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晚霞染紅了西山。譚八掌坐在將軍觀的屋簷上,望著霞光下的群山發呆。
劉小樓本想扇他兩巴掌,把他扇醒,但感覺他似乎已經醒了,便沒再說什麽,縱身而上,坐到他身邊,和他一起默默看著群山。
良久,譚八掌開口問道:「小樓,你是怎麽做到的,讓蔡長老出麵,為他們三派調解?」
劉小樓道:「機緣巧合而已,上回不是去了丹霞洞天一趟麽?剛巧認識了蔡長老。」
譚八掌問:「哪裡有那麽容易?你付出了什麽?」
劉小樓笑道:「真的是個巧合,幫蔡長老做了件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讓你在月山被押了那麽久,我心裡十分不安。」
譚八掌搖頭:「怎麽能怪你呢?是我自己沒忍住,想入非非了,越是期盼,就越是昏了頭,忘了自己是個什麽身份。這幾天,她也來拘押之處看過我了……」
「她?」
「關家那姑娘啊……」
「她跟你說什麽了?」
「她什麽都沒有說,她隻是來看了我一眼……就是這一眼,讓我醒過來了,我終於想起了自己是什麽人……」
「譚兄……」
「小樓,乾什麽都不能忘本啊,我就是忘了本!我以為在神霧山外住了幾天,自己就成了神霧山的人,以為幫著九娘做了些事,自己就有了攀高枝的本錢,以為我的兄弟你和鴻卿都成了高門佳婿,自己便也有希望入贅高門……」
「譚兄,我跟伱說件事。」
「我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這一回被關在折梅派,關得好啊,把我關醒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麵上,或許他們已經把我殺了吧?」
「譚兄!我要跟你說件事!」
「啊?哦……你說,你說,我聽著呢……」
「你剛才說,我和衛兄成了高門佳婿,這句話不對。」
「怎麽?」
「衛兄沒有入贅高門,他攀上的高枝,那個天姥山的內門女弟子,一直沒有給他一個名分,他就這麽不清不楚的吊著。我回烏龍山時他為什麽不跟我一起回去?他怕弟兄們笑話啊……還有我,我倒是得了個名分,但在蘇家,沒幾個人拿正眼看我,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譚兄,我這個倒插門是蘇家為了應急才招的,他們的急難眼看就要過去了,用不了兩年,就會給我一紙休書!哈哈,我會被他們休掉!」
譚八掌怔怔看著劉小樓,兩人忽然笑了起來,越笑越收不住聲,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笑了多時,譚八掌道:「我打算回烏龍山了,並非臨時起意,在折梅派的囚房中,我就這麽想,我想我的龍馬瀑了,想烏巢河,想天坑鼓,想觀景岩,想烏龍洞,還有你的乾竹嶺,我沒事就會去挖竹筍吃,哈哈……」
劉小樓點頭:「我那裡的竹筍是世間美味。」
譚八掌續道:「我還想左峽主,想古丈山七位前輩,想蔣前輩,想石大哥,想老胡蠹,想西口村的老實兄弟,他可真老實,哈哈……我甚至還想零陵那廝了,這個摳門的家夥,我為什麽會想他呢?對了,回去時,我要去嶽陽坊,看看張媽和晴姐。小樓,你什麽時候和我回去?」
聽他念著一個個熟悉的地名和人名,劉小樓也不禁悠然神往,道:「我也想回去,隻是現在還不好走,我得等著蘇家給我寫那紙休書,休書抵萬金啊。」
譚八掌道:「那我可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