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個猜想
「啊?原來真的有用嗎?」盧修斯抽出那份病曆遞給克拉夫特,把塗改過的「嗜睡」一欄指給他看。
「李斯頓講師覺得達不到嗜睡的程度,所以塗掉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寫進備注。」
克拉夫特好像沒聽進去盧修斯在講什麽,拿到病曆就往前翻到第一頁的基本信息,把職業和地址找了出來。
「麵包師,榆木街北第三幢?那是什麽地方?」
「不太清楚,應該是條小街道吧,我不太清楚在哪,隨訪還沒輪到這位呢。」
盧修斯對文登港的本地的路挺熟,但要問他具體哪條道叫什麽名字,他隻能答得出幾條常去的。
各種縱橫交錯的街道巷道太多,名字五花八門,這種沒有特色的名字看過就忘。
「你記的時候就沒想過可能要去隨訪?」克拉夫特質問道。
「呃,不是我寫的啊,是李斯頓寫的,可能他知道在哪吧?」盧修斯連忙撇清關係。看起來是發現什麽問題了,這時候病曆缺陷絕不能扯上自己,讓李斯頓自己負責吧。
「走,那我們去找李斯頓。」
拿起這份病曆,克拉夫特毫不猶豫地丟下手頭工作,準備出門。
完了,盧修斯想道,希望不是什麽大事。他快步跟上,迅速回憶這裡麵有沒有自己的問題,萬一待會找不到具體位置,這事就麻煩了。
所幸克拉夫特還是維持了一貫以來在大家心目中的良好修養,他隻是帶著盧修斯快步趕回診所,堵住了收拾東西打算下班的李斯頓。
「我有問題需要儘快確認一下,所以就自己過來了。」克拉夫特把李斯頓按回桌邊的椅子上,掏出病曆給他看。
「你確定這個病人的表述是醒來的時間變晚,而且難以喚醒嗎?他有沒有說具體晚了多久?」
李斯頓被嚇了一跳,看向躲在後麵的盧修斯,後者給他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是的,就是這個病人。」
「所以到底是多久?」克拉夫特對這個問題表現出了異常的執著。
「讓我想想,我想想,他沒說得很清楚啊。」李斯頓頭上冒汗,他有種麵前站著卡爾曼教授的錯覺,「他說之前都是能在鐘樓敲響七次前到麵包店的,現在醒來都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了。」
「嗯,差不多晚了一個小時。他家人有類似情況嗎?」
「他沒說。」李斯頓答道,心虛得像在說「我沒問」。
還好克拉夫特沒繼續在這上麵追問下去,換了個話題,「你知道榆木街在哪嗎?我對文登港不太熟。」
「為啥突然問這個?」李斯頓沒跟上跳躍的思路。
克拉夫特抽回病曆,翻到第一頁,一個黑圈被畫在地址一欄上,把它從所有信息裡挑出來。
他把紙推回李斯頓麵前,「在不知道具體位置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所以回憶下到底在哪吧。」
語調平靜,但總讓人覺得裡麵藏著什麽情緒。不是被打攪了工作的惱火,也不是對他人的不滿,那是一絲聆聽者無法理解的不安。
李斯頓與他對視,克拉夫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認真地注視著他,帶來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一條小街道,和鹽潮區比較近,我以前去過所以有點印象。」
「嘶……鹽潮區?」這已經是這幾天來第三次聽到這個詞了,克拉夫特有個很不妙的猜想,「有地圖嗎?我想看看這個地方在哪?」
幾天前那個雇工的話飛快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我和妻子」「我的鄰居也是」「很難叫醒」。
「誰會有這種東西?」
「那畫個草圖給我看看,我就想知道它在跟鹽潮區有多近。」克拉夫特抽出一張新紙,和筆一起遞給李斯頓。
雖然還沒找到確切的證據,但克拉夫特的懷疑逐漸增強,他覺得自己可能要推翻自己對早前那個病例的判斷了,事情比他想像得複雜了不少。
對那個叫加裡的雇工,最早的判斷是因為生活環境的變化,對他和鄰居的作息造成了影響。在鹽潮區那種環境惡劣的地方,這個解釋最為合理。
另一個可能是傳染病,克拉夫特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因素。但因為加裡和妻子完全沒有除了睡眠延長外的任何不適,發熱丶咳嗽丶腹瀉等症狀一個都沒有,毫無頭緒,最後排除了這個可能。
榆木街的這個病例讓他迅速警惕了起來,發現自己當時犯下的一個低級錯誤,沒追問加裡還知不知道更多的人存在類似症狀。
李斯頓在紙上寫寫畫畫,邊畫邊給盧修斯和克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