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就在此時,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陳棠心中一驚。
也不知剛剛外麵發生什麼事,惡狼幫的這個柴爺突然闖進來,聽其言語,外麵應該還有一個女人。
可彆讓她看見。
陳棠正要躲起來,目光瞥了一眼院子的大門,不禁臉色一變,身體僵在原地。
院子門口站著兩個人,正靜靜的看著他。
方才殺人的一幕,怕是被兩人看得清清楚楚。
這大雪天,你倆不呆在家裡,跑出來浪啥?
陳棠很想數落兩人一頓。
其中一位是個矮胖老者,頭發花白,拄著一根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竹杖。
老頭看著賊眉鼠眼,其貌不揚,身形臃腫,好似一個圓滾滾的人形肉球。
另一人卻是個身形高挑的年輕女子,手中拎著柄短劍,雙腿筆直修長,即便穿著粗布棉衣,可仍掩不住圓潤飽滿的身材。
再看女子的容貌,以陳棠兩世為人,閱儘千片的經曆,也不禁生出驚豔之感。
女子青絲如瀑,肌膚勝雪,瓊鼻挺翹,紅唇瑩潤,雙眸清澈動人,宛如一池春水。
陳棠心中一蕩,連忙深吸一口氣。
穩住!
不能跟惡狼幫那群三流貨色一樣!
他前世見過不少美女,但多少有點妝容、特效的加持。
眼前這位女子素妝淡容,不施粉黛,便已勝過萬千佳人。
從前陳棠總以為,像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種詞,多少沾點誇張。
今日一見,方才明白,有的人隻能用這種詞來描繪,其他詞都不足以道出其萬一。
陳棠下意識的避開目光,盯著旁邊獐頭鼠目的胖老頭看了一會兒,才平複心神。
院子大門已經被撞開,直到此刻,陳棠才注意到,那胖老頭和女子的身邊躺著五具屍體,穿著惡狼幫的服飾。
每一個都死不瞑目,眉心中劍!
陳棠瞬間冷靜下來。
高手!
他終於明白,方才在院子裡聽到那一陣撲通聲是怎麼回事。
五個惡狼幫的成員,眨眼間被一劍斃命,連個呼救聲都沒有,便橫屍當場!
柴爺是被這女子追殺,慌亂之下才破門而入,闖到此地,與他撞個正著。
女子手腕一抖,劍尖輕顫,上麵的血跡極為順滑的墜落在雪地上,劍身滴血不沾。
好兵器。
好手段。
陳棠估摸了下,恐怕他再修煉一年,也達不到這個境界。
陡然!
那個矮胖如球的老者身形晃動,陳棠隻覺得眼前一花,老者竟然已經來到他身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怎麼也有三五丈。
胖老頭倏忽而至!
那臃腫的身材,對身法速度,竟沒有半點影響!
這人要滅口?
陳棠心中一凜。
危急關頭,眉心似乎再度裂開,那種奇異的感知重新降臨!
這一次,他看得清楚。
胖老頭似乎沒有殺意,隻是伸手抓向他的手腕。
陳棠想要避開。
卻感覺自己怎麼躲,都躲不掉,胖老頭的動作也沒有絲毫放緩的跡象。
什麼入神坐照,在這老頭麵前,似乎都沒了效果。
緊接著,陳棠眉心處傳來一陣劇痛!
“呃!”
陳棠悶哼一聲,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渙散,好似有一柄劍在腦髓裡不斷攪動,痛不欲生。
那胖老頭微微一怔。
原本的動作也停頓一下。
他還沒碰到陳棠,後者突然變成這樣。
這少年啥意思,要訛人?
胖老頭稍微遲疑,還是一把握住陳棠的手腕。
一股溫熱的氣息出現在陳棠的體內,四處遊走,最後來到眉心處,盤旋片刻才消失不見。
陳棠感覺眉心處的疼痛,似乎緩解不少,意識也逐漸恢複。
剛剛是怎麼回事?
入神坐照的後遺症?
陳棠神色驚疑不定。
若是與人對敵廝殺的時候,突然來這麼一下,他不得被人一刀砍翻?
不知何時,那個胖老頭已經退了回去,站在女子身邊。
陳棠沉聲道:“咱們萍水相逢,素無仇怨,今日就當沒見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如何?”
“那不行。”
女子望著不遠處的陳棠,突然開口,道:“你殺人了,我要去告官。”
女子聲音柔媚,悅耳動聽,那語氣說得好像不是去告官,而是去告老師。
陳棠鎮定心神,深吸一口氣,道:“你也殺人了。”
“嗯。”
女子點點頭,道:“但我不怕你告官。”
陳棠冷笑。
你憑啥這麼牛逼
就因為長得好看嗎?
女子似乎看出陳棠眼中的不屑,峨眉輕挑,笑盈盈的問道:“要試試嗎?”
“不用試。”
陳棠擺擺手。
他若跑去告官,得把自己搭進去。
“你想怎樣?”
陳棠沒跟她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道。
這女人若真想告官,沒必要說出來,多半是另有目的。
女子眼珠漆黑,輕輕一轉,明亮動人,道:“本姑娘將要飛黃騰達,青雲直上,身邊正缺人手。”
“嗯……看你還有幾分姿色,身手也算利落,今後當我的小跟班,萬事聽我的話,我便饒過你,不去告官啦。”
你想得倒挺美。
還飛黃騰達,青雲直上,入宮當皇妃嗎。
還來調戲我。
陳棠心中冷笑。
“青沐,彆胡鬨。”
胖老頭輕咳一聲,道:“小兄弟,今夜風雪太大,我們師徒倆還沒地方歇腳。”
啥意思?
去我那住?
我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
見陳棠神色猶豫,那喚作‘青沐’的女子眨眨眼,問道:“這位少俠,此地縣府衙門怎麼走呀?”
又來?
陳棠黑著臉,道:“我在此地有一處屋舍,蓬戶柴門,相當簡陋,怕兩位嫌棄。”
先將這兩人穩住再說。
胖老頭笑嗬嗬的說道:“無妨無妨,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跟我來。”
陳棠說了句,轉身就走。
他隻想快點離開,在案發現場逗留,聊個沒完,真是腦袋被驢踢過。
沒過多久,陳棠帶著兩人回到家中。
路上連個鬼影都沒看見,相當順利。
三人進屋,抖抖身上的雪。
陳棠到院子裡抱些乾柴,進屋生起爐灶,燒上熱水,屋裡漸漸暖和起來。
隨後將沾染血跡的衣物脫下,扔進爐子裡,一把火燒了。
“我有些乏了,小兄弟這可有空房。”
胖老頭問道。
“就一間。”
陳棠指著旁邊的臥房,道:“裡麵是一鋪火炕,稍微擠一擠,也能睡三個人。”
胖老頭掏了掏耳朵。
這小子的算盤打得過於響了,把他耳屎都震出來了……
“嗯?”
青沐柳眉漸豎,轉頭盯著陳棠,緩緩問道:“你什麼意思,想跟我們一起睡?”
“這是我家。”
陳棠說得理直氣壯,又道:“而且你師父剛剛說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青沐道:“可還有一句話,男女授受不親。”
“明白。”
陳棠道:“我和你師父睡炕上,你打個地鋪,正好夜裡涼了給爐子添把柴。”
青沐:“……”
胖老頭嘴角抽動了下。
你小子還真他娘是個天才。
青沐強忍著一劍戳過去的衝動,輕咬朱唇,道:“我和師父在臥房,你在這裡睡!”
陳棠聳聳肩。
他倒是無所謂。
他也不稀罕跟兩人擠一張炕上。
隻是老家莫名其妙被人端了,心裡有氣,嘴上討個便宜。
陳棠取了被褥,靠在爐灶旁,和衣而睡,酣然入夢。
以胖老頭兩人的手段,要想取他性命,就算他防備也沒用。
與其擔驚受怕,倒不如放寬心,睡醒再說。
當然,這一夜發生太多事。
陳棠也確實累了。
特彆是眉心傳來一陣劇痛之後,他便感覺精神虛弱,頭昏腦漲,一動不想動,隻想倒頭大睡。
……
……
“這麼快就睡著了,心也真夠大的。”
“天塌下來都能睡著的,可不是一般人。”
“能睡覺算什麼本事?師父,這人還有什麼特殊之處,值得你特意留宿一晚?”
“此子剛剛與那人交手時,我便察覺有些不對勁,才出手探查。果不其然,此子泥丸宮已開,等於開了天眼!”
黑暗中突然響起兩道聲音,細不可聞。
“泥丸宮是什麼?”
青沐眨眨眼,似乎觸及到知識盲區。
胖老頭道:“泥丸者,一身之宗,百神之會,道合太玄,照生神識,有孕育人魂之功!泥丸宮開,可以見神。入神坐照,那是一品宗師的標誌!”
青沐聽到前麵,還是茫然不解,直到‘一品宗師’四個字說出來,方才神色一凜。
隻是她仍半信半疑,問道:“他看著也就十六七歲,會是宗師?不可能吧?”
“當然不可能。”
胖老頭道:“此子力量雖不小,出手也夠狠,但還差一步才入品。”
“更何況,想要開啟泥丸宮,需要武者催發先天真炁,由內而外,衝擊泥丸大竅。此子的泥丸宮,是被外力強行撞開的。”
青沐目光閃爍,似乎想到什麼。
沒等她開口,胖老頭便已猜到她的心思,先一步說道:“你彆動歪心思了。泥丸宮在眉心深處,腦海正中,那是人體要害,輕易碰不得。”
“連先天高手開啟泥丸宮,都要小心翼翼,輕者走火入魔,重者暴斃身亡。若是外力撞擊,必死無疑。”
青沐漸漸明白過來,道:“這人被外力撞開泥丸宮,本該身死,如今還活得好好的?”
胖老頭點點頭,道:“世間隻此一人。”
青沐聽後,興致缺缺,打個哈欠,道:“那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繼續趕路,早點回京。”
胖老頭道:“據京城傳來的消息,禍亂平息,大局已定,你晚點回去也無妨。京城那位若惦記你,應該會派人來接,為師老胳膊老腿,就不陪你進京了。”
“遇上這等奇人,為師再觀察幾天,看看他身上有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