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知道,太醫院院判是院使的副手。
院使就是院長,院判就是副院長。
在明清兩朝,這是一個正六品的官職,
六品,聽起來不小了,和江寧知縣同品級。
可實際上,因為醫官不是科舉正途,一直被視為「雜官」丶「雜流」。
醫官的官品,其實是不作數的。彆說比不上文官,就連武官也比不上。
醫官的品級,其實隻是醫生的級彆,而非官員的品級。
這是因為,醫生的社會地位不高,往往受到職業歧視,還不如商人。被文人視為旁門左道,匠人之流。
實際上,院使丶院判這等高階醫官,也就是高階匠人所以院判這個六品醫官,其實遠不如江寧縣的八品主簿。
南京太醫院沒有院使,院判就是最高級彆。如今院判親自出馬,那就足以說明,海瑞的病情加重了。
朱寅也是欺負人。要是正兒八經的六品官員,他怎麽敢攔住對方的馬車?
可是對方這個六品醫官,並非實打實的官老爺,他就敢攔下對方的馬車了。
「海青天的晚輩?」馬車頓時停下,露出一個白發蕭蕭的腦袋,是個乾瘦老者,頭戴高高的六合一統帽。
「院判老爺!」朱寅大膽的走上前去,「小子等是海老爺的妻族晚輩,敢問老爺,海老爺的病情如何?『
那院判眼見隻是三個孩子,這對童男童女都是臉色焦急,神情憂慮,看上去怪可憐的,哪裡會有絲毫懷疑?
不僅僅是因為朱寅等人是孩子,也因為他想不到對方為何假冒。
沒好處的事。
「唉,老夫也不知如何,說是忽冷忽熱,又高燒如火。海大都憲年事已高,又在江邊勞累,導致病情發作,來勢洶洶,隻怕·—」
朱寅淚光然欲滴,「院判老爺,請院判老爺妙手回春,一定要治好我家老人—」」
院判歎息一聲,「老夫自會儘力,儘人事而天命。海公中外望重,百姓愛戴。就算老夫無能為力,天子也會派來更好的禦醫來到南京,為海公診治。」
朱寅其實對古代禦醫的醫術,不以為然,
禦醫的表現,很多時候都不如民間名醫。因為他們身在官場,身在宮廷,伴君如伴虎。戰戰兢兢,朝不保夕,身不由己。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多年下來,好的醫術也荒廢了。
後世很多人拿禦醫無能說事,藉此攻擊中醫,將中醫說的一無是處。
卻不知道,和明朝同期的醫學相比,中醫已經是獨步世界了。
自古以來,華夏最好的醫生,都是在民間。
一為禦醫,便不足觀。
「院判老爺,小子想跟隨院判老爺一起去看看。」朱寅可憐巴巴的說道,清稚的小臉上滿是焦慮。
「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院判哪有絲毫懷疑?
他很喜歡朱寅這個孩子。懂事,孝心,知禮。
「走吧,一起去都察院!一起上車。「
「是!」當下朱寅和寧采薇,抱著寧清塵一起上了院判的馬車。
這就是小孩子的好處了。
若非三人是小孩子,院判怎麽可能輕易相信,還帶著他們一起去都察院?
蘭察和丁紅纓則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麵。
讓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的是,都察院作為國家最高監察機關,和六部同級的存在,居然不在皇城,甚至不在內城。
而是在太平門之外的外城,遠在玄武湖之畔。
遠離皇宮不僅僅是都察院。和都察院一起在外城玄武湖畔的,還有刑部和大理寺。
也就是說,隻有三法司,才遠在外城玄武湖畔。
而且不是遷都之後才這樣,早在明初沒有遷都時,都察院丶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