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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眷心頭湧起一陣狂喜,她下意識地用手撐住桌麵,用以支撐身體的重量,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道人影,像是怎麼都看不夠。
顧樹歌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了,她遲緩地看向沈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正好顯示十二點。
原來是到十二點了。每天這個時候,沈眷都會喊她一聲,表示她感覺到她的存在了。
顧樹歌正打算走過去,離沈眷一點。
“我看到你了。”沈眷說。
顧樹歌腳下一軟,險些跌倒,落在沈眷眼中就是那人影往前飄了一步,然後絆了一下,輪廓邊緣都模糊了。
“你慢點走。”沈眷往前跨了一步,想要扶她,但她想到小歌現在的狀態,應該是碰不到的,於是她又把手收了回來,關切地看著顧樹歌。
顧樹歌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你看我了嗎”
沈眷點頭。
顧樹歌神色恍惚,卻在潛意識裡,就想和沈眷靠近。她走過去,走到沈眷麵前。靠得近了,沈眷也看清了她的樣子。
就跟科幻電影裡全息投影出來的人影一樣,她的身體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出五官,很好看的眉眼,眉毛細長,很乖巧的眉形,眼角有一個微微上翹的弧度,讓她就算是生氣的時候,看起來都像帶著笑意,而微笑時,就更溫暖了。
隻是臉色變得非常非常蒼白,細看還帶一點青灰,完全不是人類有的膚色了。
沈眷心裡有些難過。
顧樹歌忽然間緊張起來,看了沈眷一眼,就低了頭,怯怯地叫了一聲“姐。”
“你一直在我身邊嗎”沈眷問她。
顧樹歌點點頭,又怕沈眷誤會,補充了一句“睡覺的時候沒有。”
聽她特意強調睡覺的時候沒有,沈眷愣了一下,隨即一笑,笑意中有些不易覺察的苦澀,道“我知道。”
顧樹歌沒留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因為她想到她現在的狀態不知道能保持多久,應該趕緊把她知道的信息告訴沈眷。
雖然屍體遺失讓這件案子變得既複雜又詭異,但本質還是一件凶殺案,要知道誰是凶手,就得知道有哪些人提前知道她回國的事,凶手肯定在他們中間。
顧樹歌加快了語速說“我回國的事,木子”
沈眷聽到“回國”兩個字,就立刻端正了神色,但話還沒說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原本就半透明的身影毫無預兆地徹底消失。
沈眷屏息“小歌”
顧樹歌猜了什麼,心慌意亂,問“我在,又看不到了嗎”
沈眷沒有回答,她隻是看著她在的那個地方,神色低沉下去。
隻有短短的幾分鐘,她又消失了。
就知道,經曆了念本願經、燒現形符不能現形,戳不動香灰之類的嘗試都失敗以後,顧樹歌就料到就算她現形了,肯定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
她暗自歎了口氣,幸好最關鍵的木子已經說出來了。
顧樹歌一句話沒說完,沈眷隻聽到“木子”的發音,甚至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但並不妨礙她理解她沒說完的話是什麼。她拿出手機,撥給林默。
林默已經睡下了,他聽到鈴聲,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馬上坐起來,接通,聲音裡毫無睡意“董事長。”
“你查一下小歌身邊一個叫木子的人。”
“好的,我馬上安排。”
沈眷抬眼,看向顧樹歌剛剛站著的地方,不知怎麼的,她就想出小歌乖乖站在原地,等她把尋人的工作安排下去的模樣。
以前,小歌放了學來找她,遇上她忙的時候,就會坐到一邊等,或者玩手機,或者拿本書,時不時還會看向她,對上她的目光,就彎彎眼角,笑得又溫暖,又乖巧。
因為這些往事,沈眷眼中有了少許笑意,跟電話那頭說“大概率是小歌在國外認識的。”
顧樹歌確實站在原地沒有動,她不知沈眷想到了什麼,但心卻伴隨她這句吩咐黯然起來。
她知道為什麼沈眷會猜測木子大概率是她在國外認識的。因為她沒出國的時候,不管認識了什麼新朋友,或者遇上什麼有意思的事,都會第一時間跟沈眷分享,所以沈眷知道她所有的朋友,她的手機裡,甚至還存了跟她玩得好的幾個同齡人的號碼。
但她出國以後就不是這樣的了。她刻意疏遠,所以從來沒有主動給沈眷打過電話,更不用說跟她分享生活中的新鮮事。
最開始的時候,沈眷經常主動聯係她,叮囑她注意穿衣服,晚上不要太晚回去,學業重也彆有壓力,注意休息。但她總是敷衍,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掛斷電話。沈眷從來沒有責備過她,她的關心一如既往。
這樣持續了一整年,她算著時差,每天都是晚上八點按時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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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樹歌知道,有一個說法是,21天就能養成一個新習慣。沈眷的電話持續了一整年,一天都沒斷過。所以,顧樹歌早就養成了在晚上八點跟她通話的習慣。
她從六點就開始期待,七點就什麼時都做不下去了,坐立不安地圍著手機轉,一會兒看看它電量足不足,一會兒又點開看看朋友圈,到七點五十分,她就端端正正地坐著,把手機拿到手裡。
八點鐘,鈴聲準時響起,顧樹歌的心跳就開始變快,她在心裡默數,數到十五的時候,才深吸一口氣接起來,然後用很平靜的語氣,叫一聲姐。然後在沈眷說不到五句話的時候,就找各種借口掛斷電話。
之後的一個小時裡,她隻做一件事,就是平息因為聽到沈眷的聲音,因為她的關心而帶來的心跳加速。每天都是這樣。
有時她會想,沈眷為什麼這麼好,而她又為什麼這麼不爭氣,明明知道沈眷和哥哥兩情相悅,卻仍然放不下她,仍然因為她每天八點的一個電話而覺得安心。她什麼時候才能放下,然後跟沈眷好好地做回家人。
每次敷衍她的時候,顧樹歌的心都像被利爪撕扯,既愧疚又傷心。
那一天沈眷又打來了電話。
顧樹歌照舊是從六點就開始期待了,七點五十九分,她的眼睛就盯著手機屏幕不舍得移開,手機一響,她就開始數數。
接通的時候,她要深呼吸,這樣才能保證開口的時候聲音不顫抖。
“姐。”
沈眷的聲音響起,輕柔而平和“小歌,你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顧樹歌簡短地回答。
“這兩天要降溫了,你衣服有沒有準備夠”
“準備夠了。”其實沒有,她沒有看天氣預報的習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降溫,這幾天課業又重,好幾個課題同時進行,她根本時間考慮這些事情。
電話那端,沈眷沉默了一下。顧樹歌聽不到她的聲音,有些緊張,她克製著自己不要主動開口,想如果沈眷不說話,那她就找個理由把電話掛了。
過了一會兒,在她就要掛電話時,沈眷說話了,她說“小騙子。”
顧樹歌的眼睛一下就紅了。她小的時候愛吃糖,可是糖分攝入過多會蛀牙,尤其是換了乳牙之後,再蛀牙,就沒得換了。
沈眷就規定了她每天隻能吃三顆糖。她答應了,但有時候實在想吃糖,就會悄悄地跟傭人阿姨撒嬌,阿姨一心軟,會偷偷多給她一顆糖,不知道為什麼,沈眷每次都能發現,然後就會這麼說她,說她是個小騙子。
顧樹歌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我給你準備好了,明天就能寄到,你記得簽收一下。”
沈眷什麼都安排周到了。顧樹歌胡亂地點頭,點了半天才發現沈眷看不到,於是嗯了一下,她不敢多說,怕沈眷聽出她聲音裡的鼻音。
可是一個簡單的嗯,就顯得很冷漠了。
沈眷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的冷漠,就頓了一下,好半天才繼續下去“小歌,明天開始,我就不打擾你了。”
顧樹歌腦海中一片空白。
“你以後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告訴姐姐。我們還是家人。”
“小歌,你真的是個小騙子。”
最後這句話,她好像聽見了沈眷哽咽的聲音。
哥哥好幾次打電話來詢問她和沈眷出了什麼,都被她敷衍過去了。
三個月後,她接到了沈眷和哥哥領證的消息。沈眷親口告訴她的。
“十二點十分,昨天我能感覺到你的時間是一個半小時,但今天,從你消失,我就感覺不到你的存在了。”沈眷已經結束了通話,她看了眼時間,分析起今晚的反常。
顧樹歌聽到她的聲音,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三年時間,她們聯係很少,可以說幾乎沒有。連哥哥葬禮的那段時間,她們說的話,都很少。她這回之所以想要在沈眷生日的時候回來,給她一個驚喜,是因為她聽一個國內的朋友提起,一次酒會上,那位朋友無意間看到沈眷的手機屏幕,是她小時候的照片。
她小時候的長相和現在很像,從輪廓就能認出來。
這段時間她天天都想著沈眷,在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想念就像泄閘的洪水,不能阻擋。她想沈眷也是希望她回家的吧。這念頭一起,就不能遏製了。
“是因為剛剛現形的緣故嗎”沈眷在分析今晚變化的原因。
要知道是不是現形吞了她能被感受到的時間,隻要看明晚就知道了。
但顧樹歌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頭,因為回憶的緣故,她的心都在沈眷身上。她發現了沈眷很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還是關心她,想保護她,方方麵麵照顧她,將她當做自己的責任,可是她的關心、保護和照顧都有了分寸,維持了一個距離,不再是以前那樣的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