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廳內,黑/道收藏家叼著煙鬥,同郭忠義一起欣賞牆壁上的名家畫作。
“我約你,還以為你不會來。老兄,承蒙你看得起我一介粗人,願意和我交朋友,我也得承你的情。展覽廳裡真正的珍品,我素來是不給旁人看的,今兒為老兄破例。喊你的人退出去,我給你看大寶貝。”
趴在屋頂上的芮一禾,腦子裡浮現出黑/道收藏家把手放到褲腰帶上,對著郭忠義獰笑的情景。太汙了!她連忙把念頭甩出去,凝神傾聽。
“你們退到廳外。”
黑/道收藏家對保鏢們說:“再需退遠一些。”然後看向郭忠義。
郭忠義考慮幾秒,依言讓人退遠一些。
黑/道收藏家神神秘秘的將展廳的小門關上,蹲在鳳凰尾羽展櫃的旁邊,一通操作,地板上緩緩裂開一條通往下方的暗道。
“這是……”
郭忠義目露疑惑之色。
黑/道收藏家頗為自得。
“展館裡放在明麵上的收藏,不說十成十是假貨,但也有七八成是贗品。為把真品藏得更嚴實,才是我修築展廳的真正原因啊。”
黑/道收藏家喜歡帶有奇幻色彩的物品,其狂熱程度,都不能叫愛好,得稱之為偏執。他往往是聽到某個無法真實真偽的傳聞,便願意為奇幻之物買單。
打他收藏品主意的人費儘心機把藏品拿到手,或許以為拿到的是真的,沾沾自喜,或許以為藏品本來就是假的,自認倒黴,心裡想著:黑/道收藏家不過是區區一個人類,哪能知道鳳凰尾羽之類的物品長什麼模樣呢?還不是道聽途說。
即使是壽命漫長的大妖,也不一定親眼見過。
這種情況下,怎麼分辨真偽呢?
所以黑/道收藏家本身就入手的是家夥也一點都不奇怪。
絕不會有人想到,真品就在藏展廳的地下。
“我的眼力可是很好的,”黑/道收藏家哈哈大笑:“在辨認藏品的方麵,我可是天才中的天才。老兄,哪怕你有萬貫家財,等會也一定會大吃一驚。”
他是有資格得意的。
郭忠義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黑/道收藏家心中嘀咕,等會彆求著讓我賣幾件藏品給你……不能太多,最多三件,如果出得起大價錢的話,四件、五件也不是不可以。
“老兄,跟我來吧。”
兩個人並不知道,有人趴在屋頂,專等他們參觀完地下密室,從地下上來的那一刻。
……
半個小時後,黑/道收藏家推開密道口,從裡麵走出來。
“咦……”
天上掉下來一張紙,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黑/道收藏家伸手一抓,隻見雪白的紙上有一行字:[我知道你的身份了。]
“什麼意思?”
黑/道收藏家不解的把紙翻來覆去地看,心中隱約覺得不對勁。正待喊人進來,卻見郭忠義快步走到離得最近的一處展櫃旁,拿起櫃上一張對齊折疊的白紙。
“寫的什麼?”
黑/道收藏家問。
郭忠義看清紙上的內容,臉色驟變。
有著明顯折疊痕跡的紙張上寫著:[Sunjoker先生。]
兩張紙的內容連起來就是:我知道你的身份了,Sunjoker先生。
郭忠義下意識把紙張揉成一團,不讓黑/道收藏家看到紙上的內容。要是旁的人看到,大概率不以為意,但黑/道收藏家肯定知道sunjoker代表著什麼。
黑/道收藏家眯起眼睛:“老兄,上麵寫著什麼?出現我展廳裡的東西,好歹也讓我看一眼。”
郭忠義眼皮一垂,想著如何糊弄過去,還沒開口。黑/道收藏家已大驚失色,連連後退,嘴裡喊著:“來人啊!”
不是因為彆的,隻因地下通道忽的被推開,一個人從裡麵走出。這人自然是芮一禾,她故意留下兩張紙。
一則是為轉移郭忠義的注意力,不至於剛用瞬移進密室就被發現。
二則是想探一探郭忠義的虛實,猝不及防地被戳破身份,怎麼都該有點反應吧?這也是驗證郭忠義身份的一個測試。
三則為的是現在,外麵的人破門而入,她故意對郭忠義眨了眨眼睛。
這個動作很小,很不容易被注意到,但一直盯著芮一禾的黑/道收藏家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腦子一嗡,人氣得快炸了。
這兩個人不會是一夥的吧?一個探出密室所在,一個悄悄潛入……
我把你當朋友,你惦記我的收藏品???
黑/道收藏家:“抓住他們!”
被人拿手指著的郭忠義:“……”
衝進來的人有黑/道收藏家的下屬,也有郭忠義的保鏢。兩幫人馬打起來,芮一禾溜得簡直不要太容易,根本沒人攔她。
憤怒的黑/道收藏家已經顧不上密室的位置被人知曉,衝下去一看。
多年積攢下的寶貝,他畢生的心血……空了!
什麼都沒給他留下,全TM空了!
這位和氣的黑/道大哥當場嘔出一口血,目露凶光:“給我弄死他!”
慘遭嫁禍郭忠義:“”……
……
芮一禾躲進無人的巷子裡,換掉身上的衣物,把蒙臉的深色絲巾丟進垃圾桶裡。一路上趕去展廳的花臂大漢,沒一個分出眼神留意她。在她離展廳大約300餘米時,展廳裡動木倉支彈/藥了。
她臉上帶笑。
郭忠義要是不想顯露自己的妖身,恐怕要吃一些苦頭的。
熱鬨的地下交易市場,好像瞬間空了。賣東西的收攤跑了,維持秩序的全湧進展廳裡,四周空蕩蕩的無人,景象竟有些蕭條。
一陣風吹過,芮一禾忽然停下腳步,舉木倉抵在牆壁上,切換迷幻彈射擊。
粉紅色的煙霧中,一隻帶著腕表的手臂從斑駁的牆壁裡伸出來,抓住木/倉管。那轉/輪上的紅唇尖叫一聲,大喊:“變態,非禮啊!”不等芮一禾下指示,便切換成實彈,自動射擊,“嘭嘭嘭。”
血花四濺。
粉霧散去,徹底從牆裡走出來的男人,腦袋已經被打成篩子。子彈孔裡流出紅白白的東西,似乎是血液混合著腦漿,容貌是徹底毀了。
芮一禾憑借著來人的衣服和身形,依舊能認出他。
假人族,真妖怪——郭忠義。
“嘀嘀嘀……”
郭忠義的電話響了。
他陰森森地看了芮一禾一眼,沒有放開槍管。另一隻手拿出電話,接聽後,放到耳邊。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芮一禾依稀聽到對方說“要抽樣檢查”、“暫時不允許投放”、“時間延後”之類的話。
“等著,我馬上回來。”
幾句話的功夫,陷入郭忠義皮膚中的子彈殼紛紛被愈合的皮膚組織擠出,掉到地上。他臉上的傷痊愈,好像從沒受過傷一樣。
芮一禾把木倉抽出來。
“阻止他。”
這聲音是從耳機裡傳來的,略顯低沉。
芮一禾動作一頓。
“他接的電話是陸家製藥廠的人打過來的,梅花J等人已經暫時阻止了miracle的投放,郭忠義的身份不一般,若從旁插手,可能會有變故。”
未免郭忠義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芮一禾沒有用言語回答第五朝朗,短短幾秒之間,已與麵前的國字臉的男性過了數十招。
他的格鬥技巧不在自己之下。
芮一禾感到每次招式被擋下來,都有一股巨力反彈回來,震得她手腳發麻。
郭忠義的身體莫不是鋼筋水泥鑄造的?硬邦邦的不似肉軀。
他有強大的自愈能力。
在【科技魔方】世界裡得到的,效果一等一的迷幻劑對他無效。
“你在看哪?”
一直麵無表情的郭忠義忽然咧嘴一笑,芮一禾察覺到麵前的隻是殘忍時,已從背後叫他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劇痛傳來,芮一禾整隻手臂都不能動了。心裡暗罵郭忠義是個巨力怪,咬咬牙,雙足點地,一躍兩米多高,兩條小腿死死夾住郭忠義的脖子,用力一擰。
媽的,沒擰動。
“鮮血之擁!”
一股力量湧進芮一禾的身體裡,將她身上剛受的暗傷治好,完全不能動的手臂也複原了。她從空間勳章裡麵取出大剪刀,等順著郭忠義的耳朵上方剪下去,才發現這家夥可沒有一點血肉被抽取的虛弱,她根本沒能消耗掉對方三分之一的血肉。以她之前使用【鮮血之擁】的經驗,郭忠義該瘦得皮包骨頭,和乾屍也差不離了。
可郭忠義血肉充盈,力氣仿佛還更大了,徒手便直接捏斷她的小腿。
“去死吧。”
芮一禾用剪刀最鋒利的地方戳向郭忠義的天靈蓋,蠟化BUFF觸發。每一次高舉剪刀,都能帶起許多的蠟屑。
她一鼓作氣,就這麼戳爛了郭忠義的腦袋。
蠟像頭顱四分五裂,但身軀卻已經有強大的力量,雙手一拋,把芮一禾甩出去,撞在牆上。
“嘭——”
牆壁轟然倒塌。
“聖光護盾。”
出現在芮一禾身體上方的護盾將落石擋在外麵,並未對她造成什麼傷害。
漫天灰塵中,隻能模糊看到人影。
哪怕是D等級的BUFF,也不會如此好對付。如果郭忠義真的是sunjoker,副本Boss的話。他不可能死了,芮一禾甚至疑心自己帶給她的威脅是有限的。
所以還沒能站起來,她便接連丟出聖光淨化彈。
“陛下,小心。”
這個聲音……
芮一禾喚出羽翼,飛到空中,看到一名像被雷劈過的女人,渾身黑漆漆的,頭發成爆炸狀,依稀還能分辨出她便是波爾的血仆之一。
梅花J說過,血仆原本也是玩家,被波爾初擁後,便成為他的後裔。吸血鬼的血脈等級壓製非常強大,下位者甚至無法反抗上位者,被支配的不僅是身體,還有心靈和意誌。
能兌換的吸血鬼血脈裡,最強的便是王族。
他的血仆,一心一意地聽從他的話,比傀儡還好用。
女人怒目而視,卻虛弱得無法站立,隻能恨恨的企圖用眼神殺死芮一禾。
她該生氣,剛剛有一記聖光淨化打中她了。
真慘,光和暗的力量本就相互克製,吸血鬼撞上聖光,沒死已經夠幸運了。
芮一禾猜測女人沒有成為波爾的血仆之前,必然也是個強者。
波爾站在虛空中,身上的立領鬥篷無風自動。睇芮一禾一眼,輕蔑道:“鳥人,烤起來一定很美味。”
“吸血鬼燉湯一定很香。”
芮一禾給麵子的咽了口口水。
波爾冷哼:“放肆。”
芮一禾涼涼道:“人要跑了。”
波爾滿含殺意的看她一眼,鬥篷舒展追上黑影。
芮一禾掃一眼跟在波爾身後的兩個血仆,美女暫時廢了。這兩個,亦是個個不弱。
她在奇蝦肚子裡的十天時間裡,外麵的梅花和紅心幾人同天堂列車的玩家有過一些接觸。對方也是八個人,其中有五個都是波爾的血仆。
另外兩個人剛剛現身,梅花J在頻道裡說,是一高一矮,氣場很足的兩個男性。
第五朝朗默認解決miracle威脅的行動,由兩人主導,可見他們是值得信任的,能力肯定也不錯。
在芮一禾稍微走神的幾秒鐘裡,波爾已經和郭忠義交手。隻見波爾從腰間抽出一條上粗下細的骨鞭,此鞭像是某種巨型動物的尾巴,散發著陰森寒氣。隻要眼睛不瞎的,都知道若被這鞭子挨著身,必定要皮開肉綻。
波爾似沒用力一般,揮動骨鞭。
鞭子打在郭忠義的背上,把一件必然價格昂貴無比的西裝打得稀巴爛,鮮血飛濺,白骨凸起,芮一禾一看便知,郭忠義的脊柱斷裂了。
若她受這樣的傷,一時片刻也爬不起來了。
郭忠義也一樣,撲倒在地上,許久不曾爬起來。
波爾問道:“他是sunjoker嗎?”
問歸問,沒礙著他鞭屍。
芮一禾:“你覺得呢?”
波爾能說自己毫無頭緒,隻能一直跟著她嗎?不可能的。
“我覺得不是,但他身上一定有sunjoker的線索。”
波爾麵無表情地說著,對著快變成一塊爛肉的郭忠義招招手。隻見郭忠義飄起來,腦袋下垂,露出後頸。
波爾張開嘴,露出兩顆發綠的尖銳的犬牙。低頭欲咬,卻如含到一塊堅硬冰涼的花崗岩,生生把吸血鬼賴以進食的牙齒也崩掉了。
波爾的眼睛紅了。
若每個人腦袋上都如虛擬人物一樣,頂著狀態描述,此時波爾的腦袋上一定是鮮紅的幾個字——狂化狀態。
然而,又一次傷口痊愈的郭忠義比他更快。
芮一禾隻覺眼前一花,郭忠義閃動一下,一根尖銳的木頭已經插入波爾的左胸,將他單薄的身體洞穿。
“好快!”
郭忠義聽到聲音,踉蹌著奔向她,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塊板磚。他沒有翅膀,似乎也沒有能帶他飛行的神奇物品,卻能飛翔。隻是神誌不太清醒,雙眼霧蒙蒙的,全靠身體的本能在戰鬥。
板磚和刺穿波爾心臟的木頭都是郭忠義隨手在地上撿的。
芮一禾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便被板磚砸到腦袋,倒也不以為意。又一次使用鮮血之擁,治好傷口。
她沒有看到被刺穿心臟的波爾還未睜開眼睛,嘴裡便發出呢喃:“這是什麼力量……”
天空中的芮一禾根本無暇顧及波爾,一心一意地戰鬥著。
很快,她發現郭忠義的速度變慢了。
正疑惑中,第五朝朗的聲音響起。
“【神厭者】稱號生效了。”
這個稱號來自於山神,殺死他的芮一禾被神厭棄。在戰鬥中,敵人對芮一禾的負麵情緒每升高一個百分點,敵人的戰鬥也同時也會下降一個百分點,最高降幅能達到40%。
“他目前對你的負麵情緒為15%,還在持續上升中。”
芮一禾:“怪不得他的動作便遲鈍了。”
有什麼辦法能殺掉他呢?
第五朝朗仿佛知道她所想一般,提醒道:“攔住他就行。不知道他的弱點,憑你的能力無法殺不死他,即使是非正常狀態下的他也一樣。”
“什麼是非正常狀態?”
第五朝朗:“可能性有很多,我不確定。”
芮一禾沒說話,卻暗暗想道:殺不死,也要搶根手指走,趁他狀態不對勁!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
哪知她剛打定主意,郭忠義迷茫的視線忽的變得凝實起來。注視近在咫尺的芮一禾半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怎麼哪都有你!”
芮一禾冷淡一笑:“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麵嗎?郭先生。”
郭忠義:“……”
芮一禾:“你承認自己是sunjoker啦?陸雙好先生。”
郭忠義:“……”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詐了。
芮一禾隻是在懷疑而已,無法百分之百肯定他的身份。
可這時候否認也晚了。
好在“郭忠義”的身份對他來說,也已經沒有價值了。
郭忠義陰森一笑,身形逐漸淡去。
芮一禾蹙眉:“他跑了。”
和上次幾乎一樣的消失方式,她暫時不知道是什麼能力。
“沒事,miracle已經全部回收。”
他此刻趕回來也不會有什麼變故了。
“你拿到鳳凰尾羽沒有?”
“拿到了。不太舍得給sunjoker,尾羽是一件神奇物品。”
芮一禾揉了揉被板磚敲過的腦袋,隻覺得眼前發黑,渾身軟綿綿的,扶著打顫的雙腿坐在廢墟中,輕輕地舒一口氣。
“我估計腦震蕩了。”
第五朝朗:“……回來我給你治。”
……
晚上八點,深藍秘境酒吧旁邊的小巷子裡。經營著無名粥鋪的兩口子推車出攤,不料昨日見過的女人……女妖已帶著一串妖等在巷道口。
“來一碗白粥。”
長頭發、目光深邃、穿衣皮褲且多有鉚釘裝飾的仙人掌精很自然的幫兩人把桌椅板凳擺好,迫於她的威懾,跟著她一串妖皆挽起袖子乾活。
老板先盛出一碗粥給她。
老板娘剛把大燈的電源接上,便見一名男人在巷口探頭探腦,等打開燈看清他的容貌,唬得直拍胸口。
“嚇!”
這人怎麼長著豬鼻子豬耳朵呢?
“你誰?”
仙人掌精咕嚕嚕喝完一碗粥,蹙眉看著男人。她很清楚的記得,今夜的名單裡沒有一隻豬妖。
“我……我叫孟圓。”
仙人掌精疑心他是找麻煩的,臉上的小坑往外冒尖刺。
豬妖忐忑不安地問:“我聽說這裡聊天可以發錢……真的嗎?”
仙人掌精剛冒出來的尖刺一齊縮回去。
“過來坐,吃什麼隨便點。”
豬妖愣半晌坐下,“好的。”
仙人掌精一本正經地道:“記得,一會老板問起來,彆說是自己找上門的,要說是我把你找來的。”
豬妖:“……”
他懷疑自己被騙了?
果然,聊聊天就給錢,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還是找個機會走吧!趁此時人多,一會夜深無人,怎麼被大妖吃掉的都不知道。
豬妖剛準備起身,旁邊的大妖已經先一步站起來。
“老板!”
豬妖看向巷口,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人走過來,拖過小板凳坐下,懶洋洋地喊:“生醃蟹、生醃蝦一樣來一份,煎一條小黃魚,彆的看著上。”
這個人類長得蠻好看的,說話的聲音也莫名好聽。雖然氣質頗有些冷淡,但絕沒有任意一處惹人生厭之處。
然而,豬妖卻不知為何對她產生強烈的厭惡感,若非由理智在,恐怕已經站起來遠離她。
“看著我乾什麼?”
醃蟹的辣味很足。芮一禾吃完四分之一隻,眯起眼睛喝下半碗粥。
她真的餓了。
可即使如此,她也無法完全忽視仙人掌精的目光。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仙人掌精抓了抓頭發說:“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覺得你有點討厭。”
芮一禾:“……我扣你工資哦。”
仙人掌精連忙改口:“也不是不能忍。”
芮一禾挑眉:“忍?”
“我也覺得很奇怪,”仙人掌目露不解:“鈔票永遠的是可愛的,賜予我鈔票的老板也是世界上最討人喜歡的大好人。我怎麼會覺得你討厭呢?哪怕你是個冤大頭,也是可愛的,而且還更討人喜歡了。”
“你把真實想法說出來了。”
芮一禾額頭上差點冒出實體化的三根黑線。
她找人聊天送錢的做派,很少有人能理解。
被當冤大頭認了,可是……“養大你的殺手組織也應該是好人才對,你為什麼花錢乾掉他們?可見對你來說,自由比金錢更重要。”
“不,殺手組織不是好人。他們不發工資。”
芮一禾:“……”
堂堂殺手組織竟因為太摳而覆滅。
她一時不知道該同情乾白工的仙人掌精,還是同情殺手組織。
芮一禾很快吃掉一條魚。
她有把小刺很多的鯽魚整條放進嘴裡,然後吐出尚算完整的魚骨的本事,對付一條小黃魚更是簡單。隻覺魚肉鮮美無比,唇齒留香。
芮一禾放下筷子,“你對半妖有什麼了解?”
她問的是對麵有著豬的特征男人。
豬妖緊張的指著仙人掌精說:“我是她帶來的。”
芮一禾:“……”
她轉向仙人掌精:“你不要濫竽充數。”
仙人掌精一巴掌拍得豬耳朵亂晃,“問你什麼就什麼。”
豬妖淚眼汪汪的點頭。
芮一禾又一次問:“你對半妖有什麼了解?”
豬妖說的大部分內容和昨日所得重複。
芮一禾問:“你對青蛙精了解嗎?”
“了解,這個我非常了解。”
豬妖哼哼兩聲,“我是農家院裡養的年豬成精,鄉野妖精認識得多。我呢!一直居住在農村,前段時間才進城。現在城裡很少有青蛙精,他們不喜歡鋼筋水泥高樓,喜歡濕潤的田坎。我家旁邊有個池塘棲息著整整六隻青蛙精,他們喜歡吃什麼、有什麼樣的能力、願意居住在什麼樣的房子裡,我都知道。”
“他們可以變成不同的模樣嗎?”
豬妖不能理解她說的話。
芮一禾解釋道:“一般來說,妖化成人形的模樣是固定的,卻沒辦法變成另一個模樣。”
“妖的人形狀態也會變化,我們會衰老。”
“嗯,所以青蛙精能變成不同的樣子?我是說每次化形,容貌的差彆很大。”
“據我所在,如果青蛙精化形比較早,比如在蝌蚪時期就能化成人形的,在成長過程中,容貌會出現非常大變化。膚色、臉型、身材、頭發和瞳孔的顏色都可能變得完全不一樣。翻看青蛙家族的照片,同一個成員不同時期的照片放在一起,你一定忍不住他們是同一隻妖。”
芮一禾靜靜地聽著。
“畢竟蝌蚪和成蛙也長得完全不一樣對吧?青蛙卵、蝌蚪、長後肢、長前肢、幼蛙、成蛙,好幾個階段呢!”
豬妖說話時鼻音很重,“但不是每次化形都不一樣。成長過程中,青蛙精的容貌會不停的變化,但在進入下一個階段後,再無法變成前一個階段的樣子。我鄰居一個小青蛙精,才化成人形的時候非常的漂亮,剛開始長腿頭發變成金色,鼻子又高又挺。任誰看到,都會以為她是明星。可長成幼蛙後,身高縮水,隻有一米三七,從長腿大美女變成侏儒,高鼻梁沒有人,還胖了30斤,誰看到不覺得可惜。希望她能在成蛙階段變得好看一點!最後一次機會了。”
芮一禾聽得明白,青蛙精容貌的變化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說,同一階段隻有一副樣貌。
“那一個妖可不可能變成人、變成半妖又能切換為妖。”
豬妖聽得呆住,“不太可能吧。”
芮一禾麵不改色地往桌上拍一遝厚厚的票子。
“有可能嗎?”
“有、有的。人不能變成妖,妖也不能變成人,但半妖卻不是沒可能在三種狀態間來回切換,隻要滿足一些條件。”
芮一禾把錢推到他麵前。
“錢是你的了。”
豬妖抱著錢,快喘不過氣了。他想表示感謝,說出的話卻是:“那個,我能坐遠一點嗎?抱歉,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你就有些牙癢癢。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情況,我意誌力比較薄弱,怕一會忍不住咬你。”
幾句話換來好多錢,要是還咬傷人家,他也太不是豬了。
芮一禾若有所思。
若隻有仙人掌精一人對她產生異常的情緒,還有可能是仙人掌精的問題,如今兩個妖對說她今天給人的感覺特彆討厭,肯定是她的問題。
恍惚間,芮一禾忽然想起來。【神厭者】稱號每次生效,是有負麵效果的。她將獲得一個為期24小時的“貓嫌狗憎BUFF”,動植物都會對她產生惡感。
妖族是動植物成精,會討厭她也很正常。
幸好妖族已生靈智,無緣無故的討厭隻會令他們理智的尋找原因,除非失控,否則不至於對她動手。
“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一時想不起更多,”豬妖把錢抱在懷裡,一臉幸福滿足。
“我的青蛙朋友和我一起來城裡了。你要是肯給他一筆錢的話,他很願意告訴你青蛙一族更多的秘密。”
芮一禾:“你隻管叫他來。”
豬妖喜滋滋去打電話了。
芮一禾托腮:“妖族好像都挺窮的。”
也不是沒有富的,比如蝴蝶一族……但數量和人類的富人比起來,就很少很少。貧窮的人多,攤子上全是。
仙人掌精特彆坦然,“妖不擅長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賺錢。”
芮一禾:“……”
十分鐘後,青蛙精來了。
一個衣服濕漉漉的大帥哥,看到芮一禾就使勁笑。
“我怕趕不及,從海裡遊過來的。”
說著,一屁股在芮一禾身邊坐下,手臂快挨著她肩膀了。
芮一禾把人推開,問青蛙精:“你朋友乾什麼工作的?”
“哄有錢的人類睡覺。”
芮一禾:“……”
你自豪的樣子,讓我覺得咱們理解的工作內容不一樣。
青蛙精臉上一直帶著笑,他說是職業習慣。老板上粥後,他咕嚕嚕喝掉一碗,悄悄跟豬精閒聊:“今天海水的味道不對勁。”
“怎麼啦?”
“我也說不出來。”
青蛙精憂心忡忡的往外看。
巷子外麵就是海,脖子伸長一點能看到海平麵。
青蛙精端起第二碗粥喝,喝到一半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
“咳……我咳、是不是看錯了。”
芮一禾站起來,快步向巷口走去。
“汪汪汪……”
一隻討食的流浪狗發現她,低吼著飛奔而至,張大嘴咬向她的腿。
芮一禾隨手往它嘴裡塞一根帶肉的骨頭。
“噗——”
狗狗把香噴噴的骨頭吐出來,跑了。
芮一禾:我這麼不受待見嗎?
明月被烏雲遮擋,漆黑的海裡爬出許多的黑影,在沙灘上蠕動片刻,便直起身子行走,朝著燈光通明處行來。
左/輪手木倉的光照一個黑影上,那竟然是一個長腿的魚頭人,他對照在身上的光完全不在意,步路蹣跚的走向躺在沙灘椅上的一對母女。
“媽媽……”
魚頭人張大嘴巴,一口咬斷媽媽的腦袋。
“哢嚓、哢嚓。”
“救命啊——”
“妖殺人了!”
這樣的東西還有很多,絡繹不多的從海中爬上岸。
短短幾分鐘,這片海灘已經被魚頭人占領。
芮一禾撫摸耳垂,通訊接通:“miracle真的全部回收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補前兩天欠更,明天再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