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風(30)
這一夜,書房的燈徹夜未熄!
天快亮的時候,陳距才從後門低調的離開了,沒有驚動過任何人。
朝堂上爭執的厲害,以東林黨出身的楊漣、左光鬥等人為首,出麵彈劾李選侍。說李選侍對朱由校不好,有過虐待之舉。更是虐待過朱由校之母王才人,王才人受不了屈辱,這才鬱鬱而終。
李選侍哪裡受這個話?她真把她當太後了,在宮裡幾次三番的要宣召楊漣等人,想叫這些人進宮來訓斥一番。可這些人誰鳥她?不管怎麼宣召,就是不搭理。
魏忠賢一瞧這勢頭不對,知道這李選侍是指望不上了,他是立馬調轉方向,跟朱由校道:“有諸位大人為您說話,您不用怕!隻管表態,叫李選侍遷宮,這乾清宮不是李選侍該待的地方。”
朱由校低聲道,“……父皇叫李娘娘撫養我……”
魏忠賢:“……”他看了客氏一眼,給客氏使眼色。
客氏坐過去,手放在朱由校的腦袋上揉了揉,“您現在是皇上了,我的殿下。這世上最大的就數您了!她算您哪門子的娘?不過是狐媚惑主,叫先帝爺偏著她罷了。您想想,您都選了妃了,是大人了,還需要誰來撫養?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奴婢撫養您,王才人是何等的放心。當年,她欺負才人的事……奴婢都不敢告訴您……您再想想,簡王比您還小呢,李選侍怎麼不說撫養他?不過是知道您是太孫,她謀劃著做皇後罷了!誰知道先帝走的早……這要不是先帝走的早,我的爺呀,她當了皇後,肚子裡再生一個,那可就是嫡子,哪有您什麼事?她這是拿您做跳板,可惜,她沒那個命!”
朱由校就道:“……那……叫她移宮?”
“對!叫她移宮!”客氏給他壯膽,“您的親弟弟手裡攥著錦衣衛呢,還怕她不肯就範?實在不行,把她娘家人都給下了詔獄,看她如何?”
魏忠賢就在邊上道:“是啊!錦衣衛何等威勢,一個小小的選侍,能如何?”說著就又歎道:“不過這是宮裡,還得是東廠的人更好用。”
客氏忙道:“等皇上登基了,東廠除了你管,誰管皇上也不放心呀!到時候東廠握在咱們手裡,誰敢不聽話?”
朱由校的膽氣果然起來了,“那就去傳旨吧,就說楊漣、左光鬥幾人說的對!李選侍不合適住在乾清宮,請她挪出去。”
魏忠賢應承了一聲,就急忙往出走。
沒有人注意慈慶宮的太監裡,有人出了門跟一個灑掃的太監像是起了爭執,兩人麵色不好的在一處說了一會子話。一會子,這個灑掃的太監氣哼哼的跑遠了。
這種事在宮廷裡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不過是一刻鐘而已,一隻鴿子撲棱棱的飛到了一處民房的窗台上。才一落下,就從裡麵跑出個小太監,伸手抱了鴿子,從鴿子的腳踝上取了小竹筒,然後扔了鴿子就急匆匆朝裡麵去了。
屋裡外間有個中年太監等著呢,他一進去,這太監就伸手拿了他手裡的竹筒,而後三兩步的進了內室,“乾爹,宮裡的消息。”
炕上盤腿坐著個老太監,不是陳距又能是哪個?
陳距將紙條打開,看了一眼,“魏忠賢?”他輕笑了一聲,“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鬥大的字不識一筐的地痞子,竟然想染指朝政?”
留不得了!留不得了!
他將紙條扔火盆裡,喊站在邊上的中年人:“陳法。”
是!兒子在。
“新帝登基是哪一天呀?”
九月初六,乾爹。
“九月初六?”
是!
“今兒是初幾了?”
“初四了,乾爹。”
“初四了呀!那就是後天了。”
是!
“從皇後薨逝,到長孫登基,五個月的時間?”
是!整整五個月。
“幾十年都不遇一件事,五個月連著這麼多?”
是啊!
“那這必然是有鬼呀!”
啊?
“啊!肯定是有鬼!叫人去查吧,從紅丸案開始查!咱們是老皇爺的人了,老皇爺留下遺言,說是要冊立鄭貴妃為後的嘛,結果滿朝都說鄭貴妃謀害先帝。這不是說老皇爺識人不清嗎?這如何能成呢?查!好好查查這個紅丸案,看看到底是誰在害先帝。”
陳**了一下,一時沒能領會這個意思。
陳距看了自家這乾兒子一眼,孩子嘛,是個好孩子,就是不夠機靈。
他招手叫兒子過來,這才低聲道:“貴妃有嫌疑,可隻貴妃有嫌疑嗎?”
兒子……兒子愚鈍,想不出還有誰有嫌疑。
陳距哼笑一聲,“誰獲利了,誰就有嫌疑!先帝沒了,誰才是最終的獲利者?”
陳**了一下,而後瞪大了眼睛,“您是說……是說……是說……新帝?”
陳距一副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就這點事就嚇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