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皈無:那牛鼻道士說的非常有道理
「舒坦!」
碼頭滿地的殘肢斷臂中,林凡伸著懶腰,仰望著天空,似乎在享受著殺戮後的寧靜,水霧在朝陽的照耀下逐漸消散,遠方的風景在此刻顯得格外清新。
在碼頭尋生活的百姓們早就躲得遠遠,膽顫心驚看著眼前一幕。
甚至有的人難以忍受這股血腥味,扶牆嘔吐,連還沒消化的早飯全都一股腦的噴吐出來。
幸存的海沙幫成員迷茫的看著。
他們不明白為何自己能從那位嘴角帶著瘋癲笑意的殺神手中活下來,當對方路過他們時,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冷冷地說出「給老子滾一邊去」,便放過了他們。
他們想不明白,也就沒繼續多想。
呼吸著新鮮空氣。
活著真好。
江百川跟師爺久久未能回過神,他們想過種種可能性,就是沒想過會是這樣的。
比如道長會跟潘蓋天通情達理的交流,說明你們的情況非常不好,江大人為了山平縣嘔心瀝血,為的就是將此地打造成百姓心目中安居樂業的好地方。
你們身為山平縣的一員,不該拖後腿,而是要大力支持。
但現在……
「大人,傳聞與親眼所見,往往是兩種情況,卑職服了,道長手段實屬開天辟地,驚世駭俗啊。」師爺感歎道。
江百川沉默許久,緩緩道:「我大伯常常教育我,以德服人,萬民安泰,往往這八字方針說起來容易,可實施起來何等的困難。」
師爺道:「大人,以卑職的想法來看,盛世施仁政,亂世用重典,如今妖魔鬼怪橫行,更是與黃天教和五望世家勾結,不以雷霆手段,如何鎮壓世間宵小。」
「噓,慎言,莫要說這些。」江百川提醒著,雖說這些事情都是明麵上,但知道與說出來明顯是兩碼事。
師爺歎息著。
毒瘤根深蒂固,難以拔除,哪怕是剔骨療傷都沒用。
這是最為上層的存在所出現的問題。
他們默默望著那道站在岸邊,麵對江河的背影,在清晨朝陽的籠罩下,束束光輝籠罩著他,給人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
孤獨嗎?
如果非要說,那便是在如此渾濁的世道中,有位道長渾身散發著正道光輝,哪怕前路艱難,依舊義無反顧的將無辜者擋在身後,獨自麵對世間之惡。
此時,林凡心情暢快,微微閉著眼,感受著風輕撫著身軀的輕柔感。
「如果能讓世道清明的辦法就是一路砍殺下去的話,那麽就讓暴風雨來的更加猛烈些吧。」
「貧道修道以正法斬妖除魔,皈無大師傳授降魔拳,讓貧道的肉身強度得到增強,為的就是讓我麵對世間惡人,深知道理無法說通,便舉起正道之斧砍出一條光明大道。」
想到這裡。
似有一抹靈光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回想著與大師交流的過往。
「我悟了啊。」
今日,朝天道觀玄顛道長在山平縣碼頭,觀望著滾滾江河,明悟了。
這世道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能夠改變的,而是需要大家的力量。
當種種力量凝聚在一起的時候。
所爆發出的威力將是難以想像的。
降魔拳,紮紙術,厭詛術,煉魂術,都是從他人那邊學會的,這就是大家的力量。
想通後,便轉身朝著江百川走去。
江百川深吸口氣,鬆緩被震懾的內心,瞧著提著血斧走來的道長,恭敬萬分。
「道長。」
「你稱呼錯了,你得稱呼老子為遊俠,大俠都行。」
「……?」江百川迷茫,但還是道:「林大俠。」
「哈哈。」林凡咧嘴大笑著,「江大人,你覺得老子砍得如何?」
「啊……這?」江百川隻覺得眼前的道長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那溫文爾雅,慈眉目善的道長哪去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現在麵對的是位窮凶極惡,弑殺嗜血的絕世凶神。
林凡擺手,非常自信道:「不用說,老子也知道,砍的那是非常漂亮,就這群家夥,老子一路都不知砍殺多少,沒砍之前,一個個模樣凶狠,砍了後,哀嚎求饒,早知害怕被砍,早乾嘛去了。」
江百川道:「林大俠,說的有道理。」
林凡笑著拍打江百川的肩膀,「江大人通情達理啊,說實話,老子來此地,特意在半路的時候,將斧頭磨了磨,想著進城可能又要將官府從頭砍到尾,但見到你之後,就知道你是個好官,這斧頭白磨了。」
江百川尷尬笑著,連連點頭道:「能得到林大俠的認可,實在是江某的榮幸。」
林凡道:「世道如此,又能如何,遇到這群家夥,隻能殺!殺!殺!徹底將他們殺光,這世道才能清明,老子從不怕他們人多勢眾,就怕他們四處躲藏,遇到……」
狐妲己覺得道長繼續這樣說下去,可能得嚇壞人家。
想到這裡,她覺得不能這般,拉了拉貓妙妙,意思很明確,換衣服啦。
兩女走到林凡背後,狐妲己輕聲道:「道長,先寬衣吧。」
「有勞了。」林凡想了想,張開雙臂,任由著兩女為他寬衣,道袍上的血液已經被旱精魂魄吸收掉,除了顯得紅潤豔麗外,並沒有濕噠噠的感覺。
換好衣服,將斧頭彆在腰後。
麵帶微笑的看著江百川。
「江大人,沒嚇到你吧。」林凡凶戾的眼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溫柔。
「沒,沒有。」江百川連忙搖著頭,瘋狂否認,默默看了眼已經自閉的師爺,顯然被嚇住了。
林凡感歎道:「江大人,貧道麵對惡人就是如此,他們罪孽深重,無法回頭,那些活著的幫眾,僅僅是生活所逼,內心不惡,可以給他們機會。」
江百川道:「全憑道長吩咐。」
深刻的明白眼前的玄顛道長屠戮一座縣城官府的情況是何等霸道。
這次算是看到了。
林凡看向遠處的木箱,「江大人,那些木箱讓人好好檢查,裡麵有活人的氣息,這海沙幫所乾的勾當非人所乾,留在山平縣便是毒瘤,禍害百姓。」
江百川聽聞,臉色驚變,「活人?難怪一直以來山平縣都有人失蹤,卻一直查不到線索,看來就是海沙幫所為。」
林凡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江大人了,貧道隻管斬妖除魔,彆的事情,便不是貧道所擅長的了。」
師爺喊來了官兵,將所有木箱撬開,如道長說的一樣,裡麵藏著很多女子,年齡最小的十歲左右。
這讓江百川很是憤怒。
隻覺得潘蓋天死的如此輕鬆,實屬便宜他。
不過想到潘蓋天都變成了無頭屍體,也就算了,還能有什麽好說的。
……
江府。
「道長現在就要走?」江百川得知玄顛道長要離開此地,頗為不舍,剛剛才幫助他們解決了山平縣的大害,還沒好好感謝呢。
彆的不說,少說得讓百姓們為道長載歌載舞,好好的慶祝如此大喜的日子。
海沙幫的消失,代表著他江百川能徹底放開手腳,將山平縣打造起來,他有野心,但野心僅僅隻有山平縣。
彆的地方他無法插手。
不單單是朝廷的混亂,更多是妖魔鬼怪太多。
曾經他剛到山平縣上任的時候,就因為損害到海沙幫的利益,導致有妖魔前來索命,好在那時遇到一位得道高僧,高僧將一枚舍利贈送給他,也不知施展了什麽樣的法術,告訴他……此等舍利能為你震退妖魔邪祟。
而舍利的威力取決此地百姓的生機。
如果這座縣城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那麽舍利將會沒有任何威力。
也因為他做的非常不錯。
以至於到現在為止,沒有妖魔邪祟膽敢害他。
林凡道:「江大人,此地毒瘤已經連根拔除,貧道也該離開了。」
江百川遺憾道:「江某還想給道長好好舉辦一場歡迎宴,讓山平縣百姓們知道,能夠覆滅海沙幫,全都是因為道長。」
聽聞此話的林凡,擺手道:「不可,江施主萬萬不可跟貧道牽連上關係。」
「為什麽?」江百川疑惑,隨即道:「如果道長是覺得覆滅海沙幫,會牽連到江某,那這就是道長多慮了,彆的不敢說,江某在朝廷還是有些人脈的。」
隻是林凡接下來的話,如同晴天霹靂,徹底將江百川和師爺驚呆了
「貧道路過涪陵縣的時候,不僅滅了當地的衙門與黃天教,還將崔家連根拔除,未留活口。」林凡從容地說道,他的聲音平靜,但每個字都重如千鈞,意思很明確,貧道不傻,貧道知道涪陵縣崔家是崔家的分支之一,滅了分支就是與本家敵對。
你江大人真能扛得住?
果然。
此刻的江百川跟師爺張著嘴,目瞪口呆。
「道,道長,您剛剛說什麽?」此時此刻,就連稱呼都變成了『您』。
林凡輕笑道:「貧道說,涪陵縣的崔家被貧道所滅,你們莫要跟貧道牽扯上任何關係,一旦崔家得知,怕是會牽連到你們,貧道與兩位信徒行走世間,走走停停,沒有固定停留的地方,倒是不怕崔家的報複,但你不同,你還得待在此地。」
「唉。」江百川歎息著,「明白了。」
江百川被乾沉默了,他沒有說出那些豪言壯語,沒有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百姓過不好,就算是崔家又能如何的大話。
未接觸過崔家的人,也知道崔家的可怕。
接觸過崔家的人,可怕就會變成膽顫。
那真不是他能招惹的,哪怕他的後台是他大伯,都沒用。
「江大人,師爺,告辭了。」林凡簡潔有力地說道,他的身影在廳堂中顯得格外堅定,並未因為滅掉崔家分支,有任何動搖的想法。
江百川回過神來,語氣中帶著敬意,「道長走好。」
師爺也恭敬地回應:「恭送道長。」
林凡的身影漸漸遠去,留下江百川和師爺在廳堂中,麵麵相覷,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們都是見過大場麵的人。
任何事情都能做到不驚的地步。
但現在……這種鎮定早就蕩然無存。
「大人,道長他會沒事嗎?」師爺問道。
他知道道長道法高深,但崔家的可怕,早就深入骨髓。
江百川道:「不知道,隻希望道長能順順利利的,這世道太黑暗了,需要道長這樣的高人啊,可是當出現這樣的高人時,有些人是坐不住的。」
……
清河,崔家。
「你說什麽?」奢侈到極致的廳內,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聽到彙報的消息,臉色難看到極致,烏雲壓頂。
「涪陵崔家被滅了。」
「誰乾的?」崔家主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
「回家主的話,是朝天道觀的玄顛道士,還有他身邊跟隨著皈無那禿驢,可能也有他一份。」說話的是崔家外務事的人員,負責崔家與各方勢力間的聯絡。
當得知此事的時候,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誰踏馬的膽大包天敢惹崔家。
但現實就是如此。
他不信都不行。
崔家主臉色凝重的很是可怕,眼裡似有火焰噴發,「好啊,好啊,以前冒出一個皈無禿驢,現在又冒出一個玄顛,他們簡直無法無天,那皈無就不怕崔家滅了那些寺廟嘛。」
外務使單膝跪地,不敢說話。
很快,崔家一些老一輩的掌權者全都趕來,他們也已經得知崔家分支被滅的消息。
崔家分支脫離本家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時間了。
按照族譜來算,本家跟分支的祖宗是親兄弟,一個留在清河繼續發展,彆的則是搬到彆處發展,哪怕發展到現在,依舊是血濃於水。
祭祖的時候,可都是要碰麵的。
「大哥,涪陵崔家好端端的怎麽會被連根拔除,那地方可是有黃天教的,莫非連黃天教都擋不住嘛?」說話的是崔家老二,也是族中掌權人之一。
「回二老爺,黃天教也被覆滅了。」外務使說道。
「啊?」崔家老二瞪眼,不敢置信,隨即道:「大哥,這事恐怕沒這麽簡單,其中牽扯到皈無那禿驢,理應讓黃天教出麵解決。」
忽然,一位滿臉胡須的惡漢,狠辣道:」什麽出麵不出麵的,皈無那禿驢可是給我們保證過的,現在他主動毀約,就讓我帶著黑狼騎將所有寺廟掃蕩乾淨,給他一個教訓,讓這禿驢明白,出爾反爾的後果是什麽。」
「行了。」始終沉思著的崔家主冷聲道,他的目光如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老三,你滅什麽滅,那些寺廟看著是我們威脅皈無,但又何嘗不是限製皈無的籌碼。」
說實話,誰都害怕瘋狗。
就比如皈無這禿驢,嚷嚷著斬妖除魔,遇到妖魔便是狠下殺手,如果沒有這些限製皈無的籌碼,以那禿驢的情況,一旦瘋起來,很麻煩的。
崔家主道:「皈無先不管,讓黃天教負責去,至於那玄顛,給我找,必須找到他,同時通知另外四家,讓他們幫忙,告訴他們,有如那禿驢的家夥出現,如果不想出現第二個皈無,就趕緊付出行動。」
此事傳的很開,不僅是崔家得知,黃天教那邊也得知,近期以來,黃天教損失眾多護法,這對黃天教來說是無法容忍的。
末法年代,培養出一位煉氣三層的護法多難啊。
所需的光陰少說數十年。
也就短短時間裡,就折損了數位,誰能受得了。
但對林凡來說,他是一點都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帶著兩女趕著路,沒有固定的地點,就是順著路線前行。
林凡一邊走路,一邊看著冊子。
「道長,你看的是什麽呀?」貓妙妙好奇的問道。
林凡微笑著,「這可是好東西,記錄著許多妖魔鬼怪,如果有地獄有閻羅,那記錄咱們這些普通生靈壽命的就是生死簿,而這裡記錄的則是那些妖魔,在貧道看來,也能將其稱為生死簿。」
貓妙妙的好奇心被勾了出來,「道長,讓我看看。」
林凡將妖魔生死簿扔給貓妙妙。
「咦,這黃沙嶺黃鼠大仙不就是道長先前消滅的鼠妖嘛,哇,好囂張的妖怪,竟然自稱黃鼠大仙,真的是臭不要臉。」
貓妙妙巴拉巴拉的吐槽著。
林凡嗬嗬笑著,趕路是枯燥無味的,但有了貓妙妙與狐妲己相伴,這路途也不算太無聊。
如果道觀沒有師娘,他覺得喊著師兄一起下山斬妖除魔,肯定也很快樂。
「道長,咱們下一個要清理的是不是黑河蛟蟒,這家夥自稱河神,就跟那黃鼠大仙一樣,也是臭不要臉,妖怪就妖怪唄,非得自稱大仙河神,一點臉皮都不要。」貓妙妙吐槽道。
林凡笑道:「是啊,稱呼不是自封的,想我們喵喵跟妲己,那是人家百姓自願稱為妖仙的,比它們厲害多了。」
貓妙妙,「嘿嘿!!!」
狐妲己,「……」
欣喜的貓妙妙問道:「那道長,這下一個目的地還有多遠。」
林凡指著前方,「咱們順著這條江河而下,以咱們的腳力,不遠,不遠的。」
……
兩日後。
荒野中。
皈無大師手持錫杖,步履穩健地行走著,每走一段路,他就從懷中掏出一顆野果,果肉甜美,汁水豐富,讓他的眉毛因喜悅而跳動,露出一臉心滿意足的表情。
在外人麵前,他需要端莊威嚴,不能有太多的情緒變化,必須將得道高僧的形象表現的淋漓儘致。
但在野外,四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