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
“未來……”
製蠟工作室裡,坐在凳子上的、站在操作台邊的、拿著一本書在閱讀的,足足二十六尊方向秋的蠟像齊齊動起來,目光鎖定兩人。
芮一禾頭皮發麻,被未來推開,身體沒入旁邊的牆內。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未來死死擋在她麵前,擋住眾多方向秋的情景。
“呼——”
她猛地坐起來,睜開眼睛,看到工棚頂部的鏽跡,意識到她已脫離夢境,清醒過來。
金蘭第二個醒來,在床上躺了一會,直到身上的傷口愈合,才起來穿鞋。強大的犬妖血脈,讓她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不需要像其他玩家一樣,消耗藥品療傷。
李珊珊的身上也有傷,醒來之後,先服用了外傷魔藥,然後開門去旁邊的房間,估計是急著知道隊友的情況。
芮一禾取出空間勳章裡的礦泉水,噸噸噸喝掉半瓶。握住腰包裡的【秘密之眼】,接受信息。
【方向秋,■■級製蠟師。燭龍後裔,古法製蠟家族末代傳人。升級版伏地魔——保持靈魂完整,將血肉之軀分割後,製作成數尊蠟像。蠟像未全部銷毀,則永生不死。
能力:蠟之盾(長期覆蓋在身體上的一層隱形靈蠟,能吸收所有的攻擊,觸碰會引起蠟化);小鎮領主(可放置麵積為10乘以10的兩個特殊區域,使進入其中的玩家能力無效化);控火;產出靈蠟;靈魂轉移。性情古怪,討厭女兒頂撞自己,喜歡女兒乖乖聽話。唯一能融化靈蠟的物品:方向秋的心臟。】
這次【秘密之眼】很給力,描述方向秋性格的唯一一句話,恰到好處的體現出她對女兒病態的控製欲,同芮一禾的判斷一樣。
旁邊的房間裡傳來李珊珊的尖叫聲,似乎並非表達著恐懼,更多的是憤怒。兩間房隻隔著一層鐵皮,芮一禾聽到幾聲狗叫,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金蘭,收獲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看我乾什麼?”
芮一禾總不能說聽岔了,還以為是你在叫。她已經聽出來,狗叫聲是從旁邊房間傳來的。
“旁邊溜進去一隻土狗,”金蘭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則一準氣炸。隻是兌換犬妖血脈而已,又不是真的變成狗了。鼻子嗅了嗅,肯定地說:“天堂列車蠟化的玩家腦袋被咬掉了。毛玉峰受傷,傷得挺重。”
芮一禾過去一看,一切正如金蘭所說。
地上全是血,一條大狗倒在地上。那狗站起來,估摸著高度可達芮一禾的腰部,又肥又壯,脖子上的毛全部是立起來的,像一頭獅子。土狗有這麼大的嗎?它旁邊是一顆被咬爛的腦袋,紅紅白白的東西糊在狗嘴上。
芮一禾依稀能辨認出,腦袋的主人是天堂列車的一名玩家。
再去看床上的屍體,發現屍體脖子以下的部分已經被蠟完全密封。她記得午睡之前,對方的蠟化的部分剛到胸口,忙問褚盟:“你怎麼樣?”
兩人都是昨天下午出現蠟化的情況,而且很快發現蠟化會繼續蔓延。
褚盟苦著臉,把衣服的下擺掀起來,露出裡麵被打了一層蠟的八塊腹肌。光滑油亮,彆具美感。
他蠟化的情況不如天堂列車的玩家嚴重,但也好不到哪去。
“參照這哥們蠟化的蔓延速度,等到晚上的時候,蠟就該蔓延到脖子了。再睡一覺起來,我估計就徹底成蠟像人了。”
情況已經夠糟糕了。
褚盟本想用輕快的語氣,玩笑似的調侃自身的窘境,然而他高估了自己調整情緒的能力。說出來的話沉重無比,努力控製麵部表情,也無法露出笑容。
歎了一口氣,他挺尷尬的操控著飛毯,先一步離開房間。
單小野嚇傻了,否則該說兩句緩和一下沉重的氣氛。
芮一禾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吧?”
單小野搖頭,“我沒事。”隻是胸口被狗踩了兩腳,隱隱作痛。和彆人比起來,都不叫傷。他一麵覺得後怕,一麵感歎自己運氣好。大狗基本沒理他,是一心奔著傷員去的。
速度快如閃電。
不過傷人的時候,也還是要停下一瞬。
他們幾個反應過來,就是抓住大狗咬毛玉峰手臂的機會,把狗打死的。
單小野疑惑的問:“這狗哪鑽出來的?”
金蘭說:“土狗是李珊珊開門的瞬間,出現在工棚裡的。我懷疑,它是之前擺在外麵的黃狗蠟像變的。”
單小野:“……”
他過目不忘,記得外麵是有一尊黃狗蠟像。除黃狗之外,還有貓頭鷹、狼、狗、貓和熊,一共六尊。
那還得了?
他爬起來,把工棚裡動物的蠟像一個不剩的全部砸碎,連水果的蠟像也沒放過。本來想把碎蠟倒在門口的,又覺得消滅得不夠徹底。
“是不是要把蠟倒在墓地裡?”
“也行,”芮一禾點頭,她本也想著要出去找線索。等單小野把碎蠟裝好,兩人一起出去。
地獄列車的玩家都離開之後,李珊珊坐在床邊,想喂毛玉峰喝外傷藥水。他胳膊上的肉被撕下來一塊,深可見骨。毛玉峰額頭上全是汗水,搖頭說:“不了,彆浪費。我直接吃生肢丸。”
昨天中午,方向秋設下鴻門宴。戰鬥之中,他最後一個跑出房子,後腳跟沾上一點蠟油。哪知道蠟迅速的蔓延,小腿被蠟包裹。為了不變成蠟像人,隻能忍痛砍掉自己的一條腿。
喝下從單小野處買來的外傷藥水,傷口已經愈合,但失去一條腿,人也瘸了。
那會是應急,得快點治好傷,再午睡。實際上,他的兌換過“藥師”血脈,煉出的丹藥裡麵,有可以讓肢體重生的。
隻是會很疼,而且疼痛的時間會持續半個小時……甚至更長。
他本來不是瘸子,短時間內,適應不了隻有一條腿的情況。比如剛剛,他兩條腿要全是好的,就不會讓狗撕下一塊肉。
為了通關副本,他得長出腿來。
再痛也隻有忍了。
瘦小的牟通眼睛一紅,說:“肢體生長多痛啊!你真的能受得住嗎?我還得先把你愈合的部位切掉……”
毛玉峰:“我煉的藥,效果我最清楚。放心吧,能行的。”
李珊珊咒罵著“該死的副本,該死的蠟”,取出一個青色的長頸瓶,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喂到他嘴巴。又取出一塊布,塞進他嘴裡。
“免得你咬到舌頭。”
毛玉峰感激的笑了笑,笑容比哭還難看。
幾分鐘之後,工棚裡傳來腦袋撞鐵皮的“哐當”聲。
李珊珊喊:“把他壓住!”
之後,除斷斷續續的抽泣之外,隻剩下床板搖晃的輕微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短短的一更~
還有二更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