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情懷(58)
五皇子手裡捧著書,怔怔的出神。
猛的,珠簾一想,大貓帶著兩隻小貓崽又回來了。怕是去園子裡玩了吧,爪子上都是水和泥,將乾淨的地麵踩出三串泥腳印來。
他無心斥責,隻看著大貓帶著小貓去窩裡窩著去了。
才要收回視線,就見大貓又叼了那隻陰陽臉的小醜貓,將它驅趕出來,一口奶都不肯給吃。隻那隻雪白雪白的,窩在母貓的懷裡,愜意的一邊吃奶,一邊輕輕晃動著尾巴。
陰陽臉悄悄的蹭過去,試探的舔了舔母貓,結果母貓呲牙一叫,陰陽臉嚇的不敢再動了。好半晌才又湊過去,又被母貓用腦袋給拱出來了。
小攪和趴在冰冷的地上,喵喵喵的叫著,要多可憐又多可憐。
五皇子放下手裡的書,將陰陽臉抱起來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又喊人:“拿些牛乳來。”
是!牛乳來了,小貓吐出粉紅的舌頭一下一下舔食著牛乳。吃飽了,小貓又去找母貓,許是挨著母親更溫暖吧。
母貓叼著小貓的脖頸,叼到外麵,而後悠然的回來了。那小家夥滾了一身泥,這才小心的探頭探腦的往回走。
五皇子將這小小的一隻拎回來,“洗乾淨,烘乾……”然後指了指那貓窩,“帶出去,重新換個新窩來。”
是!舊的窩還沒端過去,就有人匆匆來報:“大殿下與貴妃娘娘吵了起來,貴妃娘娘直嚷著胸口疼。大皇子叫傳了太醫,說是貴妃娘娘需要靜養……”
變相的禁足了母妃。
五皇子擺手叫人下去了,坐在書案前一動也沒動,不大工夫那小黑白臉又湊過去,跳上書案,蹲坐在那裡對著他喵喵喵的叫著。
他小心的將這小崽子抱起來,一下一下的擼著。
直到晚上了,又落雨了,他才站起身來,將陰陽臉放回小貓窩,而後轉身往出走。
殿下,您去哪?
“禦書房。”
禦書房。
五皇子跪在父皇的麵前:“母妃提的婚事,兒應下了。”
應下了?為何?
文昭帝看他:“你心儀周家的女郎君?”
未曾見過。
“那為何要應下來?”
五皇子沉默了半晌這才道:“這世間琴瑟相和的夫妻終歸是少數。夫妻之間的關係是會變的,唯獨父母與子女之間的關係是永恒不變的。兒不能為了可變的,而舍棄不變的。母妃所思所想,兒儘知。作兒子的,兒不能給母妃彆的榮耀……那此婚事,兒應下又何妨?”
你這是胡鬨!
五皇子叩首,“父皇,請您成全!大皇兄與母妃之前鬨的不可開交,回頭人家指摘大皇兄禁足了生母,這又是什麼好名聲?”
文昭帝指著外麵,“滾出去,等你想清楚了,再來說話。”
五皇子退了出去,不要人撐傘,“爺想淋雨。”
淋著雨回寢宮,母貓帶著小白貓在書房門口轉啊轉,對著門窗撓啊撓的。
五皇子吩咐下麵的人:“把他們給我扔遠,能扔多遠便扔多遠!”
一院子的人嚇的噤若寒蟬,兩個太監趕緊抱了貓,兩隻貓喵喵喵的叫,太監嚇的趕緊掐住貓的脖子捂住貓的口鼻,給抱著跑遠了。
出了寢宮了,一個問:“扔哪兒去?扔了還會回去的。”
“先關起來,回頭扔出宮。”
“那要是殿下想起來了,又想找它們怎麼辦?”
“那……那就養在貓狗房裡去,叫管事給關籠子裡……殿下若是想不起來,就一直那麼養著,也不怕跑回去礙了殿下的眼。若是殿下想起來了,又想要了,到時候也好交差……”
成!就這麼辦。
“這麼辦?”文昭帝看著麵前的大兒子,“你渾說的什麼?”
大皇子苦笑,“父皇,母妃對兒寄予厚望,因而,對兒多有偏僻。也因此,對五郎便有些慢待。”
文昭帝心裡便有些難受,自己遇到的又何嘗不是一個偏心的母親。
大皇子這才道:“父皇,兒比起其他兄弟,可謂是占儘寵愛。可多少不平事,蓋因偏頗起。這是五郎的心結!”
文昭帝沉默了良久,重重的拍在了大兒的肩上:“好!為父知道怎麼辦了。”
等大皇子走了,文昭帝問呂城:“這世上可有絕對公平的父母?”
呂城搖搖頭,怕是沒有。在每個孩子的心裡,父母大抵都是偏心的。
文昭帝去跟皇後商量了,第二天便下了兩道賜婚旨意,一道是給大皇子指婚,賜婚的人家姓鄭,說是什麼小校之女,旨意下到了王家,據說那姑娘是寄居在親戚家的孤女;一道事給五皇子的,賜婚禮部尚書蕭蘊嫡長孫女。
林雨桐聽到消息的時候都愣住了,“你是說把鄭元娘賜婚給大兄了?”
是!
怎麼會呢?大兄壓根就沒見過鄭元娘?隻是說到古琴的時候跟大兄提了一句而已,這怎麼就成了大皇子妃了呢?
“進宮!”林雨桐抓了衣服趕緊就走。婚事雖說不借力,但這麼輕率的將婚姻許出去,並不明智。
去的時候,韓嗣源正在大皇子對麵坐著呢。
大皇子笑著叫桐桐:“過來,嘗嘗這個酒。”
林雨桐坐過去,“這婚事怎麼會這麼賜呢?皇伯父和母後不會這麼好端端的,就這麼賜婚的!”
大皇子給桐桐斟了酒,“……有許多事你們是不知道的!自小,隻要是好的東西,母妃總是緊著先給我。不管是小四還是五郎,都得靠後。我但凡偷著給他們,母妃知道了,必是會絮叨兩人的。時間長了,遇到好的,兩人就先避開了。他們知道沒他們的份,也不樂意在因為這個被母妃絮叨了……一而再,再而三……又遇上這次的事,連婚姻大事,母妃也隻是想著,怎麼去消弭壞的影響,怎麼能不拖累我……五郎心裡該是什麼滋味呢?蕭家的婚事,是母妃早前為為兄籌謀的,蕭大人跟母妃雖是同族,蕭大人也確實是母妃的堂叔,但這個堂叔遠了一步,按照血緣算,到了這一點都第六代了,血脈出五服了,其實不妨礙什麼。蕭大人你們也知道,此人有才乾,而今在朝位列一品。入閣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了。他家的孫女母後見過,你怕是也見過。”
對!見過!就是個很標準的閨閣女子,並找不出哪裡不好來。
“那這就是頂好的!”大皇子就道,“總好過他執拗起來,非娶周家的女郎要好。至於說那個鄭元娘,我是沒見,但自來也甚少見你跟哪個女郎君格外交好,可見,她本人必是有許多過人之處的。其一,生的卑微,寄人籬下,卻自有傲骨,不諂媚屈膝,有眼色知進退。其二,聰慧!彆人找古琴找不見,隻你們二人一找便找對了地方。你沒去彆處,隻一打聽就知道古琴大致的方位。難道她是碰運氣不成?想來,她是沒那個膽子瞎跑的。必是問過了之後,才去的。可見她心裡必有謀算;其三,自立!能謀劃著自己過日子,借力但不依賴彆人,這一點尤其難得。其四,她孤兒,少親眷。在彆處,這是短處,可在咱們家,這是長處。她比彆人更重親情。有這些,那麼,她來做這個大皇子妃,不合適嗎?”
桐桐沉默著,而後卻再不能說其他了。
她起身:“那……就不耽擱大兄了!想來大兄也想出去見見那位鄭女郎吧。”
大皇子抬手在她頭上揉了揉,“放心吧,為兄是深思熟慮過的。娶人家,自然要敬人家,尊人家。”
嗯!
韓嗣源陪著大皇子出宮了,桐桐去了乾元宮。
皇後招手叫她,“過來,可是擔心大郎?”
是!這個賜婚太著急了。
皇後就笑,“大郎提了,我跟聖上哪有不查不問就應允的?查也是查了,該打問的也打問了……說實話,我挺意外的。鄭家這孩子呀,其性堅毅,其人正中,這一點,我跟你皇伯父都覺得滿意。”說著就歎氣,“大郎說的對,在他和五郎之間,五郎許是需要一些偏寵的。”
可能是吧!
桐桐就打岔:“那是不是得去謝謝侯夫人這個大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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