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一次,就這一次

「什麽?」克拉夫特沒跟上盧修斯的思路。他的腦子還停留在手術要做多快這事上,沒晃過神來。

「我是說羅莫洛講師是錯的,他是對四液學說和藥理很了解,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盧修斯又看了眼門口。他不想親口說出來,這個說法應該足夠克拉夫特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的,傳統的四液學說裡,要想讓人失去知覺必須耗儘紅液或者白液,當然沒錯。但他們不是還有種液體從來沒找到過麽?

他抬起手,放到克拉夫特麵前,幾天前這隻手還有好幾個紅點,是某次魯莽實驗留下的痕跡。

「你是說黑液?」克拉夫特一下子驚醒過來,視線聚焦到盧修斯臉上,「我還以為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我們不該去碰那玩意。」

「為什麽?」盧修斯毫不避諱地跟克拉夫特對視,像是要從他眼裡挖出對黑液如此害怕的原因。

克拉夫特覺得卡爾曼教授的實驗不合理,盧修斯也覺得克拉夫特的過分謹慎沒有道理。

在他看來黑液完全符合現在的需求,隻需要一點點的稀釋液,就能讓人失去意識一整天,針刺的痛感都不能喚醒,事後對發生什麽一無所知。

「因為它……不安全。」克拉夫特一時語塞,這個解釋連自己都無法說服,「我們也沒確定它就是真的『黑液』吧,隻是這麽叫對吧?」

他沒法跟盧修斯解釋直覺和靈感告訴自己的東西。難道要說自己發現一點小小的液體跟人類不可理解之物有關丶還能引誘生物去接觸它?這種話放在肚子裡就好了,說出來隻會顯得自己更加不可信。

「不能排除它可能有什麽更長時間才會顯現出來的糟糕影響。卡爾曼教授也說要絕對保密不是麽?」克拉夫特補充道。

他本能地覺得它的外在表現一定有什麽更深層的理由,在有機會搞清楚前他不敢更多接觸它。為此他不惜把卡爾曼教授搬出來堵盧修斯的嘴。

盧修斯對這個說法很不讚同,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隻有活人才有機會擔心長期影響。如果我不是個例的話,那最少十幾天後我們才會來討論這個問題。」

「我知道現在不是讓這個偉大發現見光的時候,但去發現它的初衷不就是為了醫學的發展麽?難道就為了保密藏著不用?」

盧修斯說得有些激動,他誤解了克拉夫特的意思,覺得克拉夫特不同意他的建議更多是因為教授的要求,而不是對黑液莫名的忌憚。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克拉夫特潛意識裡就沒想過再把黑液從地下室裡拿出來。

在剛才考慮麻醉問題的時候,他隻想著自己知道的麻醉劑裡有什麽是當下能做出來的,或者有什麽植物可以當天然麻醉劑,完全沒有往這種被打上「不明」「危險」標簽的東西上靠。

現在想來,其實盧修斯的說法確實很有道理。

提供長時間的有效麻醉,疼痛不能喚醒,也不會有術中知曉,盧修斯喝下後十幾天的時間裡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後遺症。

有了這東西,手術的成功率簡直是直線上升,從近乎不可能拉到了有幾分把握的程度。

至於以後會有什麽後遺症?都可以到「以後」再說,最壞不過致死,壞不過今天就死在手術台上。最好情況是這個劑量沒達到引起什麽特殊影響的界限,就克拉夫特對盧修斯的觀察來看,完全是可能的。

盧修斯看著克拉夫特的表情逐漸鬆動,眉毛漸漸舒展,從緊張變成了若有所思。

「一次,僅此一次。」克拉夫特說。對著盧修斯,也是對著自己。

他想起來幾天前的那個晚上,自己很是堅定地在筆記上寫下「保持距離,保持封閉;如無必要,絕不接觸」。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有必要」的時候了。

克拉夫特歎了口氣,這次結束後說不定又有需要善後的一堆爛事,「要怎麽解釋來曆?沒人會對這種東西不好奇。」

「就說是家傳秘藥?」盧修斯張口就來,「從不知道哪一代流傳下來的孤品,配方遺失,僅此一口。」

熟悉的說法,靈感大概是來自於克拉夫特「家傳醫術」,但這個藉口是真的爛。一個貴族家裡傳家寶級的秘藥,最後一點就給酒館老板女兒用了,有種侮辱所有人智力的感覺。

「我建議你重新想一個。」克拉夫特扶額,「不過這可以等完事後再慢慢想,現在我們去配稀釋液。」

「一起?」

「儘快,完事後我們還得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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