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交代了一下自己掛上電話後就彙款回去，讓阿清留心一下這兩天要是有彙款單收到，就去拿錢。

等他說完就讓其他船工接著打電話，而他去到一旁的櫃台。

辦理完所有手續後，他才去把電話費給交了。

第二天，他又抱著錢小心翼翼的去彙了一次款，身上隻留了幾千塊，他才覺得安心了。

昨天陸續的把工資發了，隻剩下豐收號上麵沒回來的人還沒發，現在手頭的錢也剩的不多了，等著繼續累計。

要不是這邊太混亂了，現在房子也破破爛爛的，還沒有產權，土地也不好買，他又不可能長期待在這裡，也沒人給他看房，更沒有官方關係，他直接拿現錢買房買地更爽。

唉，現在還沒到時候，還是86年，隻能先積累著吧。

他站在郵電局的門口，一看外麵的街道，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下雨了，地麵都濕了。

看著雨勢不大，他趕緊往家裡跑。

路上的行人匆匆，都到處跑著避雨。

雨勢也漸漸變大，從小雨轉變為大雨，等他跑回家時，已經從頭濕到腳，解放鞋已經濕噠噠了。

天空也暗了下來，明明是上午的，看著都快天黑了。

“突然雨變這麼大……”

“是啊，明明早上還有一點太陽的，一下子天就黑了。”

“哎呦，還有閃電……”

葉耀東站在門口直接就把濕衣服脫了下來，看著天邊劃過的一道閃電，說道：“看樣子，他們漁船剛出去就得回來了。”

他還想著明天開收鮮船出去，現在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要是明天幾條船沒回來的話，他還是得開出去接一趟貨。

其他漁船在中午雨勢越來越大的情況下也回來了。

次日上午，他沒等到東升號回來，就開船出去尋找，這回開出去老遠後才聯係的上。

聯係上了才知道，葉父他們最近一兩天一直邊作業邊往東海方向開，下大雨了才停止前進。

海麵上雨勢跟陸地差不多，但是風卻不大。

除了刮台風跟冬天天冷，西北風會狂吹外，實際上，一般情況下，陸地上風大，海上的風卻不一定大，有時候越往外風越小。

近海漁船有時扛不了風浪，回港的時候，大船往往都還能再外海作業。

這會兒下大雨，幾條船雖然能扛，但為了以防萬一，也還是邊作業邊往回走，不敢跑太遠，但也暫時沒有立馬靠岸的打算。

葉耀東一路行駛過去，也能看到不少的大船照樣在海麵上作業，工人們有的穿著蓑衣，有的穿著尼龍雨衣、防水服在甲板上忙碌。

他心想著，這一邊漁船確實多，在海麵上也顯得密集，一路上都能斷斷續續有漁船看到。

等他把幾條船的貨都收一遍，又給他們把冰塊跟柴油，還有淡水補給了一遍後，交代他們小心一點，不要跑太遠，最好還是待在前兩天待的那一片海域安全一點，然後才返回。

前幾天賣貨的貨單跟賣出去的錢，還在他手上，等他們回來後再一起算。

隻是正當他們返回的時候，卻看到海麵上有一條漁船不停的在那裡搖著紅色的旗子。

葉耀東原本沒有太在意，隻想著下著大雨，趕緊返回。

可是等多看幾眼後，他發現甲板上好像站了好幾個人，每個人都拿著一麵各色的旗子，都在衝他們揮動。

而這時，陳國棟也過來敲了他窗戶。

“東哥，那條船好像有點不對啊，他們在衝我們揮旗子，是不是有事情啊？”

葉耀東減緩了一下速度，拿起望遠鏡瞧了一下，卻發現他們一個個都在那裡張著嘴喊話，又因為離著太遠了，根本聽不到聲音。

“應該是那條船在求救，我們靠近一點看看。”

“那他們應該有電台可以求救啊？”

“不知道，可能出狀況了，過去看一下。”

他把漁船調轉了一下方向，往那條在海上隨浪漂泊的漁船靠過去。

等拉近距離後，他也看到對麵漁船上的人都在那裡欣喜的揮手。

可能真的出狀況了，所以剛剛確實是在呼叫。

等靠近後他才停船，甲板上的工人們已經跟對方在隔著距離喊話了。

“東哥，他說他們通訊台壞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雷雨天氣燒壞了，本想著直接返回的，但是還航到一半，好像進入了八卦陣，動不了了，隻能隨浪到處飄。”

“老大，什麼是八卦陣啊？是不是這裡的風水有問題？”

“我們會不會也進入了……”

葉耀東抽了抽嘴角，“鬼故事聽多了？既然都到處飄了，那肯定一開始不是在這裡才動不了的。”

一個個問的什麼東西？就沒有問點靠譜的。

“可是他們在那裡叫著八卦陣，這隔著距離，說也說不清，聽又聽不清。”

“還下著雨，還語言還不通……”

“對，語言還不通，我們說的費勁，也聽的費勁，要麼再靠近一點？”

“拿竹竿勾一下，拉近點距離問問看。”

“我們擔心有詐，這裡碼頭太混亂了，誰知道這漁船是不是騙子，在那裡誘捕我們。”

葉耀東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沒想到一個個還長進了。

“我問問看。”

他衝對方大喊，“同誌，你們是出什麼問題？”

“電台壞了……”

“螺旋槳……底下漁網勾住……”

“螺旋槳……動不了……”

耳邊的大雨劈裡啪啦的落著，海浪聲風聲不絕於耳，葉耀東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好一會兒，辨認了一下才大概明白，這些人應該確實是漁船出問題了。

而在他們喊話交流中，對方的漁船也正在隨風浪搖擺著，離他們漸漸遠去。

他看著被風浪又推遠的漁船，隻得再去開船，再縮小距離，然後又叫人把對方的船勾住，兩條船這才慢慢並攏。

但他也不放心，沒有完全靠近就又詢問了一下。

又看著對方甲板上散落的漁網，跟各種捕魚工具機械，還有船上還未清理掉的魚貨，才相信的又靠近了一些。

“老同誌，你們剛剛說的八卦陣是什麼？”

“就是漁網陣，螺旋槳被漁網勾住了，動不了，回不去了。”

葉耀東費勁的聽著才聽明白，不由腹誹，每個地方講話都差好多，而且老的講普通話都還習慣夾著方言，害他聽半天。

“所以就是螺旋槳被漁網纏住了，失去了動力，無法航行，然後你們電台又壞了，所以才飄著，回不去了，對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麻煩你們幫忙拖我們回去，我一定感謝感謝你們。”

“飄了多久了啊？”

“昨天早上打雷閃電就壞了，然後就回去了，結果半路上都快到了，還被漁網卡住了，一直到現在隻能飄著。”

“不能下錨嗎？乾嘛還一直隨風浪漂著？”

“錨滑動，抓不住海底啊，所以才隻能飄著。”

這一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了，他的疑問也打消了一大半了。

海底要是傾斜，或者是軟泥，沙質的海底，那錨下下去的話，抓力也不夠，沒辦法提供足夠的摩擦力來保持船隻在海麵上的平穩。

葉耀又東看了一眼他們漁船的大小，感覺就憑自己這條船拉也夠嗆的，對方那條船也有二十七八米，承重可能都有百噸。

“你等等，你這船這麼大，我可能拉不動，我幫你找一下救援船。”

“好好好……麻煩了……”

他讓小弟們先在這裡看著，保持勾住的動作，順便也保持距離，自己先去駕駛艙裡麵聯係救援。

好在他們已經返回了一大半的路，距離岸邊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航程。

聯係了救援船後，然後他們就也在海上停留著一塊幫忙等。

沒他們在這邊看著，那條船估計又得被浪打的偏離了位置，到時候都不知道去哪裡找。

隨著天逐漸的漆黑下來，雨勢也慢慢減緩了。

“東哥，都等了兩小時，天都黑了，怎麼還沒來？”

“好難等，我們要不要先回去？”

“急什麼，既然遇到了，也應下了，那就等著吧。天都黑了，就他們這一條船，要是隨風浪到處飄，到時候危險的很，誰知道什麼時候風浪就大了。”

大家被他這一說，又鎮定了下來。

葉耀東看了一下手表，也才7點不到，隻是因為雨天，天一直陰沉沉的，所以才黑的快。

閒著無聊時，他也一直跟對麵的船老大交流了一番。

原來他們是當地土生土長的漁民，不是外來人口，這條船的船老大姓許。

據這些本地人所說，當前碼頭上麵有90%的漁船都是外來的，或者是周邊一帶城鎮的。

即使周圍一帶城鎮都有碼頭，但是許多漁船也都會在他們沈家門漁港停靠賣貨，當地的人流量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他們又閒聊了一下家常，可能因為他的幫忙，而且也一直陪同在這裡，對方對他格外的友好客氣，言語間一直在那裡感謝，一直說等靠岸脫險了，要邀請他去家裡做客。

他也客氣了幾句。

又等了差不多個把小時，才看到救援船的到來，並且還有一條大型的漁船。

救援船過來也是先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才製定方案，讓一同來的大型漁船拖動，而他的船也得幫忙一塊拖。

他在拖動前也順便了解了一下，那條比他還大的漁船大概將近40米，是返回的途中被救援船攔住，抓壯丁過來的。

因為天黑了，夜晚對比白天風更大，浪更急。

這個時候，除了讓漁船拖動回去，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能在黑夜裡解救螺旋槳被漁網纏住的漁船。

等兩條大型漁船拖動著那條船靠岸後，已經是晚上9點了，大大超出他的預期。

也還好這個時間不會耽誤他賣貨。

將漁船拉回碼頭後，他就先就近卸貨，並且在許船長的強烈要求下，他留了出租屋的地址。

不過，他賣貨的地點也沒離的多遠，就在岸邊，正當他賣貨賣一半的時候，周圍傳來一陣騷動。

他好奇的讓身旁的工人去打聽了一下。

“東哥，東哥，剛剛我們拖回來的那條漁船，他底下螺旋槳纏住的漁網裡有一隻超大的鯨魚，他們說是虎鯨。”

“超級超級大，大家都說有十米……”

葉耀東驚訝了一下，“虎鯨？還活著嗎？是被漁網纏住了？”

“還活著，還在水裡，還沒撈上來，岸邊圍了一圈的人在那裡觀看。”

“有人已經在那裡輪流叫價買了……”

“他們剛下到水裡想把漁網從螺旋槳底下弄出來，就發現那張漁網有好幾百米長，然後解漁網的時候發現底下有一隻大魚……”

“好大的魚，嚇了一跳，然後發現是虎鯨……”

葉耀東聽著他激動的口水亂噴，也大概聽明白了。

是那隻虎鯨被漁網困住了，所以碰到漁船就遊過去想要呼救，誰知漁網太長了，被螺旋槳卷了進去，然後連帶著螺旋槳也動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