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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經閣中,冬日的暖陽自窗上照入,破開一室幽暗,金色的光芒中,細微的灰塵依稀可見。
很顯舊的書架邊上,一人一鬼相對站立。
顧樹歌是呆了,一麵覺得很羞恥,明明睡前她拒絕了沈眷的,結果偷偷摸摸躺到她身邊,還被發現了。
一麵又想,她,她怎麼能拿這樣的事來撩她,她克製心動,本就很辛苦了,她還要這麼撩她。
顧樹歌五味雜陳,暗自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沈眷再這麼與她玩笑的話,她就不等有肉身了,馬上就跟她表白,嚇她一跳。
這麼一想,顧樹歌就挺生氣的,早就聽說過了,有很多筆直筆直的人,撩起人來百無禁忌,撩得人心動就抽身而去,不負責任,非常壞。
沈眷怎麼也這樣。
顧樹歌不想理她了,硬邦邦地在她手心寫了兩個字“暗。”就往前走。
沈眷以為她說完後,應該會出現很多波浪線的。她暗自統計了一下,波浪線都是小歌靠近她,或跟她有肢體接觸,又或是她言辭關切的時候出現的。如果不是複雜,那興許是
沈眷小心翼翼地得出一個結論,那興許就是心動。
所以她揭穿了小歌昨晚偷偷躺在她身邊的事。如果小歌對她有意,那麼這句話其實是很曖昧的。可說完後,本該出現的波浪線竟然沒有出現。
可如果她沒有動心,那偷偷地碰她的唇是怎麼回事呢。
沈眷失望,懷疑是不是她想錯了。
顧樹歌往前走了幾步,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不由回頭看去,就看到沈眷站在遠處,有些出神。
顧樹歌頓時覺得心像被刺了一針。
她怎麼能把沈眷想成那種筆直筆直的人呢。她對她好,對她玩笑,是因為把她看成妹妹啊。她又不知道她的心思,怎麼會避嫌呢,當然是跟她毫無避諱地親近的。
她都不接她的話,那沈眷多尷尬。
顧樹歌想起在國外的頭一年,諸事陌生,衣食住行都要從頭習慣,邊上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那樣的時候,沈眷每晚一個的電話,是她最期盼的事,可沈眷打過來,她卻又硬生生地冷言相對,敷衍應付。
那一整年的時間裡,沈眷就是這樣自說自話的尷尬。
每晚熬到淩晨四點,為的隻是不打擾她,掐在八點鐘這個多半是休息的時間給她打個電話。但她能得到的隻有她的冷漠,和一個人的自說自話。
沈眷隻出神了一小會兒,就發現顧樹歌站在她身前幾步遠的地方沒動,就以為她是在等她。
走過去,笑了笑,還想她們小歌脾氣真好,等她都沒有不耐煩。
“暗在哪兒”沈眷問道。
顧樹歌沒有立刻帶路,而是示意沈眷的手,沈眷就抬手,讓她寫。顧樹歌在她手心寫“我今晚還和你睡。”
沈眷啞然失笑,看向顧樹歌的眼神有些複雜,顧樹歌仔細地盯著她,卻看到她眼神中多半是苦澀,小半是無奈,卻沒多少開心。
“好啊,我們一起睡。”沈眷笑著說。
顧樹歌看著她,遲疑了一會兒,往前帶路。
藏經閣就這麼大,暗當然也不遠。走到最東邊的書架下,從書架最左端數起,走兩步,腳下踩的地方,就是暗了。
顧樹歌給沈眷示意了位置,沈眷彎下身,用手細細地在地板上摸了一圈。帶著目的去尋找,就好找多了。檢查了一圈,果然發現這塊地方跟彆的地方不一樣。
顧樹歌有點愁,雖然確定了這裡有暗,但找不到打開的機關。她正想辦法呢,就看到沈眷打了個電話,讓人帶工具來。
顧樹歌頓時明白了自己的遲鈍,找什麼機關啊,直接拆了這塊地板就得了。
人來得很快,隻有一個人,帶著專業的工具。一來,確定了要動哪一塊地板,就開始動手了。
他用鋸把周圍一圈都鋸了,輕輕巧巧地就把那一塊掀了開來,底下果然是個暗,放著一隻木頭盒子。沈眷把盒子拿了出來,又讓那個人把地板修好,才讓他走。
盒子好像是烏木做的,不知在暗裡待了多久,重見天日,盒身上還泛著光澤。沈眷把它放到桌子上,顧樹歌也在邊上觀察,她伸手直接探入盒身,裡邊的東西,對她沒什麼影響。
沈眷把它打開。顧樹歌湊過去看。
一看,就看到裡麵是把銅鑰匙。
顧樹歌一怔,怎麼會是把鑰匙。沈眷顯然也很意外。這種被潛藏起來的東西,要麼是什麼秘術典籍,要麼是寶物,怎麼會是鑰匙。
那她們豈不是還得去找鑰匙配對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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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鎖在哪裡,毫無頭緒,那把鎖保護的東西還不知道是什麼,對顧樹歌有沒有好處。
沈眷也露出失望的神色,顧樹歌用左手去碰鑰匙。沒有碰到,換了右手。右手指尖有血,可以做媒介。這回碰到了。
是那種古時候的老鎖的鑰匙,長長的一把,看樣子是黃銅材質的。顧樹歌摸了一下,表麵是金屬的涼意,她感受了一下,說“收起來。”她指腹下,感覺到的鑰匙,像是蘊藏了某種力量,隻是她感覺不出是什麼力量。
既然是被這麼珍而重之地藏起來的東西,肯定有用。
沈眷雖然失望,但也這麼想的。她連盒子都沒扔,把鑰匙放回去,收了起來。
顧樹歌看著她放好,笑了一下,在她手心寫道“我們把藏經閣的地板弄壞了,還竊了和尚一把鑰匙。”
雖然她猜寺裡的和尚肯定不知道這裡還有這麼一個暗,但暗裡的東西,也屬於寺裡的財物。沈眷在把人叫來的時候就想好,見她這麼說,就把打算告訴她“等騰出手來,我給白馬寺捐筆錢,專門存放這些典籍。”
騰出手來的意思,至少也得等到案子偵破。
顧樹歌這才發現,從來了藏經閣,她們幾乎就沒有想過案子的事,她有些憂愁地寫“也不知道查到哪裡了”
沈眷看向她,略顯無奈,說“怎麼會不知道,我一直盯著。”
顧樹歌睜大了眼睛。
“這麼重要的事。”也隻有你會忘了。沈眷沒說後半句,但神色間已經把意思顯出來了。顧樹歌就有些羞意。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從到了這裡,一半是找辦法,一半是沈眷還和她很親近,時不時地逗她心動,有這兩件事在心頭掛著,案子就靠邊了。
“張猛,記得嗎”沈眷問。
顧樹歌點頭,就是撞她的那個肇事司機。
“他女兒快要進行手術了。”沈眷語氣淡然,但眼中很冷漠,“把你害成這樣,昨天就出現了匹配的心臟,等捐贈人死亡,就可以立刻進行手術移植。手術費用是一家慈善基金的。”
張猛等匹配的心臟等了這麼多年,這個時候突然就有了
顧樹歌馬上問“那家慈善基金”
“去查了,但我猜查不出什麼。”沈眷說道。
凶手行事透著一股張狂,不管是在光天化日下把人撞死也好,還是偷遺體也好,都有些病態的狂妄。這次手術費用也是,明著來,卻又不留痕跡,做得乾乾淨淨。
顧樹歌沉默了半天,在沈眷手心寫“我還是覺得這個人我應該認得。”
可偏偏把認識的人一個一個地來揣摩,都揣摩不出這麼一個既狂妄又細致,還這麼恨她的人。
“那個女孩,去查的人說,那個房間住的是一名男性,沒見過什麼女孩。你遇意外的那天,樓道裡的攝像頭也全壞了,沒有拍下什麼畫麵。”沈眷又說。
顧樹歌歎了口氣,那誰砸她花盆的,這一件,也斷了,而且斷得比車禍還徹底。車禍好歹還有肇事司機,還有她歸國時間,以及有誰這麼神機妙算,算到她那個時間點正好要去那家烘焙店。
雖然難查,線索還是有的。
但那起意外,是沒有了。
“還有那八個人,也在盤問,等我們出去,應該就有初步的結論了。”沈眷接著說。
那八個人,就是從木子口中得知的,知道那家烘焙店的八個人。
那天剛好是沈眷生日,沈眷生日不難查,集團官網上就有。她那天回來,不難推斷是給沈眷慶生,既然是慶生,蛋糕怎麼少得了。知道這家烘焙店的人,也有作案動機。所以劉國華去查那八個人了。
顧樹歌沒想到,她們在這裡,沈眷卻還是把案情了解得清清楚楚。她累不累啊,一心多用,還每一麵都要顧到。
“不過有一件事,真出乎我意料,那八個人裡,有三個,父親是我們集團的高管。”沈眷說到這個,眉心就擰緊了。三個人都是和小歌挺熟的,卻誰都沒跟她提這一茬,表麵看,大概是提前讓子女和繼承人打好關係,將來好在顧氏占據一席之地。
可這麼行事就很不磊落了。
尤其是現在這關頭,真是看誰都像是凶手,看誰都不懷好意。
“我竟然沒有發現你身邊有這樣的人。”沈眷自責道,她話還沒說完,顧樹歌就碰上了她的眉心,用指腹輕輕地撫摸,像是想替她撫平眉心。
沈眷就不動了,也不再說下去,靜靜地看著眼前。
顧樹歌失了神,又心疼沈眷處處都為難自己,才情不自禁去撫她的眉心的,這時醒過神來,想要收回手,好像不太自然,不收,更是彆扭,竟然進退兩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