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是芮一禾從羅銀的手機上,通過“印台居”、“狗”兩個關鍵詞搜索到的名字。
網上有很多張“虐狗青年”王青沒有打過碼的照片。這芮一禾發現引路使和王青長得一模一樣……得出引路使是副本怪物假扮而成的結論。
王青是僵屍,芮一禾被他吸過血。
這個人的不幸是羅家人一手造成的,但芮一禾一直沒弄清楚他與儺婆,傻妞有什麼關聯,但細想進副本以來發生的事情,又覺得他與儺婆、傻妞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羅老二也是羅家人,知曉內情的幾率很大。
聽到這個名字,羅老二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避著芮一禾的目光。
他果然認識王青。
而且提起這個名字,他覺得心虛。
“這個人是城裡來的,因為老大家養的狗亂咬人,和羅銀之間發生了一點小矛盾。”
芮一禾冷笑:“小矛盾?”
羅老二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芮一禾一開始這是威逼了幾句,羅老二嘴硬的堅持說是小矛盾。結果就看到麵前這位一臉淡漠的女士徒手將堅硬的小石頭捏碎,再不敢說什麼“小矛盾”。
他詳細地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內容包括他親眼看到的和聽人說話……算是還原了王青和羅家人的產生仇怨的經過。
那是一個周五的晚上,王青來到亡山鎮。他是一名攝影愛好者,胸前掛著一個相機。
亡山寨屋不是很出名的旅遊景點,卻也時不時會有遊客前來參觀,像王青一樣特地來拍照的人也不少。
鎮上隻有一家賓館,就是亡山第一賓館,王青理所當然的住在羅金開的賓館裡。入住賓館的晚上,王青就發現房間裡安裝了用於偷拍的攝像頭。不過他沒有聲張,而是悄悄地用攝像機拍下了證據。
第二天的清晨,他外出拍照區,卻在寨屋群一處偏僻的地方遇到了羅銀和傻妞。
整個亡山鎮沒有人不認識羅銀,他家的狗吃生肉,很凶猛,還從不套狗繩,沒人不怕。羅銀一個小混混,全靠幾條大狗在街上橫行霸道。
王青本來不想惹麻煩的,但傻妞被欺負的樣子太可憐了。
一個癡傻的姑娘,被兩條狗圍著,嚇得發抖。羅銀怎麼看都是個二流子,還對著傻姑娘耍流氓。
他就用相機拍下這一幕,威脅羅銀住手。
羅銀多跋扈的人,一把搶過相機。刪照片的時候發現相機裡還有一些賓館的照片,再一看竟然是房間裡安裝了偷拍攝像頭的證據,立刻發火。
王青見勢不對,趕緊拉著傻妞跑,慌不擇路的跑到了羅家寨屋的附近。撞見了膀大腰圓,一臉橫肉的羅老大。他比兒子羅銀還要囂張,問都沒問兒子為什麼追著外鄉人和傻妞,立刻指揮狗咬人。
王青被咬得兩條腿上都是傷,被他護著的傻妞也被咬了一口,疼得直哭。
羅銀狠狠打了他一頓。
甭看鎮上的人對羅家橫行霸道有諸多的抱怨,但遇到靠拳頭說話的事,又倚仗羅老大和他養的狗。落後的鎮子排外性很強,王青的遭遇很多人看在眼裡,卻絕不會有一個人幫他……也沒人願意得罪羅老大一家。
說到這裡,羅老二停頓了一下道:“吃虧是福,難得糊塗,他要是識時務也就沒事了。”
“你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芮一禾說得羅老二羞愧不已,又問:“你見過王青沒有?”
羅老二:“見過……”
何止是見過,兩個還鬨得很不愉快。
王青到衛生所處理傷口來著。
羅老二聽他口口聲聲說回城就去驗傷,就要報警。那還得了!立刻說你身上的傷不是人打的,是自己摔的。
不僅當著王青的麵這麼說,等自稱是記者的人來找他做采訪的時候,也一樣這麼說。
至於王青腿上屬於狗的牙印,虐狗被狗咬不是很正常嘛?反正哥哥一家是沒有動手的。
後來,王青就離開亡山了。
羅老二把外鄉人要報警的事情告訴了大哥,羅銀就說要先下手為強。
羅老大摔死一條剛出生沒多久的奶狗,羅銀錄下來。羅金唾罵王青不是人,羅老大的媳婦哭訴王青的罪行,又找了幾個鎮上的人作為證人……不羅銀從哪學來的招數,玩似的弄出一個視頻。
羅老二:“網上的人沒腦子的,說什麼就信什麼。”
有說老大媳婦瞧著特樸實,絕不會說謊的。
還有說幸好羅銀會用電子設備,否則虐狗變態一直逍遙法外的。
不可能整個小鎮的人都說謊,那說謊的人肯定是王青!這麼多人都說他是變態,那他一定是變態。
羅老二在偏僻的小鎮上,都知道王青變成了外麵世界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來亡山鎮的人變多了,家家戶戶都很高興。遊客的錢最好賺,而且來的人都會問起虐狗變態,跟人聊天就有錢拿。摔死一條小奶狗的事情不夠說了,鎮上的人又編造了很多故事來說。
一時間,隻要是養狗的人家,家裡的狗都被王青虐待過。
沒有養狗的人家,就謊稱養過狗,被王青摔死了。
芮一禾:“後來呢?”
羅老二:“後來王青自殺……好死不如賴活著,何至於呢!”
芮一禾忍不住踢了他一腳,加害者還要嫌棄被害者心理太脆弱,這是什麼黑色幽默,麵前的這一張又是何等可惡的嘴臉。
要不是看他懷裡還抱著個孩子……芮一禾又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
羅老二的臉一下子腫起來,他目光裡流露出狠厲之色,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傷人,卻又在芮一禾冷淡的表情下,漸漸的萎靡下來。
王青死了,他不像他哥一樣,沒事人似的。
他還是有點害怕的。
如果不怕,羅老二就不會傻妞也自殺之後,一直關注儺婆的動向。
儺婆原先在鎮山是很有名氣的,可近幾年卻幾乎不出門,隻賣麵具,不再替人做法事。家裡的吃的喝的都是她養的傻姑娘到鎮上買,她也不知道傻姑娘在外麵被人欺負的事情。
沒人告訴她,傻姑娘似乎也不懂得告狀。
鎮上也沒人為傻姑娘出過頭,替她說過話。儺婆很老,傻姑娘是個傻子,羅家人不好惹,沒人願意為他們得罪羅家人。
傻姑娘死後,人人都說她是被羅銀嚇死的。
那天儺婆家門外來了很多鎮上的人,看著她圍繞傻妞的屍體又唱又跳,沒人聽得懂她在唱什麼,卻都為這詭異的一幕感到恐懼。
……甚至於沒人再敢議論傻妞的死。
羅老二才想起來,他其實是有一點畏懼儺婆的。不止是他,鎮上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點畏懼儺婆。既因為製作儺戲麵具的儺師很神秘,又因為她活得足夠久。
這位古怪的老人很老很老了,沒人能說清楚她到底多少歲……鎮上年齡最大的一位老人也叫她婆婆。
法事之後,儺婆又關了院門,而且告訴鎮上的人,最近都不要來打擾她。
羅老二卻每天都睡不好,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決定守在儺婆門口……現在想起來,大約是覺得要親眼看到傻妞下葬才能安心吧!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儺婆戴著一張判官麵具……一個人將傻妞的棺材抬到老鴉坡埋了。
羅老二傻了。
即使是一名壯漢,也不可能一個人扛起棺材。儺婆什麼歲數,不僅扛起了棺材,還能扛著棺材奔到老鴉坡……這還是人嗎?
羅老二:“我就知道會有事發生的……這是報應!”
芮一禾有點明白了,她問:“傻妞知道王青被冤枉嗎?”
“知道吧,”羅老二吱吱嗚嗚的道:“她一直跟人解釋‘王青沒有虐狗,是個好人’,可一個傻子的話……”
也沒人信啊!
就算有人覺得能從她嘴裡挖出點什麼來,可她說話顛三倒四的,也得聽得懂才成。
現在再來看判詞,就會發現羅金、羅銀和羅嬸的下場,都是對各自惡行的公平審判。
芮一禾:“你哥呢?”
羅老二臉上抽搐幾下,不忿道:“不知道啊!反正他沒被抓住……他多厲害的人,想抓到他也沒那麼容易。”
言語裡對羅老大獨自逃跑的行為很有些怨懟。
後半夜平靜的過去了。
芮一禾還以為鎮民們會再來抓羅老二,結果是直到天邊紅日升起都無人來。
這不太對勁。
但此時她最關心的是林振邦老人的情況,無暇去理會鎮上又發生什麼事。
讓人高興的是老人挺過來了。
雖然很虛弱,但的確還剩了一口氣。
組長先生給奄奄一息的老人戴上麵具,判斷陰氣值為零。這才從衣服內兜裡取出銀色的長方形盒子,打開裡麵是針線、紗布和剪刀。芮一禾和單小野都是第二次看到這個盒子,不覺得驚奇,新人們卻都好奇的湊近看。
然後,組長先生用針線把老人斷掉的手臂縫回去了。一邊縫還一邊說,切麵整齊讓他縫合工作的難度大大降低……這筆生意劃算。
李朗想瞪他但不敢,還乖乖的奉上交易物品。
林振邦老人很快醒來,發現右手的手臂就像沒有斷過一樣,能自如活動,疼痛也消失了。
芮一禾再用兩個白巫術,就連斷臂的傷口都消失不見。
林振邦老人:“天亮了呀……我不用休息了,走吧!去老鴉坡。”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有前天遲到的補更~
今天的補更放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