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你來接我了嗎?父親(1 / 1)

傑拉爾從黑暗中走出,看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

一如記憶中那樣,甚至沒有一丁點歲月的痕跡,依舊是那般年輕,仿佛昨天他還在懇求著自己,希望能夠加入宵星小隊。

這讓傑拉爾感到有些恍惚。

而後他就聽到永新又一次開口:“您老了許多啊,父親。”

這聲音將傑拉爾從恍惚中拉了出來。

他再次看向那張臉。

確實與記憶中有著九成以上的相似。

唯一的差彆,就是那曾經極具少年感與朝氣的笑容,變成了讓人極為不舒服……假笑。

但對於傑拉爾而言,這就是最大的差彆了。

“你……”他緩緩的開口,“到底是什麼東西?”

聽到這話,永新輕輕的歎了口氣:“用‘東西’來稱呼我,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父親,難道你已經忘了我是誰嗎?還是說,不是親生的兒子確實沒有必要留下那麼深刻的印象呢?”

傑拉爾沒有理會永新如此低劣的挑釁,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而永新的目光也逐漸下移,看向了傑拉爾的腳邊,那裡躺著一個人,正是他先前的下屬。

那位下屬也曾是魔鬼部隊的精銳,但在傑拉爾的麵前,卻連出聲提醒的機會都沒有。

果然是因為……

他的目光又逐漸往上移,看向了傑拉爾的左眼,那隻極為特殊的眼睛,在這般黑暗的環境中仍舊透著微光。

“您得到了一隻很好的眼睛啊。”永新輕笑著說道,“我先前一直都想不通,為何從萊茵歸來的你突然就能夠看清那麼多的東西了,我們的遮擋在你的麵前都宛若擺設,所有的行動都被你所洞悉,所有的預謀都被你看穿,就仿佛你換了一雙眼睛似的……我更沒有想到的是,這竟然是真的。”

他頓了頓,而後一邊將手上那封拆開的信展現給傑拉爾看,一邊輕歎著。

“可惜啊,我從萊茵得到的消息,還是太晚了。如果早知道那隻眼睛有可能落在了你的身上,我絕對不可能等到現在啊。但我還是很想知道,您到底是如何得到那隻眼睛的,根據我的情報,拿走那隻眼睛的,應該是個叫烏魯的萊茵神甫才對……您和他達成了什麼交易,讓他把眼睛讓給了你呢?”

“還是說……你把他殺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的目光再次下移,移到了傑拉爾的左手上。

“那你有的,可就不止是一隻眼睛了。”

“也難怪,您能夠戰勝霍爾曼主教。”

永新不斷的嘀咕著,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傑拉爾說的。

但他的問題,傑拉爾一個都沒有回,隻是一步步的接近著他,那沉悶的腳步像是懷表裡跳動著的分秒。

而後,傑拉爾站在了永新的麵前。

一道金屬的摩擦聲。

巨大的鏈鋸劍便落在了永新的肩膀上,那猙獰而鋒利的劍齒緊貼著永新的脖頸,迅速的將他脖頸上的皮膚劃破,鮮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傑拉爾注視著永新,緩緩的開口,“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永新終於沒有再自言自語了,他低下頭看著這架在脖子上的鏈鋸劍,很清楚傑拉爾隻要將其啟動,那麼他的腦袋就會在瞬間落地。

但即便是這樣,他的表情仍然沒有太多的變化。

“你要殺了我嗎?父親。”永新微笑著看著傑拉爾,“十年前你丟下了我……十年後,你又要親手殺死我嗎?”

……十年前?

傑拉爾似乎有些恍惚。

“看來您真的忘了啊,父親。”永新輕輕的說道,“十年前,在深淵之地,我走不動了,您對我說,您會回來的,讓我一定要等您,等您回來接我,我等啊等啊,一直都沒有等到,直到……現在。”

永新將雙手張開,仿佛是想給傑拉爾一個大大的擁抱。

“現在,您終於回來接我了嗎?”

“我真是等您……很久了啊。”

說完後,永新便一點點的向傑拉爾擁去,而傑拉爾始終沒有多餘的表示。

直到,永新的手快要觸及到傑拉爾的身體時,他聽到了一道細微的哢嚓聲。

永新還沒有想明白那是什麼,肩上的這把破舊鏈鋸劍立刻發出了更為響亮的轟鳴,像是野獸在咆哮。

那瘋狂轉動的鋸齒在瞬間將永新的脖頸切開,而後一路無礙的向下,將他整個身體都一分為二。

在迸發的血花中,永新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傑拉爾,似乎根本不相信傑拉爾就這樣動手了。

“為……什……麼……”

等他能夠發出聲音的時候,就已經是倒在血泊中的半截身體了。

他死死的盯著傑拉爾,那雙眼睛裡滿是震驚、失落和痛苦。

“父親……為什麼……”

傑拉爾看著永新那半截扭曲著的身體,平靜的說道:“我的兒子已經死在了十年前,你隻不過是借著他的身體回來的怪物而已。”

永新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那巨大的失血量還是掏空了他餘下的生機與力量,最終他睜著大眼,沒有了動靜。

仿佛就這樣死去了。

但傑拉爾卻沒有就這樣離開,他隻是往後退了幾步,靜靜的看著。

而後,便是一聲歎息。

“好吧,在那隻眼睛下,確實不應該做太多沒有意義的偽裝。”

永新突然的“活”了過來。

在傑拉爾的注視下,那半截被砍掉的身體又爬了回去,重新和另外半截身體粘合在一起。

“我對那隻眼睛越來越好奇了。”永新一邊複合,一邊再次看向了傑拉爾的左眼,“按理來說,我連心跳都可以停止,你沒有道理能夠看穿我,而且在你動手之前,我和正常人應該沒有任何區彆才對……”

他頓了頓。

“還是說,你不是因為那隻眼睛才動的手,而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想要殺掉我?對……肯定是這樣,這才是你,這才是你!”

他逐漸興奮了起來,舔著那被鮮血浸泡過的嘴唇,高喊著。

“就像當初你能對被汙染的戰友下手一樣!現在的你也能對被汙染的兒子下手!這就是你,這就是你啊哈哈哈哈!”

永新的笑聲還沒有結束,那鏈鋸劍便被再一次掄起,在空中劃過了一個半圓,而後再次將他那還沒有粘合完畢的腦袋削飛。

緊接著又調轉了劍身,順著那沒有頭的身體又是一個順劈。

這把被橘修複過的鏈鋸劍,雖然在動力上遠不如現在的新款,也不如十年前的它本身,但對於肉體凡胎而言也是足夠了的。

而且傑拉爾顯然並沒有把永新當做是一個正常人,他就像是在對待這十年來不斷在他家門口徘徊的汙染物,每一次攻擊都是奔著要將他剁成碎末,再起不能去的。

很快,永新便被傑拉爾砍得不成樣子了,連保持站立都不可能了。

但永新依舊沒有死去,因為他的聲音正從四麵八方而來。

“對的對的,就是這樣!這才是我記憶中的你,這才是你當初教給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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