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同時一怔,隨即目露怒色。
羅凡沉聲道:“我等非是公然抵抗烈火教教規,實乃是刑罰長老做的太過了!以小錯而大懲,這如何使得!?”
“大長老說的不錯!”
“刑罰長老!你借刑罰之名,卻施以私憤!你才是公然抵抗烈火教教規!”
“此事就算鬨到教主麵前,貧道也要告你一個濫用職權,肆意害人的罪名!”
另外三個長老,也同時低喝,怒氣衝天。
“去將烈火教教規,執法紀錄取來。”
餘羨則依舊神色淡然,也不理四人,隻揮了揮手。
二十五個執法弟子有些緊張,一時你看我,我看你,竟不敢聽餘羨的話,動身去取教規。
不過終究那齊玉一咬牙,猛然走了出來,快步衝到了內殿。
幾息後他就捧著一個大冊子又衝了出來,緊張的來到對峙的五人麵前,躬身道:“長,長老,教規,紀錄……”
餘羨伸手接過:“下去吧。”
齊玉連忙快速退下,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餘羨則平淡的打開了教規冊子,以及執法紀錄,稍稍看了一會,便淡淡道:“烈火教教規第三十一條,凡抵擋,違抗,拒絕,阻止刑罰殿執法弟子者,幽靜五十日,以法力負隅頑抗者罪加一等,罰苦役兩年,毆打,傷及,擊殺執法弟子者,罪加一到三等,廢修為,逐出山門,乃至當場擊殺。”
餘羨合上了教規冊子,看向四個長老淡淡道:“以上教規,這三人儘數違反,本長老甚至還沒有算上他們與本長老動手的罪責,你們說,本長老什麼時候,濫用職權了?”
羅凡等四人目光一凝。
而彭晏等三個弟子則麵色一白,急忙喊道:“沒有!我們隻是和吳宗師兄有點小摩擦!沒有毆打他!更沒有擊殺他啊!他不是好好的嗎!?”
吳宗一聽,連忙抬頭要說話,但卻驟然看到了羅凡那冰冷的目光,心中一寒,又低下頭去,不敢多言。
“他們不過是遲了一些上交身份令牌的時間,又和護法弟子產生了一點小摩擦,皆是小事,你卻要廢他們修為!?”
羅凡沉聲道:“餘長老,你簡直太過分了。”
“小事嗎?”
餘羨也不惱,隻淡淡看著羅凡等四個長老,以及彭晏等三個築基,隨手打開了刑罰殿幾百年下來的執法記錄儀。
稍稍翻看了幾頁,餘羨便平靜道:“烈火教立教一百三十一年,有凝氣圓滿弟子周關,冒犯護法師兄,拒抗拒捕,被廢修為,逐出宗門。”
“烈火教立教一百六十四年,有凝氣後期弟子嶽坤,言語辱罵執法弟子,後與三個執法弟子動手,擊傷兩人後終被擒拿,廢其修為,逐出宗門。”
“烈火教立教二百四十三年,有凝氣圓滿弟子孫平,被逐出刑罰殿,卻拒不交出身份令牌,被護法師兄擒拿,最終廢去修為,逐出宗門。”
“烈火教……”
餘羨一邊翻看,一邊淡淡說著。
這些在前的先例,其罪責說起來,都比這三人輕的多,可卻依舊被廢了修為,逐出宗門!
那麼依照如此看,這三人被廢,自然就是理所應當!
羅凡等四個長老神色一變。
彭晏等三個弟子更是麵容大變,整張臉都蒼白了起來。
而餘羨說了一會前例,便合上了紀錄的冊子,淡然掃視幾人道:“前例在先,本長老談何過分?若是本長老過分,那些被逐出宗門,廢掉修為,最終鬱鬱而死的凝氣弟子,豈不有天大冤屈?”
一個修士被廢掉修為,壞了丹田根骨,那就基本沒有可能翻身。
哪有那麼多天材地寶,哪有那麼多機緣妙法,哪有那麼多前輩先賢,幫你修複丹田氣海的白胡子老爺爺?
一朝被廢,再無翻身,從此鬱鬱而死,這才是現實!
今天被廢,明天就王者歸來,殺遍害我者……也隻能存在於故事裡了。
修士不是凡人,凡人摔倒了爬起來就是,挫折,磨難什麼的,並不會毀掉你這個人,反而是磨練。
但修士一旦被廢丹田根骨,再爬起來的可能幾乎沒有。
能再翻身,恢複丹田,重踏修行之路的,千萬分之一都說多了。
所以那些被廢的弟子,自然都在幾十年內鬱鬱而死。
畢竟曾當過修士,知道天地之大,知道法術玄妙,知道人可以如此恢弘,再去當一個凡人,又怎麼能受得了呢?
羅凡眉頭緊皺,一時間腦中不停思索。
反倒是那錢升,忍不住開口喊道:“那能一樣嗎!?之前被廢掉修為,逐出宗門的,都是凝氣弟子,可他們三個,可是築基弟子!”
羅凡神色一變,連忙轉頭喝道:“錢長老你瞎說什麼!?”
而餘羨,則目中光芒一閃。
繞了半天,這幾個家夥,終於有人說出這話了!
“原來如此啊。”
餘羨搖頭輕笑一聲,聲音郎朗道:“原來在幾位長老眼裡!凝氣弟子違規就該死,築基弟子違規,就沒事!原來如此啊!”
此刻,外麵那圍觀的數百上千凝氣弟子,他們的臉色也已然變化!
本來還是看戲的態度,但此時此刻,他們卻同一時間,在內心生出了一股怒火!
這是什麼狗話!
憑什麼!?
明明這幾個築基弟子和凝氣弟子犯的罪過一樣,甚至還要大!
可卻有大長老,二長老,五長老,六長老四人,前來保他們!
反而凝氣弟子,年年都有被禁,被罰,被關,被降為奴役,被送入礦地當苦力的!
那個時候,這幾位長老在那裡!?
雖然……雖然大家都知道,自己和築基弟子不能比,那些都是天才,都是強者。
但如今在這刑罰殿內,這幾個長老,卻堂而皇之的庇護,偏袒,乃至說出築基弟子和凝氣弟子根本不一樣,凝氣弟子就該死的話!
雖然最後這句話是刑罰長老帶上去的。
但他們就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啊!
“憑什麼不一樣?”
殿外,一聲輕微的,充滿怒火的低語響起。
隨即,就是十幾聲更大的聲音低吼。
“憑什麼不一樣!?”
而後,便是幾百上千個凝氣弟子彙聚成的怒吼:“憑什麼不一樣!?不公平!”
“不公平!!”
殿外的聲音彙聚,轟鳴不止。
餘羨依舊是淡笑模樣,從頭到尾,他不惱不怒,不急不燥,就這麼看著四個長老,笑道:“凡間有雲,法不公則民不服,民不服則天下亂,四位長老,到底是本長老執法不公,還是你們要壞我烈火教,根基?”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錢升麵色有些蒼白,眼中帶著躲閃。
羅凡亦是滿臉凝重。
至於另外兩個長老,聽著殿外那數百上千弟子彙聚出的大吼,也滿臉的不知所措。
都說民憤最可怕,可翻江,可倒海,可改天換地!
同樣在這裡,這數百上千凝氣弟子的不甘,怒意,也彙聚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讓他們都為之心悸。
至於那彭晏等三個築基弟子,更是渾身戰栗,麵無血色!
這便是人多勢眾,這等大勢壓下,嚇都能嚇死人。
餘羨見四人不說話,便掃了一眼殿外,喝道:“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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