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法爾大陸的神職人員傳教的方式過於簡單粗暴,有著濃濃的詐騙氣息。大約是因為黑暗教會但凡張開懷抱,除異教徒之外,沒有不高興的化作一艘小船,積極投入溫暖港灣的。這導致他們發展信徒的話術跟鬨著玩似的,毫無含金量。
聖者先至,攔住神選中的眷者,隨後而來的神職人員們把下水道裡四散遊走的怪物都解決了。
可見黑暗教會雖然嘴上功夫不行,手上的本事卻真不弱。
芮一禾提醒道:“倫西的下水道裡,未必隻有十八隻繭。”
盧蘭蘭如人偶般完美,沒有一絲瑕疵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的神色。她微微頷首,空洞的眼神稍有凝聚。
憑借著一個資深玩家對副本的了解,她看黑暗教會很像是友善NPC……這沒準是世界意識送給玩家的助力!世界意識可不管玩家是天堂陣營還是地獄陣營,祂隻看你在副本裡的表現,能不能得到這份助力全靠自己的本事。
盧蘭蘭暗暗感歎自己的運氣足夠好。
“我沒有信仰,但想了解一下黑暗教會。”
黑暗聖者笑了。
芮一禾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沒在自己身上,慢慢地、不著痕跡的融入到下水道深處的黑暗陰影裡,除盧蘭蘭之外,沒人發現她“消失”了。
等黑暗聖者分出一點注意力給神眷者以外的人,心頭微驚,剛剛還站在旁邊的人……似乎是光明教會的中階魔法師消失了……怎麼消失的?他毫無所覺。
再看阿諾就慎重許多,至少是用正眼看他了。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聖女。”
盧蘭蘭:“……”
她一時不知該吐槽“聖女”的稱謂,還是吐槽阿諾。誰願意和有著打臉升級係統的家夥做朋友?龍傲天有朋友嗎?沒有!他隻有小弟和後宮。
哪怕是幽靈狀態下,情緒起伏已削弱百分之九十的盧蘭蘭,也不禁為阿諾浮誇的表現而尷尬。
“聖女……”
黑暗聖者的態度從疑惑變為警惕,法杖頂端的藍色寶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一個高階魔法已經準備就緒,他隨時可以展開攻擊。
阿諾的腦海裡,係統獨有的溫柔聲音還在反複提醒——“檢測到絕佳打臉時機,請宿主一展王霸之氣,讓看不起你的黑暗聖者虎軀一震,意識到你並非一個普普通通的男性,再不敢小瞧你。注意,姿勢要快、動作儘量帥,以獲得在場所有女性的好感為宜。”
阿諾心中呐喊:“麻煩你發布任務之前,好歹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我看起來的確沒受什麼傷,可HP(生命值)隻剩下十點,還有持續往下掉的趨勢,MP(魔法值)更是從進該死的下水道起,一直都是灰的,厲害的招數完完全全不能用。你還不明白嗎?這個副本克我啊!剛剛能揮得動刀,完全是因為在大佬麵前裝逼生成新的能量了。實際上,我TM就是一個等待救援的小可憐,拿什麼一展王霸之氣?會被黑暗聖者的魔法攻擊轟成渣的。”
係統沉默兩秒,“宿主可以考慮像從前的很多次一樣,隻達成保底任務目標——用言語和不屈的姿態震懾在場之人。完成任務即可解鎖隨機支線——幽靈寡婦的誘惑。”
阿諾:“……”
幽靈……寡婦……感覺自己知道了太多不應該知道的秘密呢。
阿諾陰森森對係統說:“真氣死我,你也得完蛋。”
係統“滴”一聲,閉嘴了。
阿諾做伸手拉拉鏈封住嘴巴的動作,“我保證不瞎幾把說話,也不做任何叫人尷尬的事。真的,你相信我,彆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盧蘭蘭這才鬆口:“是的,他是我的朋友。”
黑暗聖者目露狐疑之色,卻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說起怪物們。
“她們都是女支女,有瓦爾德的,也有彆的地方來的。和來瓦爾德的客人不一樣,女支女的失蹤不太容易被發現。”
盧蘭蘭認同這一點。她在瓦爾德街待的時間不長,卻也清楚的知道女支女雖然被稱為神女,表麵上看著風光無限,其實不過是女支院主人賺錢的工具而已。她們甚至不是自由人,而是是奴隸,畢竟奴隸是最好的控製的。即使死去,女支院的主人也不會惹上麻煩,客人也隻需要付一筆錢就能脫身。和無價的生命比起來,金錢畢竟是有價的,不夠珍貴。
“她叫哈裡特,主人是吝嗇的老漢尼。瓦爾德街汙染的源頭很可能就是她,”黑暗聖者指著乾瘦女人的屍體說:“就在剛剛,老漢尼的女支院全亂了。男人們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不管離得最近的是男性還是女性,哪怕摟住的是魔獸,也不能阻止他們發泄肮臟的欲/望。女人們則全部變成怪物,街上現在一片混亂。”
瓦爾德街是黑暗教會的地盤,怪物們的出現無疑是對教會的挑釁。
“不過,教皇霓下一定已經讓混亂停止了。聖女,我現在帶你去見霓下。”
盧蘭蘭點頭。
沒有人發現,角落裡有一隻老鼠抽搐幾下,腹部出現一條細長裂縫。隨著裂縫的變大,一隻拳頭大小的眼睛向外凸出,注視著他們。隱晦的視線先是鎖定盧蘭蘭,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在他們離開之後,眼睛也隨之合上。
老鼠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另一邊。
瓦爾德街附近無人的瓦勒巷中,鬆動的井蓋被推開,驚得野貓跳進草叢裡。身穿白色法師長袍的芮一禾拍了拍衣袖上沾染的灰塵,隨手把裝著色/欲種子的玻璃瓶丟進空間勳章裡。
這是盧蘭蘭在她離開之前,塞進她手裡的。顯然,盧蘭蘭認為種子放在她手裡更合適。
芮一禾正要戴上兜帽,她準備回路易莊園,便聽到不遠處的動靜。
瓦勒街12號的房門打開了,從中走出來的是身穿薄棉衣的第五朝朗。夜晚的倫西有些寒涼,居民們一般會穿上厚一些的衣服。此時薄棉衣就很適合,這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簡單到有些過分的衣服穿在引路使先生的身上,完全是另一種效果,讓人讚歎的極簡主義風格。
不誇張的說,第五朝朗的存在,讓隻有野貓野狗光顧的、一到夜晚就沒人出來走動的偏僻街道蓬蓽生輝,就連撒在他身上的月光都比周圍的更加皎潔。
芮一禾的眼珠子黏在他的身上,完全不為自己的行為羞愧——誰能抵禦視覺上的美色享受呢?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芮一禾的san值瞬間回升。
從下水道出來的時候,她原本回升到100的san值已經掉到55了,足以見得寄生者能帶來的精神汙染十分恐怖。
第五朝朗:“客人,要吃過夜宵嗎?隻需要10便士,我就能為你提供一份簡餐,還送你一杯牛奶。”
……這是在扮演商人嗎?
芮一禾笑了。
“當然,不過我不喝牛奶,請給我一杯葡萄酒。”
簡餐一點也不簡陋,芮一禾吃飽喝足,滿足地靠向椅背。
第五朝朗在她吃夜宵時一直保持沉默,此時才開口:“你要小心,攜帶種子會被未知的使者盯上。未知有著深海之眼,祂能通過這隻眼睛看到被恐怖汙染的世界。你們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可以被祂看見。沒有人的地方,動物……蛇蟲鼠蟻都可以是祂的眼睛。”
芮一禾點頭,“我知道了。”
這大約也是引路使先生會開辟心靈空間,讓玩家們的靈魂脫離身體進行交流的原因。要是被未知聽到他們密謀的內容,玩家豈不是連底褲都被扒光了。
“拿到越多的種子,對你們來說勝率越大。失去種子,阿法爾大陸被汙染的速度會變慢,未知使者力量的增長速度也會變慢。四顆種子也是未知使者力量的一部分,你們拿到手裡,也是在削弱它的實力。”
“我會儘可能多的拿到種子。”
……
從瓦勒街出來,芮一禾很快看到趴在路邊休息的蜥蜴魔獸,趕車人也在打盹,隻有男仆站在路口張望。
男仆也看到芮一禾了,眼睛發亮,摘下帽子行禮:“法師大人,終於等到您了!您要回莊園的話,一定是會經過這條街的。原諒我的沒有聽從您的吩咐——將薇安送回家之後,我決定留下來等待您。畢竟讓您一位魔法師沒有可乘坐的馬車,需要徒步走回莊園,那就太失禮了。”
男仆其實是害怕回到莊園後,公爵問起法師出行的目的,他給不出答案。讓公爵知道他獨自回來,就更沒辦法交差了。
看在不菲的工資的份上,他可不願意失去路易公爵家男仆的工作,淪落到貧民窟去生活。
“姐姐……”
夜深人靜,忽然出現的小孩的聲音讓男仆打了個哆嗦。
“誰在那?”
他壯著膽子左顧右盼,終於找到躲在轉角處,隻有半個身體露在外麵的男孩。約七八歲的年紀,一張慘白的臉,嘴唇卻紅得發黑。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布滿血絲,陰惻惻地看著人。
“先生,是我。”
隨著男孩出聲,男仆眼前的異像全部消失了。他看到的男孩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孩,臉色在月光的照耀下,的確有幾分蒼白。
剛剛是看錯了吧?他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原來是小姐的貼身女仆——薇安的弟弟。
因為送薇安回家,他前不久才見過貼身女仆的家人,不至於認不出。
“姐姐,你好……”
小孩子怯生生的從轉角處探出半個身體,渴望的目光落在芮一禾的身上。
男仆嗬斥道:“要稱呼冕下為法師大人,姐姐也是你叫的嗎?小孩,薇安呢?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姐姐在家,媽媽的病情加重了。我想到教堂去接一些聖水,”小男孩雙手抱著一個陶罐。
男仆:“聖水也不是什麼病都能治好。現在太晚了,你去教堂會打擾魔法師們休息,被趕出來的話,連白天去取聖水也會被驅趕。回家去吧。”
這些男孩顯然也是知道這些的,他淚汪汪看著芮一禾:“法師大人,能請您救救我的媽媽嗎?她快死了。”
芮一禾:“她生的什麼病?”
男孩:“這裡……”他指著大腿說:“長大瘤子。”
作者有話要說:瓶子恢複得還不錯,從今天開始恢複更新啦~先日更……因為不能太勞累,所以做不到加更。估摸著到完結《列車》為止,都隻能保持日更,之前的債務要成壞賬留到下一本書了。鞠躬!
之前狀態不好,瓶子砍過一部分大綱。《列車》離完結不是很遠了……以目前的更新速度,大概還有兩個月???六七十章的亞子。
咳,好像也不是很近。
總之,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