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反手就是一木倉,想讓方向秋清醒一下。一直表現得和普通人沒差彆的副本BOSS輕鬆捏住子彈,手指一彈,子彈掉在芮一禾的腳邊。她則向前兩步,離開蠟像屋的範圍,一雙黑沉晦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芮一禾,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人抓回去。
芮一禾察覺到危險。
就在這時,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朝霞的紅光灑在簡約的白色運動服上,灑在袖子卷起後的小臂上,勾勒出男人手臂硬朗的輪廓。
那白皙的皮膚、漂亮的五官和強大的氣場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身上的不協調和割裂感,使他在出現的一瞬,便能奪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來的是引路使先生,他在“偉大的藝術家”副本裡,頂替某工廠一名員工的身份,化名季政。
芮一禾一看到他,緊繃的心弦便放鬆下來。哪怕知道引路使先生不可能也無法破壞規則,插手玩家和BOSS的戰鬥,她還是因為小哥哥而感到安心。
“一起吃早飯?”
第五朝朗低啞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芮一禾點頭,“好的。”挺直背脊,跟著他走。
蠟像屋門前,方向秋下意識要阻攔。
第五朝朗有所察覺,冷漠的回過頭。
方向秋和他目光相撞,發現他的眼底醞釀著一場恐怖的風暴。眉頭微蹙,停下腳步,隻能目光沉沉的看著“女兒”跟著男人離開,知道兩人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從原地消失。
芮一禾雖然沒有回頭,但也感覺到二者無聲的交鋒。她美滋滋的想:引路使先生的確受製於規則,無法真正出手,但他的存在對副本BOSS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威懾。
兩個人真的去吃早飯了。
化名為季政的引路使先生親手做的早餐,熬得濃濃的小米粥,一屜灌湯包,外加一顆炸得金燦燦圓滾滾的麻圓。一模一樣的兩份食物,分彆擺在兩人的麵前。
芮一禾拿起筷子,把散發著迷人油香和芝麻香氣的麻圓撈到嘴邊。
“就咱們倆?”
引路使先生沒帶她回工棚,而是帶著她來到一幢廢棄的房屋。食物卻是早已準備好的,甚至連適宜入口的溫度都剛剛好。
“其他人已經吃過了。”
引路使先生用餐的姿勢非常優雅,速度不慢,看他吃飯絕對是一件賞心悅目事。
“給我開小灶?”
麻圓甜香,外麵酥脆,裡頭Q彈,有種微微的粘牙感,是芮一禾二十幾年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麻圓。引路使先生的手藝太棒了!更讓她高興的是“開小灶”。沉穩如她,都被獨一無二的待遇捧得飄飄然起來,隻覺麻圓甜到心頭。
“快吃!”
不解風情的引路使先生輕敲瓷碗,“不然包子就冷了。”
芮一禾拖長聲音,“哦”了一聲。
她吃包子習慣蘸醋,覺得微酸能激發出湯包的鮮味。這一屜包子的內陷是蟹黃的,她最喜歡的味道,和醋更是絕配。
吃小灶就罷了!每一樣食物都是她喜歡的,還很合她的口味。這就顯露出引路使先生的用心,芮一禾覺得他冷冰冰的模樣外表都變得溫柔起來。
溫柔的引路使先生先一步用餐完畢。
芮一禾用小米粥配鹹菜,喝下半碗,忽然想起方暗說過小鎮禁火,忙問沒火食物都是怎麼弄熟的。
“小鎮用來替代火的是一種會發熱的蠟,”引路使先生站起來:“小鎮居民昨天下午就是用蠟燒熟食物,弄出一大桌子菜的。”他注意到會發熱的蠟,就取了一點。
芮一禾表示明白了。
……
工棚裡,玩家們匆匆吃掉引路使先生發放的乾糧——白吐司。李珊珊拍掉身上的麵包渣,吐司太乾太硬,毫無濕潤度可言,很可能是過期產品。唯一的好處就是管飽,特有飽腹感。
“昨兒半夜裡,有個女人站在房門口……”
牟通說不可能吧!你房間的門不是關著的嗎?然後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副本怪物哪不能去,是一扇房門能攔得住的嗎?
金蘭開口:“我也看見了。黑色的短發,米白色的上衣,薄紗長裙,布鞋。身上沒什麼奇奇怪怪的味道,甚至還挺香的。至少在房間裡待了二十分鐘,期間還走到床邊,盯著你的後腦勺看了一會。”
李珊珊僵住了。
她以為女人最多隻出現了一分鐘。
想到女人走到床邊,盯著她的後腦勺,而她完全不知道,也毫無感覺。要是女人動手殺她,恐怕早已得呈,她人也沒了。一股寒氣從腳底板衝向天靈蓋,李珊珊打了個寒顫,有心問金蘭為什麼不提醒自己。
哪怕對她眨眨眼睛也好啊!
但她把質問咽回去了。
雙方是對立陣營,誰勝誰負關係到積分,憑什麼提醒敵人。雖然天堂和地獄似乎都有提倡良性競爭的意思,證據是玩家不準殺玩家的禁令在對抗副本裡依舊存在,但不親自動手,不代表對立陣營的玩家遇到危險,不落井下石。
提醒什麼的不存在,那會不暗算她,都算是金蘭人品好了。
褚盟打了個哈欠說:“那個女人估計就是副本BOSS方向秋,我們的任務目標。”
他是坐在飛毯上的,雙腿蠟化不停使喚,已喪失行走的能力。
李珊珊立刻問金蘭,為什麼不動手。他們不是一直在找方向秋嗎?送上門來的輕易放過,不是資深玩家所為。
“我動手了。隻是和我同屋的、腦袋隻有核桃仁大的家夥完全沒發現而已,”金蘭翻了個白眼,“那不是真正的方向秋,隻是一個分/身。”
李珊珊:“……”
其實,方向秋也出現在男玩家的房間裡。因為人多的關係,她被發現的速度沒準被隔壁隻有倆個人的女性房間更快。五個人隱蔽的發動攻擊,甚至沒吵醒已經睡著的一位男玩家——天堂陣營裡蠟化的倒黴蛋。
方向秋弱得可怕,一中招就消失不見。
明顯沒有和玩家纏鬥的意思,仿佛隻是過來看看。
這種行為比直接開打,玩家發現打不過被副本BOSS被碾壓,還叫人發毛。不禁都在心中想:她在看什麼?看誰更適合做成蠟像嗎?
單小野眼下掛著倆黑眼圈,沉默的聽完,推開工棚的門。昨夜芮老板一直未歸,他要出去找人。
他並不知道,自己表現出來的憂慮和焦急,讓包括金蘭在內的玩家,都在猜測芮一禾是不是涼了。一夜未歸,幾率很大。
門外的一個陌生男人截住單小野的去路。此人穿著白色上衣,黑色長褲,白色蠟黃,似有不足之症。早晨的冷風吹過,他用手帕捂住口鼻,不住的咳嗽。越咳越大聲,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等他停止咳嗽,玩家們都看到手帕上有血絲。
“小鎮很久沒來客人了。你們好,我是方淩勻。昨天招待你們的是我的弟弟方暗,他在布置展覽會場,讓我來接你們。”
“請你們將展品帶上,跟我來。”
所謂的展品就是長木條箱裡的蠟像,徹底蠟像話的一名玩家也被裝進箱子裡,就是最上麵的一隻木箱。
金蘭配合的將木箱搬上推車,根本不去管對立陣營玩家難看的臉色。搬著搬著,她的臉色也變得不大好。因為她發現木箱的數量變多了。他們昨天數過,加上天堂列車的玩家在內,裝人的木箱一共有十二隻。
現在變成十三隻。
有一隻空箱子裡填滿了。
金蘭對單小野招手,“你來!”
單小野不明所以。
金蘭:“看看裡麵是不是你的同伴。”她指著單獨放在一邊的多出的木箱說。
單小野僵住了。他徹底變成木頭人,好半晌才舔了舔唇,雙手發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勇氣掀開薄薄的木板。
不可能的……芮老板怎麼可能死掉……
“你們在乾嘛?”
芮一禾疑惑的聲音打破工棚內的凝重,單小野乾澀的眼睛立刻飆出眼淚。他因為太害怕,忘記眨眼睛了。
“這是怎麼了?”
芮一禾連忙安慰,“沒事沒事,我好著呢!”
單小野嗚嗚嗚,“我以為你死了。”
搞清楚前因後果,她對金蘭說:“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不要嚇他。”
金蘭:“……”我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以為你涼了。
但是地獄陣營的玩家活著,總歸是一件好事。金蘭隻有高興的,那會因為是個烏龍而生氣。就是天堂列車的幾位,也一點不覺得芮一禾死掉是好事。一看就很厲害的家夥進副本第一天就涼了,證明副本的危險程度很高,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好事。
芮一禾打開多出的箱子,發現裡麵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她在鎮上沒見到過他,在夢裡也沒有見到過他。但不排除對方是鎮民的可能性,因為她並不能把鎮上的人認全。
等玩家將長條木箱全部搬到小推車上。一旁沉默站著的方淩勻說:“跟我走吧……快一點,你們耽擱太久了……咳咳咳,要是遲到的話,媽媽會生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更晚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