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雙更合一。(1 / 1)

第29章

半刻鐘之後,薛妤和溯侑一前一後出了停屍的房間,在出執法堂大門前,薛妤特意停了下腳步,找蹲在門前抱怨的兩位弟子要了執法堂的身份令牌。

“些年,聖地威望如中天,止各修仙世家門派奉圭臬,就連凡人也開始盲目信從,遇事提朝廷而提聖地。”薛妤邊走邊語氣淡淡地對身邊人說:“上三任人皇各有各的特點,但都沉『迷』後宮美『色』,無心管事,如今新人皇上任,一直在將權力往回收攏,嘴上雖明說,可心裡對聖地尤忌憚。”

“聖地欲與朝廷爭雄,因此平時在人世中行走,就應該處處小心,低調行事。”

薛妤摩挲著手中執法堂令牌上凹凸平的紋路,漠然垂著眼睫,腰間玉佩上綴著的流蘇隨著動作的幅度來回曳動,宛若一隻追趕春風的蛺蝶,“當陳劍西出現,處處蹊蹺,相關線索一字吭,我大可以當場將人扣下,強行搜查。”

“可若是那樣做了,事後查出麼,我將麵對的就是朝廷蓄意授意的造謠風波。”

薛妤兩天說的話比往常一個月都多,她有些習慣地頓了下,接著道:“今出現一則聖地傳人無故強闖城主府的傳言,明再傳出一道聖地弟子無證據闖進人間富商府上拿人的消息。聖地千萬年積攢來的信譽,可在一夕之間傾塌。”

像她,像善殊,亮出聖地傳人的身份,泰半問題可迎刃而解,可她,是偷懶,而是站的位置越高,身上肩負的責任越重。

她教得細致,溯侑也聽得仔細,他遠比常人聰明,因而一點即通,甚至多事情她才一提,他就已觸類旁通到彆的事件上去。

整個過程順下來,並沒有薛妤想象中那樣複雜和令人頭大。

讓她心情好了一點。

從執法堂到城南謝家,兩人穿街走巷,用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等腳步停在謝家家宅門前時,太陽已懸上了正中的天。

稻穗般的金黃毫吝嗇地從頭頂灑落,穿堂而過的風難得帶上了暖融融的溫度,曬得人下意識眯眼,渾身骨頭都酥懶下來。

溯侑上前叩門。

門響第三聲時,才有個五左右,仆『婦』裝扮的嬤嬤將門從裡推開條縫,見到溯侑那張臉,那些皺的褶子顫顫凝了一瞬,而後回過神來,飛快往他身後瞥了眼,沒看到麼大陣仗,才又恢複了一絲苟的冷漠神情:“你有麼事?”

等他說話,那婆子又耐煩地接:“管有麼事,我家主人才吩咐過,今見客。”

下一刻,溯侑拿出了執法堂的兩塊令牌,聲調如春風般清徐,字句卻是容人推拒的意思:“執法堂辦案,有事相問,請速去稟告謝家家主。”

那婆子曾見過種架勢,看著那兩塊刻著猙獰圖案的令牌癟了氣勢,半晌支吾著訕笑來,說話時滿臉橫肉都跟著顫抖:“兩位大人稍等片刻,容奴進府通稟。”

說完,那婆子逃也似的回了府內。

他說話時,薛妤一直抬著頭觀察座府邸,溯侑順著她的視線朝上望,看到的是一棵從內宅裡生長出的巨大槐樹,華蓋如亭,茂盛得仿佛已生長上百年,快要成精了一樣。

“在民間,槐樹招鬼。”薛妤隔空點了點那棵樹,眼神明:“塵世中人注意些,從商之人尤其忌諱,一般情況下,任由家宅中生長出麼一棵槐樹。”

溯侑垂眼,視線落在自己絡分明的手掌上。按理說,他也有一半的鬼族血脈,可麵對那些招鬼的,驅鬼的,卻從沒過半分反應。

此,在那段未上審判台,少有而珍稀的風光子裡,他也曾嘗試過各種方法,甚至捉來了小鬼嘗試。最後小鬼嚇得行,擺擺手飛也似的溜走了,而他麵對滿屋的攝魂鈴,鎮鬼鎖,麵無表情。

就像此時,看著那棵大得離譜的槐樹,他內心也沒麼波動。

“女郎覺得,謝家有蹊蹺?”溯侑唇角微動,問。

薛妤凝眉遠眺,沉思良久,方道:“再看看,等見了謝家家主再說。”

“來前,我查過謝家。”少年擁有一把春風更溫柔的聲線,那些字句由他說出來,隻稍稍一頓,一停,尾音上挑,都是說出的勾人語調:“宿州城中開了家珍寶閣,裡麵賣的是貴女夫人用的脂粉,珠寶頭飾以及一些效用大的靈寶符紙,因樣式新穎精致,價格也算離譜,因此分受當地達官貴族歡迎。”

“珍寶閣,就是謝家開的。”

他話音才落,謝家大門便再次從裡而外被推開。

一次顯得尤正式,一個左右,衣著華貴講究的男子朝著薛妤和溯侑客氣拱手,因挺著的肚子,彎腰的時候便格外難,他嗬嗬地笑,語氣和藹:“知是執法堂的小仙長駕臨,我手底頭做事的婆子笨手笨腳,若有衝撞兩位,謝某在先替他賠個是。”

說著,一路將他請進去。

謝家家宅分講究,從入門,便是一派古風古韻,長廊曲亭環著假山湖水,彆致的風景被一收眼底。

薛妤喜歡開口說話,溯侑於是在她之前開口,他看著那位手指上戴著花花綠綠寶石戒指的謝家家主,緩聲問:“謝家主可聽說了今早在雲跡酒樓發生的事?”

“當小仙長一聲家主,鄙人姓謝,單字一個海,小仙長稱呼我姓名就行。”走了麼一段路,謝海停下來重重喘了口氣,衝著兩人笑道:“瞞兩位仙長,今我宅子閉門見客,說來也是因件事。”

“雲跡酒樓的事一出,整片城南的人家都被驚動了,謝某平素好客,府中迎來送往,有交集的人多勝數,此時一出事,便有許多人來問候,實在是煩勝煩,才——”

謝海人到中年,身材圓滾,笑來時臉上的肉將眼睛堆得隻剩兩條縫,看著並凶惡,反而顯得平易近人,“適才下人一來稟報,我就知兩位仙長是件事而來,過說實在的,我宅子,看著大,實際小,再怎麼講究排場,上上下下伺候的也有小百來號人。”

“謝某平時忙著珍寶閣的生意,府中下人沒混個眼熟,若是出了樣的事,我實在是,實在也知道柳二個人。”

話是實話,溯侑頷首,道:“大妖傷人事件少見,『性』質惡劣,了宿州百姓的安危,我得來走一趟,問些事情。”

“應該的,是應該的。”世間修道之人的地位往往高於大多數凡人,謝海生意做得再大,也隻是個商人,既非皇親國戚又無一官半職在身,自然將姿態放得低,“我已吩咐下人將平時跟柳二走得較近的人叫到偏屋裡了,兩位仙長有麼要問的儘管問,但凡我謝家配合的,絕無二話,一定配合到底。”

溯侑一雙桃花眼中『蕩』出漣漣笑意,官腔打得比謝海更天衣無縫:“既如此,便麻煩了。”

他做事細心,又總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薛妤隻靜靜聽著,並『插』話,將注意力分散在府中各個角落,直到終於見到那棵長得同尋常粗壯的槐樹,才驀的停下腳步。

跟從牆外見到的又一樣,真正看到它貌的人難那種鮮活的繁盛和蓬勃駐足。

溯侑順著薛妤的視線看過去,那張比花魁勾人心弦的臉『露』出一種淡淡的,像是意想到的驚訝,他側首,看向謝海:“樹,是槐樹?”

話應當是有許多人問過,因此謝海答得順暢,跟背下了某種台詞似的:“是,是槐樹。我謝家年前移居宿州,得知城南邊的宅子地段好,平時也幽靜,於是動了定居於此的念頭,但當時剩的宅子多,我父母反複商量,是更喜歡裡,第二天便買下來了。”

“槐樹是當時就在了。”謝海搓著手笑:“嘿,怕兩位仙長笑話,民間嘛,特彆是生意人,總有樣那樣的避諱,槐樹招鬼樣的傳言,傳得家喻戶曉,當時我父親曾說宅子到處都好,唯獨棵樹煞了風景。”

“因此在住進來的第二天,我父親便準備讓家中管家將樹處理了。”

“是宅子的前主人說,宅在樹在,若是謝某要將樹砍了,宅子是說麼也賣了。”謝海道:“當時我小,才出生沒多久,事都是後來從下人口中才得知了一星半點。”

“我父親當時納悶,因宅子的前主人也是祖上從商,一度將生意做得大,當年頗有名氣的錦繡閣光是在宿州就開了三家,幾乎包攬了大部分達官貴族的生意。後來一想想,既然都是從商,那人家住得好好的,生意蒸蒸上,也沒鬨出麼見得人的醜聞,可見樹僅招鬼,說定招財,因而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說完,謝海有些緊張地問薛妤:“樹,該真有麼問題吧?”

“沒。”薛妤惜字如金,她從那棵槐樹上落開視線,道:“去偏房問問吧。”

謝海鬆下口氣,一疊聲應是,須白鬢白的老管家朝前帶路。

走了幾步,薛妤鬼神使差般往後又掃了一眼,正巧此時刮過一陣風,吹得樹葉婆娑止,簌簌聲響,從她的角度望過去,那棵樹像一張放大了無數倍的娃娃臉,眼尾上揚,朝她『露』出一個純真無暇的微笑。

薛妤徹底收回視線,跟著前麵幾人的步調踏進拐進的小院裡。

偏屋裡,站著幾個惴惴安的中年男子,穿得算得體,一眼望過去,都是老實麵孔。

“今柳二的事,你也都聽說了。”

謝海挺直胸膛,道:“是城中執法堂的兩位仙長,專了調查件事而來,現在問你麼問題,都給我老老實實回答,若是有隱而報的。”他重重地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拖長了聲音道:“到時候被妖盯上了,老爺我可救了你。”

肉眼可見的,那站著的三兩個婆子,五個夥夫齊齊抖了抖肩,縮了下脖子。

對一輩子生活在市井的普通人來說,妖怪的震懾力比牢獄之災大得多。

像柳二那種屍骨無存的法,他想一次,膽寒一次。

“諸位必擔心,問你麼就如實答麼,捉妖的事交給我。”

若說謝海在連『逼』帶嚇地唱紅臉,那換成溯侑,便儼然變了種截然同的意思。他原本就生了副頂好的相貌,加之話語溫和,落在群上了年紀的婆子夥夫眼中,是二分可靠的形象。

說完,溯侑看向薛妤。

“你問。”薛妤朝他點了點下巴,一張臉冷若冰霜,垂著眼想事時,顯得尤有距離感。

“誰平素與柳二交好?”溯侑話音一落,眼前站著的幾個就開始你推我,我推你,誰也肯先站出那一步。

他神『色』漸漸冷下來,眼中原就虛幻的笑意如泡沫般消彌。

“哎喲!推麼!踩著我腳了。”就在薛妤冷然觀望的耐心告罄的一刹,被擠到末尾的婆子發出一聲洪亮的痛呼,整張臉上五官跟變了形似的扭曲來。

她頭一個走出來,垂眉順眼一股腦往外道:“兩位仙長,其實我跟柳二也沒麼交集,隻是都一個府上當差,低頭見抬頭見,又都是差多年齡,說的話也就比彆人多了一點。”

婆子『性』格直爽,想著柳二人都了,再避諱避諱那的,說定下個的就是自己。

她想著自己說得越多,眼前兩位捉住妖的可『性』就越大,於是劈裡啪啦倒豆子一樣開口:“柳二平時就老實,喜歡偷『奸』耍滑,多大的年紀了愛盯著過路的丫鬟婢子瞧,一雙眼『色』、眯眯的,見著個女人就放光。平時閒著也乾點正事,一發月錢就跟錢三出去『亂』、混,第二天當差一身的酒氣散去。”

“蘇婆子,你!你莫要血口噴人。”聞言,最左邊站著的那男子一下子繃住了,他漲紅了臉,有些結巴地大聲嚷嚷。

被稱蘇婆子的仆『婦』翻了個白眼,朝著謝海道:“老爺,我可沒說謊,柳二平素是麼做派,大家都看著呢,我跟他是打著杆子都算上一個熟字。”

“次他出事,說定是將『色』膽放在妖怪身上,才遭了殃的。”

說完,蘇婆子將頭往身邊一扭,問另外兩個仆『婦』:“我說的哪裡對?”

大家一當值麼久,就是平時再怎麼看柳二順眼,現在人沒了,本著者大的意思,也說出麼犀利直白的話,因而臉上多少有些自在。

蘇婆子像是知道他在想麼,又大小地嘀咕了句:“是我說話難聽。”

“柳二得那麼慘,連屍骨都沒留,想必那妖恨極了他,若是它覺得柳二跟我關係好,順著找過來,我找誰哭去。”

話像是自言自語剖析心跡,嘗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果然,快有人咬咬牙站出來證明:“老爺,蘇婆子說得沒錯。”

溯侑潑墨似的眼瞳轉到臉漲紅了的男子身上,問:“錢三?”

錢三被那眼一看,隻覺得一股說出來的冷意順著背脊爬到後腦,腦子嗡的空白了一瞬,再回過神時,桃花眼是那雙桃花眼,甚至往裡探究,帶著點莫名的天生溫柔的笑意,仿佛眼前站著的年輕男子有著無窮儘的耐心。

“是。”錢三顫著牙,忍住自己辯駁:“是。可我真,真的沒做麼。”

“昨,你和柳二在一嗎?”

“有,有。”一回,錢三臉『色』灰敗,自己先將昨過說了出來:“前天府上才發了月錢,昨夜下值,柳二約我去雲跡酒樓喝茶——他常去那,裡麵的店小二跟他是同鄉,每次都給我多送碗茶水。”

“喝完茶,天『色』晚下來,我準備回家,見他竟朝著城南去,忍住問了一句。”說到,錢三臉『色』更紅,透出炭一樣的顏『色』。

溯侑望著他,道:“一字一句,詳細道來。”

錢三猛的閉了一下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將昨夜情形一五一說出來。

昨夜月『色』極美,清冷的月輝鋪在地麵上,樹影被燈光拉出長長的影子,像是沉在淺水中鋪張的水草藻荇,又像某種猙獰的扭曲的鬼魅。

錢三見柳二居然沒去霜月樓尋歡作樂而是回城南府裡,頗有些詫異地揶揄:“你今轉『性』了?是霜月樓的紅葉姑娘夠勾你魂了?”

“誰說我是要回府裡。”柳二知想了麼,鬼鬼祟祟地湊過來,覆在錢三耳邊道:“我府往裡再過座府邸,新搬來了一戶人家,戶人家常閉著大門,裡麵沒男人,隻有個『婦』人,生得貌美如花。”他知道該如形容那種美貌,隻連聲道:“紅葉姑娘在她跟前,都算麼。”

錢三悚然一驚,他看著柳二那雙泛著昏黃的眼,一時之間竟知該說麼,好半晌才回過神,壓低了聲音道:“你瘋了嗎?!住在城南的,那都是些麼人家,麼身份,你乾樣的事,要命了?!”

可男人,特彆是『色』、欲上頭的男人,根本沒有腦子。

柳二一臉混在意地道:“我看過了,那『婦』人多半是麼達官貴族養著敢帶回家的外室,府裡也沒有人伺候。”

他一說,錢三就懂了。

沒有男人,又沒下人伺候,即使真遭了欺負,多半也敢報官,敢鬨大。

夜裡,錢三看著睡在身側的妻,良心煎熬了整整一夜,哪知第二天一早,就聽到了柳二慘的消息。

謝海聽完,頓時怒了,一張和藹的臉完沉了下來:“我竟知道,我謝府的下人,有樣滔天的膽子。”

那幾個站成排的仆『婦』夥夫頓時戰戰兢兢跪成一片。

薛妤一雙琉璃似的眼瞳靜靜落在錢三身上,開口說了進屋前第一句話:“在哪?”

錢三顫巍巍伸出手,往西麵指了指,道:“往巷子深入第五個宅子,門前掛著紅燈籠那家。”

薛妤轉身就走,溯侑緊隨其後。

“混賬東西!”謝海怒罵出聲,狠狠一拂衣袖,看了看兩人遠去的身影,沒來得及算賬,轉身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追上去。

“兩位仙長。”謝海艱難追上來,伸出袖子擦了擦汗,『露』出一雙滿帶愧疚的眼,道:“我同你一,我給你帶路。”

說罷,他看向一旁的管家,吩咐道:“快備上厚禮,隨後送過來。”

薛妤卻根本等都沒等他,足尖一頓,身影瞬移一般翻過高高的紅牆,眨眼的功夫,人已到了另一邊百米開外的地方,唯獨剩下點環佩相撞的清脆響聲,嫋嫋散在空氣中。

“、”謝海傻了眼,搓著手看向脾氣甚好停留在原地的另一位,問:“可怎麼辦?妖,妖收嗎?”

“若是收,惦記上我家可怎麼好啊。”謝海原本覺得沒麼,聽完錢三的話後頓時心有戚戚然,開始擔心擔心那,“小仙長,妖收的對吧?”

“我治下嚴,賠多少錢都行。”說完,謝海急忙保證。

說完,謝海抬眼看溯侑,發現少年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知時垂了下去,壓出一道深淺的線,原本春風沐雨般的溫柔小意,搖身一變,成了種淡薄的近人情的無動於衷。

先前的溫柔,乖巧,耐心,像是部是裝出來的一樣。前頭那冷若冰霜的女子一走,他便顯『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他輕輕吐字,回了三個字:“知道。”

謝海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樣,霎時沒聲了。

像是想麼事情,溯侑難以忍受一樣淺淺皺眉,最後也跟著躍出外牆。

按照錢三說的特征,他快找到了那家門口掛著紅燈籠的府邸,溯侑上前叩門。

過了久,門才從裡推開,裡麵果然沒仆人,來開門的是一位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眼睛亮亮的,有一種少女般活潑明媚的美。

薛妤仔細觀察她的神『色』,而後像是察覺到麼,視線往下,挪到她凸的有點明顯的小腹上。

“你是……?”女子聲音清甜,笑來分友善,臉頰兩邊各有一個小小的梨渦。

溯侑於是上前,將那兩塊執法堂的令牌拿出來,又重複了一遍提前想好的說辭:“我是執法堂的弟子,早前雲跡酒樓發生命案,我等奉命前來探查。”

“命案?”女子一副然知情的樣子,隨後將門敞開大半,有些好意思地笑:“我才搬來沒多久,身子也方便,府上『亂』得,讓兩位大人見笑了。”

“大人快請進。”

許是要做母親的人都格外柔和些,那女子輕輕撫著小腹,輕地歎了一聲:“應該也是個可憐人。”

聽到,薛妤知道,柳二那些汙穢的陰邪想法,因某種原因沒實現。

她往女子身後的小院裡一看,果真空空『蕩』『蕩』,連花草樹木都少,溯侑例行公事般進去看了圈,而後朝薛妤搖了下頭。

薛妤看向那名女子,點了下頭,道:“打擾了。”

說完,她轉身踏進幽深小巷,又在某一刻停下來。

她皺著眉回頭,與那名嘴角噙著溫柔笑意的女子對視,略有些生硬地提醒:“女子獨居危險,若是可以,是買些仆人回來伺候的好。”

女子倚著門頷首,對陌生人的善意應得溫柔而慎重:“多謝姑娘提醒,事昨已辦妥了,等人牙子就帶著人來。”

薛妤於是再說麼。

接下來一路沉默,直到拐過一個彎,薛妤才慢慢停下腳步,溯侑亦步亦趨地跟著,偶然一個抬眼,見她有些疲累似的伸手摁了摁眉心,聲線冷然:“她有孕在身。”

“是。”溯侑聲線輕得怕驚擾她一樣,像是好奇她如回答,又像是單純的詢問,“那妖,我追嗎?”

如果沒有那妖,今出事的,就是一個然無辜的『婦』女,以及一個未出世的孩童。

先動歪念的是柳二,該的自然也是柳二。

可城中心殺人,定魂繩鎖魂,部在聖地,在朝廷忍受的範圍。

那她呢。

她怎麼覺得,真捉到了那妖,她怎麼做呢。

少年側首,視線落在她半邊側臉,安安靜靜地等她的回答。

“追。”

然而他想象中的掙紮,猶豫,糾結的神『色』通通沒有出現,薛妤應得乾脆而果斷,仿佛方才一瞬間的憤怒隻是錯覺,她道:“去查謝家那棵槐樹,回去後讓朝年和輕羅輪班守在女子府邸前。”

“讓司空景兄弟來見我。”薛妤道:“另外,傳信給佛女,請她到執法堂來一趟。”

說完,她冷靜地回首望城南的位置,一字一句輕聲道:“三內,我徹底結束個任務。”

跟想象中截然同的發展。

溯侑那雙宛若點墨的眼瞳難得的,茫然地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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