城,去錄音去。給的福利現在真的很好,但桐桐輕易也不敢用的太過分。你家今兒添個自行車,明兒你們又穿個皮鞋的,這太惹眼了!隻要票票不過期,她就先攢著。需要了再用也是一樣的。
反正就是低調!低調!再低調。
吃吃喝喝的,這是關起門來的事。就是偶爾吃一頓肉,這個大家都能接受,畢竟誰都知道桐桐在外麵有的賺,四爺這人又比較紅火,弄口吃的是合理的。而且,但凡聞見吃肉了,那必是要給金中州送一點的,這也沒瞞著人呀。
有時候桐桐帶著骨頭之類的回來,還會特意叫人看見。
這個問:“桐啊,你又掙肉回來了?”
“就二兩肉票,搭了一毛錢買了兩斤筒子骨。”
這就很好了!邊上的人就說,“這骨頭能燉幾頓,先一焯水,再擱在鍋裡慢慢的燉,湯燉白,把骨頭撈出來。第二天再燉,湯一樣是白的。再下來就把骨頭砸碎,還能再燉一次。”
“行!聽您的,回頭燉了試試。我媽一走路膝蓋就疼,淘換來補鈣的。喬大夫說營養不良……”
那是得好好補補。
於是,韓翠娥就不得不表示,她確實有膝蓋疼的毛病。
江嬸子還問說:“以前咋沒聽你說過呀。”
韓翠娥不好意思,“以前那日子過的,疼也忍著,說了有啥用呀?也就是現在日子好點了,自己也矯情起來了。”
那也是孩子們疼你。
這就屬於生活好點,但大家都能接受的一種好。
趁著春上的一場雨,沒法下地了。一個生產隊的小夥子會做點木工活的都來幫忙,這門窗得做,這桌椅板凳,湊出來什麼是什麼。
桐桐和韓翠娥在家烙玉米餅子,用的是泡椒,再加上四爺昨兒帶回來的板油煉製出來的油渣。奔著口吃的,家裡的人也來往不斷的。快到飯點的時候,會不會的都來湊熱鬨。
老大家兩口子來拉了一架子車的木料,都是那種手腕粗細的,當不了大用,但是家裡弄個柴房,弄個雞窩,還就少不了這個東西。
老二的手巧一些,會做瓦匠活兒。倒是也不閒著!他也並沒有覺得四爺和桐桐疏遠他了,畢竟嘛,現在這家家的日子都難過,兄弟們結婚之後都奔著自己的日子過去了,扒著人太緊了,總像是要占人家的便宜。
桐桐在廚房裡,不敢叫魏紅霞站著乾活,她的肚子看起來都有五個月。乾脆就叫坐在灶膛前看著火,鍋裡一出來,韓翠娥就遞了餅子先給魏紅霞,“嘗嘗鹹淡,我覺得還行。”
酸酸辣辣的真夠味兒。這麼著多少都不夠吃!
韓紅霞就低聲道:“一半這個,一半窩窩頭吧。”
窩窩頭還有,等會子熱熱就能端過去。
桐桐從廚房裡往外看,見四爺站在院子裡正量尺寸呢。她探出頭問說:“量什麼?”家具是屋子裡用的,量院子裡的尺寸乾什麼?
“你不是想要一個秋千椅子嗎?我瞧大哥拿過來的木料夠用。回頭噴上漆,能用兩年。”
做那個什麼時候不能做?“下雨呢,你量那個乾嘛?頭發濕了,你過來我給你擦。”
馬上來。
兩人沒覺得怎麼著,結果在前麵乾活的人爆發出特彆大的笑聲。好些沒結婚的小夥子連耳朵尖都紅了。
坐在灶膛前的魏紅霞坐立不安的,好像她做了什麼叫人不好意思的事了一樣。
其實沒什麼的,可這麼多人一笑一羞,把桐桐都弄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