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看到人去了哪裡,明蘭若乾脆回馬車上等,她相信有蒼喬的加入,這場戰鬥不會太久的。
明蘭若拿著把剪刀,開始麵無表情地修剪自己被燒焦的頭發。
畢竟上頭還沾染了火油,萬一沾了火星又得燒起來是個麻煩事兒。
唐麗蘭和丫鬟瓊兒驚魂未定地坐在一邊。
唐麗蘭捂住臉,盯著明蘭若,見她眉如翠羽,星眸瓊鼻線條帶著一股鋒利的冷意,卻生了豐潤柔軟的紅唇。
冷豔與嬌嫵糅雜出清豔的惑人氣息。
她眼底閃過妒意,突然開口:“你們是什麼人,賣貨的商旅?”
怎麼會有女人長成這種勾人的樣子。
明蘭若淡淡地道:“是。”
唐麗蘭一聽,臉上閃過輕慢又驕傲的神色:“我是黑遼城知府的女兒唐麗蘭,你們是要去黑遼城做生意麼,黑遼城是我爹的地盤,你們救了我,是你們的福氣!”
明蘭若修剪頭發的手腕一頓。
救了她,是他們的福氣?
她眯起星眸,輕哂一聲:“是啊,可真是福氣。”
但對於黑遼城知府,就不是福氣了。
唐麗蘭見她“奉承”自己,臉上表情好了點,忽然又尖銳地問:“剛才那個打我的少年,跟你是什麼關係?”
明蘭若一愣:“他打你了?”
她這才注意到唐麗蘭半邊臉是腫的,巴掌印清晰異常。
蒼喬……八成是看見這女人差點害自己受傷,憤怒之中打了這位知府家的小姐。
她垂下眸子,彎起唇角,心底有點暖暖的。
“你笑什麼!你可知道在黑遼城,沒有人敢動我家小姐一個指頭,你們還想不想活!”丫鬟瓊兒尖刻地厲聲訓斥。
明蘭若輕描淡寫地道:“哦。”
哦?
一個字眼硬生生地堵得唐麗蘭和瓊兒兩人都噎了一下,臉色不好。
“彆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放肆!”唐麗蘭擰起眉頭,她原本五官是大氣的,也算漂亮,高鼻圓眸。
但臉上線條有些硬朗,一生氣就更顯凶相了。
區區一介商人,竟敢輕慢她這個貴人!
明蘭若慢慢地道:“唐大小姐,聽說您家兄弟姐妹上了族譜的有二十七人,沒上族譜的不知還有多少位,知府大人難道不疼愛你,出行竟沒帶幾個侍衛,遭此大難?”
唐麗蘭沒想到一個商女竟然知道那麼多,頓時被戳到了痛處。
她拔高了嗓音:“我可是府上第一個女兒,我姨娘可是父親最寵愛的三姨娘,除了大夫人,誰都越不過她去,我今日是臨時回府,才沒帶人!”
明蘭若眯了眯眸,溫淡地笑了:“你兄弟姊妹眾多,唐三小姐還能得寵超過嫡出的姐妹、兄弟?”
唐麗蘭麵露得意之色:“哼,那是當然,長白山這幾個月都封山了,擅入者格殺勿論,家中除了我幾個兄長外,爹爹隻允許我和娘親、弟弟進白長山泡溫泉。
今日如果不是著急回家,坐了沒我家府徽的馬車,那些山匪怎麼敢招惹我!”
禁地——長白山……
明蘭若握住剪刀的手一頓,若有所思。
看來黑遼知府不但在長白山裡開礦,還在那裡修建了彆館,至於突然封山,難道是因為他們抓了父親的緣故?
而且山匪會避開看見黑遼知府家徽的馬車,是因為畏懼黑遼知府,還是因為他們有勾結?
明蘭眼珠微轉,輕哂一聲,開始誘供:“你那些兄弟也是去泡溫泉,倒像一群姑娘。”
唐麗蘭嬌縱地冷哼:“你這種人懂什麼,我的兄長們都是為父親辦差,去做大事的!”
明蘭若挑眉:“做什麼大事?”
唐麗蘭一僵,眼神有些閃爍:“反正就是做大事,女人家不摻和男人的事,在內宅好好享樂就行。”
明蘭若看著她那支支吾吾卻強撐聲勢的樣子,就知道這位庶出的知府小姐隻知道享樂,什麼都不懂。
她輕笑,試探明國公的消息:“你那麼受寵,那朝廷來了欽差大臣,你可有機會吃欽差大人的宴席?”
唐麗蘭沒好氣地道:“那種宴席,誰稀罕,我娘都說了,那欽差要不懂事,吃的就是斷頭飯!”
明蘭若的手頓住了,眸光森涼地看向她:“你說什麼,欽差是陛下所派,你這話就是大不敬!”
唐麗蘭被她的目光嚇了一跳,想罵人,卻又想起她是外地人。
於是,她沒好氣又驕傲地冷哼:“在東北疆,隻有對我爹不敬,才是大不敬,欽差算什麼東西!”
明蘭若冷冷地看著她,被教養得這樣無腦,什麼都敢說,大約是因為在黑遼城地界上橫慣了。
這區區一個黑遼四品知府,權力竟遠超封疆大吏——二品布政使,隱約有藩王的氣勢了。
簡直像是國中國,果然是要造反嗎?
那倒是有趣了,她這算不算反賊遇上了另外一波反賊,倒是好機緣。
明蘭若問完了自己想問的關鍵信息,又簡單詢問了一下知府和府中夫人、姨娘的喜好。
尋常人聽見明蘭若問這些,多半要生出疑心。
但唐麗蘭卻隻驕傲又輕蔑地看著她:“怎麼,想討好我爹娘,就憑剛才那少年這樣對待我,我不讓我爹娘打殺了你們就算是還你們救命之恩了。”
“什麼救命之恩?”一道冷冷、帶著磁性的聲音響起。
一隻大手掀開車簾子,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英武的身影。
明蘭若看著上官宏業提劍過來,車外已經沒有廝殺之聲,就知道戰鬥結束了。
但是……
她目光落在上官宏業腰上那一道血痕,蹙眉:“你怎麼受傷了,其他人怎麼樣,我隻能就地先處理嚴重的傷患,其餘的要進城再說!”
此行上官宏業一行人是有用的,她自然希望他們不要一開頭就出現折損,影響後續的計劃。
但……
“真難得,小娘子也會關心我,都是一些小傷。”上官宏業卻挑了劍眉,似笑非笑地上了馬車。
雖然是倉促應戰,但上官弘業身邊的侍衛和死士大多都是跟她上過戰場的,應戰能力非凡,基本沒有人受重傷。
明蘭若蹙了下眉,她不喜歡他這麼叫自己,但現在有外人在,她忍了,隻拿了醫藥箱:“大官人坐下吧,我替你處理傷口,一會再下去給其他人處理。”
“好。”上官宏業莫名地心情不錯,他其實就是不小心被火油箭蹭了一下,劃破了一層皮。
唐麗蘭看著他們,忽然開口:“你是誰,你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剛才那個少年和這個女人又是什麼關係?”
和之前那個美貌少年不一樣,麵前這個男人眉目俊朗非凡,自帶一股俊酷煞氣,寬肩窄腰,高大宛如征戰疆場的將軍。
完全是黑遼城崇尚武德風氣喜歡的美男子!
上官弘業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這黑遼城女人說話怎麼這麼粗魯,在審訊人呢?有病吧?!
他懶得理會唐麗蘭,徑自地坐到明蘭若身邊。
他扯開上衣,露出肌肉結實的上半身:“處理的時候小心點!”
唐麗蘭頓時捂住臉,發出羞澀的尖叫:“啊……你這人怎麼忽然脫衣服?”
上官弘業冷漠地嗤笑:“這是我的馬車,這是我的娘子,我在我娘子麵前脫衣服,關你什麼事?”
唐麗蘭愣住,惱火地抬腳就下車,同時沒好氣地瞪了明蘭若一眼,隻在心裡輕蔑地唾棄明蘭若——
這個商戶之女的男人竟這麼出色,一定是用手段勾引來的!
而且有了丈夫,這女人身邊還養著一個美少年,真是浪蕩下賤的南方人!
看著唐麗蘭主仆氣衝衝地下車,上官弘業嘲諷地道:“你看你救的都是什麼東西?”
明蘭若一邊給他上藥,一邊淡定地道:“那是你讓我救的‘好東西’,大官人忘了?”
上官宏業一噎,他才想起來,是自己叫了淩波去救回來打探消息的。
他不做聲了,隻冷哼一聲,任由她替自己處理傷口。
她微暖細膩的小手,指腹略帶薄繭,在他傷口附近這麼輕觸,無意間觸碰到他的肌肉,讓上官宏業身體微僵。
但他卻又享受這一刻被她照顧的感覺,仿佛那一瞬間,她真是他的女人。
上官宏業若有所思地盯著明蘭若,眼神深沉而微妙。
……
而山坳之中,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地,所有的屍體都憑空消失一般,隻剩下滿地猩紅、
秀氣的少年輕哼著江南小調,慢慢地穿過猩紅的雪地。
殺戮後的興奮和刺激需要時間平複。
他可不想嚇著他的小娘子,雖然她也不是沒有見過他殺人。
可是這次……身體裡的興奮有點超乎尋常……是因為治療服藥的後遺症嗎?
他眯起狹長的眸,舌尖不自覺地輕抵了下後槽牙,心底莫名湧起詭異的欲望。
腦海裡竟浮現出昨夜明蘭若雪白嬌軀軟軟地被他攬在懷裡,姑娘安靜睡著,乖乖巧巧地任由他為所欲為的樣子。
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常。
少年突然頓住腳步,若有所思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袍子下方。
他伸手將自己翹起來的衣擺慢慢拉平,遮掩好,卻又忽然愉快地笑了起來。
看來小娘娘是個神醫,用她來治療他的“痼疾”很有效,他居然會有反應了。
他猩紅唇角彎起愉悅的笑容,摩挲著自己藏在護腕裡的翡翠珠串。
東北疆這一行,他收獲不會小,權也要,人也要!
他輕快地掠回了車隊附近,剛走了幾步,就看見不遠處,唐麗蘭和她的婢女正在車下議論。
“嘖,好不要臉,就算是夫妻,也不該一上車就脫男人衣服,南方人就這麼厚臉皮?”
“誰說不是呢。”
小焰子瞬間眯起暗沉的眸子。
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