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斷臂的少年們再一次等來美味的餐點。原本平靜下來的他們,再一次撲向樓梯口。
倒在地上的老修女用僅剩的一絲力量,丟出手上的剔骨刀,那是她最後的倔強。
芮一禾輕鬆躲過,揮手對四位無臉修女說:“一會再見。”
無臉修女們:“……”
再見就不必了吧!請你說拜拜。
芮一禾沒事人一樣回到餐廳,親眼見過修女慘狀的羅小玉忍不住對副本怪物心生憐憫。這種憐憫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給科技魔方的……就連像假人一樣,很少有表情的盧蘭蘭,麵皮都微微抽動了一下。
重新坐下的芮一禾,嘗試用“43個男孩”作為關鍵詞。
34個斷臂少年,8個孩童還有時哲,一共43個孩子,全是男孩。
孤兒院裡收養的全是男孩子,一個女孩都沒有。發現這一點的同時,芮一禾就在奇怪,神像祭祀太過特彆,為什麼女孩不行呢?同時也衍生出更多的疑惑。比如,以人為活牲,也沒有必要砍掉少年們的雙臂吧?神靈手臂,信徒就砍斷活牲的手臂。這麼做確定能取悅神靈,而不會讓神靈覺得是信徒在嘲諷自己?這不缺心眼嘛!
芮一禾覺得,這種做法不是在取悅神,更像是讓祭品和神靈趨同。
許久不曾有反應的照片正麵,又出現半透明的文字。
[馬麗娜修女得到一條新的預言。僅僅是祭祀,無法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她未來能通過祈求神降的方式,讓神靈的力量進入準備好的容器之中。到那個時候,她便能獲得永恒的生命。]
[第一年,神降儀式以失敗告終。馬麗娜修女認為是容器和神靈相差太大造成的,她殘忍的砍掉幾個少年的手臂,但儀式還是沒有成功。]
[馬麗娜修女讓孩子們蓄起長發,在儀式中脫掉衣物,身披薄紗,再砍掉雙臂……一年又一年,儀式從未成功過。]
[直到第九年,剩下的孩子們歲數太小。馬麗娜修女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隻讓生病的時哲成為被選中的三個容器之一。]
[時哲站在鮮血繪製的五星芒法陣之中,雙臂還沒有被砍斷,神降儀式已經成功。]
到此為止,芮一禾已經弄清楚孤兒院裡曾經發生過什麼,對事情的始末有充分的了解。
她毫不藏私的分享線索,玩家們也說出各自的發現。
焦霞在三樓儘頭的一個房間裡找到大量染血的頭發,很可能是儀式失敗之後,修女們為發泄心中的不滿,故意剪掉不合格“容器”的長發。以及,三樓很可能是修女們暫時安置不合格“容器”的地點。
嶽元謀提供的線索也是關於頭發的,他在二樓孩子們的臥室裡,發現大量精美的梳子和一些養護頭發的物品,比如香味濃鬱的精油、保存在玻璃瓶中的洗發水。
孩子們的落發,也會被收集起來。
“修女們顯然對孩子們的頭發很重視,甚至有種偏執的在意。”
芮一禾靜靜聽完,確定她在二樓孩子們的臥室裡沒有看到過嶽元謀說的梳子、各種護發品,若不是她搜查得還不夠仔細,就是有人將有關頭發的線索藏起來了。
原因是不想讓後麵進屋的玩家發現……
羅小玉擔憂的看一眼旁邊從叉腰罵街變得異常沉默的同伴,舉手說:“我找到一份殘破的檔案,是關於時哲的。”
那是一份時哲被送進孤兒院之前的檔案,足以拚湊出他淒慘的身世。
時哲的母親懷上他不久,父親就因為欠下大筆賭債,丟下懷孕的妻子跑路,再也沒有出現。時哲出生之後,母親很快另嫁。但時哲的繼父是黑幫底層的混混,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不僅讓妻子賣/淫養活他,還長期虐待繼子。
時哲十二歲的時候,用一把鈍刀殘忍的虐殺母親和繼父。但他本人並不承認殺人,後來發現他患有多重人格症。經過一年的治療,沒再發病的他被送到伊甸園孤兒院。
“這孩子真可憐,”嶽元謀感歎,“才出虎穴又進狼窩。”
然後,他瞬間又切換成精明的商人臉孔,問到:“芮小姐,線索已經交換完畢,我們可以去‘另一個世界’了嗎?”
芮一禾搖頭。
“現在不行,要等天黑。”
嶽元謀蹙眉,咄咄逼人。請她先說清楚進入“另一個世界”的辦法,點明離天黑至少還有兩個小時。“完成任務的期限一共隻有72個小時,現在還剩下不到64個小時。大家精神分裂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都已出現第二人格,一部分人甚至已經出現第三人格。我們等不起,也浪費不起兩個小時。”
“嶽先生不要著急,我正打算告訴大家進‘另一個世界的辦法’。既然已經收下錢,我是不會賴賬的。”
剛GET新的賺取積分的方法,芮一禾恨不得自己在眾人心中的信譽度滿分,有第一次合作,沒準之後還能做成第二筆生意,她不會砸自己的招牌。
“進‘另一個世界’的辦法,就藏在童謠裡。”
芮一禾為讓丘乙之類的玩家也能聽懂,決定將一首童謠掰碎講。
“我為大家逐句解釋歌詞中的象征和暗示。”
“一個失去時間的少年,住在美麗的伊甸園裡。”
“時哲患有多重人格症,副人格控製身體時,他沒有意識,醒過來會發現一段時間被直接跳過。他住在藏著伊甸園孤兒院裡,這是一個藏著秘密的醜陋的孤兒院。”
“兩顆大樹,永不凋零。”
“這象征著‘分辨善惡樹’和‘生命樹’,我一開始以為重點是‘分辨善惡樹’,後來才想明白,重點其實是‘生命樹’。在卡巴拉神秘學中,生命樹象征著通往神的路徑。”
說到這裡,眾人的神情紛紛出現變化。
芮一禾見嶽元謀似要開口提問,搶先說:“先讓我說完,可以嗎?”
嶽元謀表情難掩焦急,勉強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芮一禾繼續說:“四隻沒有眼睛的貓咪,吐出十二條禁令。八隻沒有尾巴的小老鼠,長出十八個腦袋。”
“無臉修女製定十二條禁令,對玩家有效。違反禁令,會被追殺。這很簡單,不必解釋。八隻沒有尾巴的老鼠指的是八個年紀較小的,達不到容器條件的小男孩。沒有尾巴,指的是他們不會再被床下的鎖鏈束縛。他們應該沒死,但也受時哲的影響,分裂出多個人格。歌詞裡說,八個人,一共分裂出十八個人格。因此,這些孩子偶爾會表現得很友好,更多的時候會惡作劇,甚至會殺人。我猜測,在孤兒院待得越久,我們分裂出的副人格會更邪惡。”
“十二個邪惡的少年偷走金色的絲線。殺死他,殺死他們!”
“鑒於時哲分裂的人格裡有女性,而且女性的比例不少。我認為正解是,十二個邪惡的人格偷走少年的金色長發。拿回頭發的辦法是殺死人格們,至於特地被強調的‘他’,可以暫定為尤蒙剛德,畢竟德瑞說所有人格都聽尤蒙剛德。”
“下一句,二十四個刻度的大鐘,每時每分每秒都在滴滴答答的響著。我沒找到二十四個刻度的鐘,如果大家都沒找到,那大鐘可能存在於‘另一個世界’。”
“最後一句是關鍵——噓!有一個好朋友,永遠跟著他走,卻從來不開口。如果不被迷惑,單獨看它,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謎語。”
單小野默念一遍,脫口而出:“謎底是影子。”
芮一禾讚許點頭,“對的。”
她又解釋一句,“童謠裡的兩棵樹指向不明,很可能與最後一句裡的謎底存在聯係。”
這本來隻是芮一禾的一個猜測,被盧蘭蘭肯定之後,本來還需做嘗試才能確定的猜測,直接升級為變成正解。
由主人格掌控身體的丘乙自然而然的接著說:“教堂靠大量的玻璃采光,進地下室會用我們帶的光源照明。小樓有燈,地上現在就有我們的影子。隻有外麵……從我們進副本開始,天氣一直陰沉沉,自然光線無法使院子裡的兩棵樹出現影子。”
因此,幾乎每個玩家都研究過院子裡的兩棵樹,但不存在誤打誤撞打開“另一個世界”入口的可能性。
丘乙興致勃勃的說:“我們現在就可以試試。”
試唄,芮一禾沒意見。
不過,要想獲得完整的、特彆黑暗的影子,還得等天黑之後。
芮一禾解釋完畢,開口說:“嶽先生,你滿意嗎?”
“聽起來很合理,也很精彩,但畢竟隻是猜測,”嶽元謀站起來,“當然,我也很希望你的猜測全部都是正確的,但我還是不願意浪費時間繼續坐在這裡。我得找找還有沒有遺漏的線索,或者和時哲聊聊天,看能不能套出更多他副人格的信息。那麼,我先告辭了。”
芮一禾曲指敲擊桌麵,想起不知從哪看到過——傳說中,生命之樹的影子是邪惡之樹。
另一個世界,肯定更加危險吧。
作者有話要說:還欠1w,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