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動身的前一晚,葉滿枝辦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將葉梨花重新托付給常月娥同誌。
第二件是把她的公債券和首飾,也托付給常月娥同誌。
小貓還好說,發現16號院鎖門閉戶後,它自己就能原路返回老葉家。反正它是全院兒出名的浪子,還是捕鼠能手,丟不了也餓不著。
但值錢的家當要如何安排,可把葉滿枝愁壞了。
加上前後的兩個周日,他倆一共要出門22天,這麼長時間沒人在家,萬一被小偷盯上怎麼辦啊?
從存折裡取錢,需要戶口冊和居民證,把存折放在家裡倒是沒什麼,但兌付公債券沒有任何限製,什麼人都能去銀行兌付現金。
他倆的公債券有一厚遝呢!
吳崢嶸安慰她:“以咱們大院的治安,不至於被人摸進來,我已經讓執勤戰士多來咱們這邊巡邏幾次了。”
他結婚之前也經常外出,家當就放在家裡,從沒出過岔子。
葉滿枝捧著餅乾盒子嘟噥:“雖然我是街道副主任,但也得有一說一,咱街道的治安沒你說的那麼好。我住樓房的時候,樓裡隔三差五就會丟東西。就咱倆結婚那天,我家還丟了兩個酒盅和三個泥娃娃擺件呢,肯定是被人趁亂順走的。”
吳崢嶸:“……”
酒盅還罷了,泥娃娃擺件有什麼盜竊價值?
葉滿枝在屋裡到處尋摸藏東西的地方,但今年的除四害工作比較徹底,他們家連個耗子洞都沒有,實在不適合藏東西。
她跟軍代表同誌嘰嘰咕咕商量一番後,將餅乾盒子和葉梨花一起托付給了媽媽。
儘管女兒女婿的信任,讓常月娥挺受用,可是突然讓她保管小兩口的財產,她心裡的壓力著實不小。
常月娥當著小兩口的麵,將盒蓋打開瞄了一眼,看清裡麵大致有些什麼,便重新將蓋子合上。
裁了兩張封條,讓閨女在上麵簽名以後,鄭重其事地將盒蓋封住了。
“你倆放心出門吧,咱家全天有人,東西擱家裡丟不了。”
見這母女倆居然還正兒八經地搞了一個交接儀式,吳崢嶸沒忍住笑了出來。
葉滿枝在媽媽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瞪他。
笑什麼笑啊,她倆這都是生活的智慧!
很有智慧的小葉主任即將第一次出遠門,心裡隻有興奮,暫時找不到什麼不舍情緒。
所以,當老葉下班回家,跟女兒女婿抒發離彆傷感的時候,葉滿枝真是一點也共情不了。
她隻去22天就回來了,有什麼不舍的啊!
但葉滿枝還是決定哄哄老葉。
她把自己在娘家用的糕點盒子找出來,而後在父母屋裡鼓搗了一陣,偷偷摸摸將老葉喊了進去。
“什麼事不能在外麵說?”
“當然是不能在外麵說的事,”葉滿枝將糕點盒子交給他,“爸,我要出遠門了,這盒子你幫我
保管一下。”
“裡麵是什麼啊?”葉守信說著就要將盒蓋打開。
“反正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彆人我信不過,你幫我收著就行了。”葉滿枝按住他想開蓋的手,故意露出懷疑神色,“爸,你不會趁著我不在,偷偷看裡麵的東西吧?你要是想偷看,我就讓我媽幫著保管了。”
葉守信隨手晃了晃那盒子,好奇裡麵裝了什麼,但仍是信誓旦旦道:“那不能,我看你這盒子乾啥?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行吧,”葉滿枝把盒子給他,再次強調,“你隻負責保管,可不許偷看啊!”
葉守信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就放心吧。”
女兒女婿離開後,他把那鋁皮盒子藏到了床底下。
第一天,他雖然好奇,但忍住了,並沒打開那個盒子。第二天晚上,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常月娥被他煩得不行,問他半夜不睡覺折騰啥。
葉守信跟媳婦藏不住話,悄悄向她透露了閨女的托付。
“你也彆太吃味,來芽在大事上還是比較信任我的。就是不知道那盒子裡裝了些什麼東西。”
常月娥見他被閨女忽悠得睡不著覺,主要是影響她的睡眠,於是提議:“那盒子又沒上鎖,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瞎折騰什麼?”
“不好吧?來芽不讓我打開。”
葉守信一邊說話,一邊去摸枕頭下的手電筒,撅著屁股將那鋁皮盒子拖了出來。
“既然你這麼好奇,那我就打開看看。”
他讓媳婦拿著手電筒照亮,自己則去摳那鋁皮蓋子。
盒蓋打開,露出幾個本子和一張字條。
葉守信先將本子抽出來一本,發現竟然是葉來芽的廢舊作業本。
他心裡還在疑惑,這丫頭給他幾個作業本乾嘛?
借著手電筒的亮光,兩口子一起眯眼去看字條上的內容——
【葉不守信同誌,你不是保證過不偷看嗎?】
常月娥和葉不守信:“::::::”
葉不守信反應了一會兒,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親閨女耍了。
認清了這一點,他簡直暴跳如雷:“我%@%%#,那臭丫頭學會糊弄她爹啦!你等她從南方回來的……”
*
葉滿枝此時已經跟吳崢嶸一起坐上火車,前往廣州了。
他倆的目的地有兩個,第一站先去廣州,探望吳崢嶸的大姐一家。
然後看情況,從廣州或湛江坐船,去她公公的駐地。
從濱江到廣州,沒有直達的火車,他倆得先從濱江到北京,再從北京走京漢鐵路到漢口,最後從漢口走漢粵鐵路到廣州。
中間要轉兩次車,花費四五天時間,才能抵達廣州。
儘管路線十分複雜,有的轉車地點甚至不在同一個火車站裡,但葉滿枝一直情緒飽滿,熱情高漲。
時不時就要拿出地圖,跟吳崢嶸確認一下走到哪裡了。
乘務員再
次提著銅鈴鐺在車廂間搖鈴的時候,葉滿枝趕緊把地圖交給吳崢嶸,催促道:“快快快,要停車了,咱們這次提前準備!”
吳崢嶸從座位上起身,站到她麵前,將地圖展開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他低聲說:“你把錢拿出來一些放我這裡,每次都要掀衣服,你不嫌麻煩麼?”
“那一會兒把零錢放你那。”
他倆剛上車不久,就聽說硬座車廂那邊有人丟錢了。
儘管軍人被偷的概率很低,但葉滿枝還是把吳崢嶸身上的錢,全轉移到她這裡了。
她輕車熟路地掀開襯衣下擺,從緊貼著肚臍的腰包裡,抽出幾張毛票和兩塊錢。
“這些放你身上吧,一會兒買東西你交錢。”
她做的那條特製褲衩,夫妻倆誰也沒能用上。
吳崢嶸把錢塞進褲衩口袋以後,看起來不太正經,無論是他本人還是彆人,都有點尷尬。
葉滿枝自己也試了試,褲衩倒是能穿,但塞了現金以後不透氣,尤其夏天悶熱,葉滿枝試穿了半天後,感覺不太舒服,於是連夜將褲衩改成了腰包。
她肚臍眼怕冷不怕熱,往腰包裡放一點艾蒿,護在腰上還挺好用的。
聽到乘務員在車廂裡提醒,承德站到了。
兩人趴到最近的車窗前,葉滿枝小聲問:“你猜咱倆能在這裡買到乾糧還是水果?”
火車緩緩進站,吳崢嶸眯眼往前方望了一眼,慢悠悠道:“連個賭注都沒有,我不猜。”
葉滿枝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個字,問:“怎麼樣?”
“嗯。”車廂裡還有其他人,吳崢嶸沒多言,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賭注,“那我就猜水果吧。”
“行,那我猜是乾糧,不過,我想吃點水果了,還是希望你能贏吧。”
他倆隻帶了一天的夥食,之後的吃食都要在路上解決。
葉滿枝特彆期待火車靠站,尤其是小車站,每次停靠的時候,都有當地老鄉在站台上兜售自家做的乾糧,也有賣水果和花生瓜子的。
她昨天在一個小車站,買到了兩大串玫瑰香葡萄,美美地吃了一下午。
但今天走了一大天了,她還沒遇到賣水果的呢。
火車停穩,立即有幾個大娘,提著籃子衝到車窗下麵,其他人還在吵吵嚷嚷喊人的時候,吳崢嶸已經很有經驗地將胳膊伸出去,拿著兩張毛票揮了揮。
瞧見這邊有錢,一個裹著頭巾的大娘,提著籃子跑了過來,“同誌,京白梨要不要?”
“要。”
考慮到水果難得,吳崢嶸把她籃子裡剩下的六個京白梨全包圓了。
葉滿枝高興地用手肘拐他一下,“你肯定早就看到人家筐子裡的京白梨了!居然還騙我打賭!”
“那幾個梨在筐子底下,我的視力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吳崢嶸隻是遠遠看到,站台上有其他乘客從筐裡拿出兩個水果。
葉滿枝買到了水果,心
情很好地不跟他計較了,將京白梨洗乾淨以後,分給對麵的郭處長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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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滿枝:“……”
她上周才來了例假,怎麼可能當媽媽?
至於她肚子上鼓起的小包,那是她的腰包啦!
“我隻是胃口好而已,哈哈,”葉滿枝轉移話題問,“郭處長,咱們之後的車票都是一樣的嗎?還能在一個車廂裡嗎?”
旅途時間太長,吳崢嶸買的是臥鋪車票。
正好跟省裡的一個代表團在同一節車廂裡。
這個代表團是去廣州參加全國物資交流大會的,二十多人占了小半節車廂,與夫妻倆在同一個包廂裡的這個女乾部,就是濱江商業局的物資處長。
“咱們的目的地一樣,車票應該都是一起的,”郭處長指了指他們手頭的報紙,“小葉,把你們的報紙借我看看。”
葉滿枝手上全是梨汁。
吳崢嶸將報紙遞給她,又問:“郭處長,我們能看看你那本書嗎?”
為了輕裝簡行,除了作為禮物的圖書,他倆並沒隨身攜帶其他書籍。
每天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