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瑟瑟發抖的進到船艙裡，將自己的衣服放到床鋪上，看著林光遠已經穿上衣服包到被窩了。

其他床鋪都沒人，大家都站甲板上沒有進來，他們也都睡夠了，都好奇的看著海麵上的那條魚。

個頭那麼大的也罕見的很。

“還好嗎，喝點熱水。”

“還好，擦了個澡，舒服了。”他吸著鼻涕說道，“你也趕緊擦個澡換衣服，彆感冒了。”

“嗯。”

葉耀東先去給自己打熱水，換身衣服，喝了一口熱茶，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剛剛凍的牙齒都打顫了，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那條是什麼魚啊小姑丈？那麼大隻，身上的藤壺也太多了吧？”

“鯨魚裡頭的一種灰鯨，我這條船還抓不了這麼大的灰鯨。”

“哦，好神奇，我竟然被一條魚給救了，這條魚怎麼一直在海麵上停留。”

“你問問我問誰？趕緊睡吧，靠岸了喊你。”

大概率是因為一身的藤壺。

“好，你也睡吧？”

“嗯。”

他熬了一晚上確實也累，剛剛又驚嚇了一下，這會也隻想著好好休息。

不過大家都在外頭看的那條魚，他也新奇，也有些舍不得睡。

把水倒出去後，也走到甲板上。

幾個船工照舊對著海麵指指點點，並且挨得船舷更近了，前頭還擔心這魚發狂離得遠遠的，現在都不怕了。

他也湊了過去瞧，順便聽幾句，問了一下。

“這魚一直跟著？”

“對啊，就跟著我們三條船，明明可以加快速度甩掉的，前麵都加快速度了，後麵又慢了下來，故意給它跟。”

“故意給它跟？”

葉耀東感受了一下漁船的行駛速度，好像確實沒有開的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要抓啊，就一直給它跟著……”

“看著不會攻擊我們，都跟了好久了，好像隻會偶爾碰一下船。”

“你們見過大魚攻擊漁船嗎？”

“當然見過……不過沒這麼大，這魚也不知道還要繼續跟多久……”

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話，葉耀東也有些疑惑，想了想，又爬到了舵樓上麵問了一下。

原來是裴父的主意，說反正現在浪沒有那麼大，也在近海了，這魚看樣子就一直跟著他們，就這麼自己管自己走了也可惜。

所以他們這會是打算放慢速度，讓那條魚跟上，然後在附近找一座海島，先暫時看看，看看這魚會不會被擱淺了。

葉耀東也想著它那滿身的藤壺，擱淺了還能給它清理清理。

陳老七當然沒資格發表意見，他就聽葉父跟裴父的。

葉父對上裴父，自然也都聽裴父的，而且他也很好奇，這麼大的魚要是靠近海島，會不會就像裴父說的那樣，直接被擱淺了。

萬一要是擱淺了，他們還可以兩條船合力一塊拖動這條大魚靠岸。

一條船搞不定這魚，兩條船或者三條船一塊出馬，怎麼都有辦法。

葉耀東被裴父的大膽驚訝到了，沒想到兩人的想法出入這麼大。

想想，還是等擱淺了再說吧，這條灰鯨身上的藤壺也密集的太過可怕，邊前進邊在附近找個海島，也不費多長時間。

不過，他現在也太累了，熬夜又加上擔驚受怕一場，又下到水裡泡了一下，沒精力一直等在那裡。

所以他隻交代了一下陳老七，先試一下，如果魚真的擱淺了，就讓人去叫醒他。

他又回到船艙，打上眯一下先。

林光遠已經睡熟了。

沒一會兒，他的意識也跟著模糊了起來。

再次醒來是被搖醒的。

“東……東哥……快點…掉水裡了…”陳石激動的邊搖他邊喊道。

葉耀東迷迷糊糊被吵醒，頭疼欲裂，“什麼東西？”

“鯨魚……掉……海裡了。”

“怎麼是你進來說話？”他揉一揉太陽穴，傳話也不知道派一個說話利索的，聽也聽不明白什麼意思。

“魚……掉海裡了……”

“那條灰鯨掉海裡？我去看一下。”

他也沒明白陳石說的是什麼個意思。

葉耀東快速的套起衣服跟出去，漁船此時正位於海中央，但是前方不遠處有一座海島。

此時三條船並排的停靠在一起，大家都在那裡唾沫橫飛的議論。

“我看到是直接落下去的……”

“這裡的水也沒有很深，可以下去瞧一瞧……”

葉耀東聽著大家的議論，倒是聽明白了點，是剛剛一直跟著他們的那條鯨魚落到水底下了，所以才停船把他叫醒。

他看向也站在甲板上陳老七，“怎麼說？什麼個情況講一下？”

“我在駕駛艙看著不太清楚，就是剛剛這條鯨魚一直跟在漁船邊上，我們三條船都引著它往海島靠近，隻是它越遊越慢了，後麵我們都放慢速度。”

“但是剛剛突然沒影了，我們就停船下來看，邊上一直盯著的船工說那一魚掉下去了，不是遊，動都沒動，是直接掉下去的。”

葉耀東驚訝了一下，“直接掉下去？鯨落？”

“什麼鯨落？”

“確定是直直的掉下去的？”

“對啊對啊，這海水很清，我清楚的看到，剛剛這魚一直遊在漁船邊上，就是速度越來越慢，後麵乾脆不動了，直接往水底下落了，我還看到它的肚皮朝上。”小五比劃著激動的說。

“我們也看到了，剛剛就一直盯著這條魚看，本來還是一直遊的，有看到它動的，後麵乾脆不動了，就掉下去。”

葉耀東心都跳得快了一拍，鯨落！

從來都隻聽說，沒有見過，該不會真的是鯨落吧？

“我爬過去問一下他們看看。”

他看了一下邊上船的距離，拿鉤子勾了一下豐收號，讓兩條船貼近一點，好方便他爬過去。

裴父也正在跟葉父喊話，轉頭看到他來了後就跟他說了。

“你來的正好，大家都說這魚掉下去了，大概是死了，落到海裡了。原本還想著把它引到海島上擱淺，沒想到還沒到海島，它就死了。”

葉父也道：“親家說你船上有兩個那個潛水裝備，這底下應該不會很深，邊上就有一個海島在那裡，所以想把你叫醒，叫兩個人下去，看一下那條鯨魚是不是真的死了掉海裡了。”

“你們船上的人也看到了那魚是直直的落下去？”

“對，他們一直好奇這條魚跟著我們，又時不時撞一下，後麵我也感覺到了它撞的力度越來越小，連遊的速度後麵都跟龜爬一樣。”

裴父也跟著補充，“我船上的工人也一直盯著，我這船落在你們後麵，後麵這條魚往下掉，你們船還在往前開，我工人看到這魚側翻著掉下去的，他們肯定的說是死了。”

這會兒大太陽，能見度倒是不錯，現在海洋也沒經過汙染，海水看著格外的清澈，看到魚側翻著往下掉，還是有可信度的。

“那就下去看看。”

葉耀東看了一下遠處的海島，又看了一下水麵，“哪個位置落下的？”

“就這邊。”

“這裡……”

兩個老的同時指向身後的一處水麵。

“那我叫上一個，跟我一起下去瞧瞧吧。”

“等一等吧？現在有浪，不安全。”葉父有些擔心。

林光遠今早上才剛出事，雖然近海浪沒有淩晨那麼大，但是還是有浪的。

葉父心有餘悸，不敢冒險。

“我們現在離市裡頭還有多遠？”

“大概再開一個小時就到了。”

葉耀東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才上午十點，也就是說，他眯了將近四個小時。

這麼長時間竟然還有一個小時才能靠岸，說明剛剛漁船確實開的很慢，幾乎是龜速了，比他們作業的時候都還慢。

“那就等一等，反正市場也得晚上才開，這時候靠岸意義也不大。”

裴父點頭，“那就等等，你要麼去吃點東西，再去睡一會兒，下午的時候看看浪有沒有小一點，再叫你。”

“行。”

如果是鯨落的話，掉下去那也不會移動，不用擔心跑了，怎麼也得等海浪平靜一點才能下去。

“那我們也先去吃飯，吃完了再聊。”

“好。”

說定了之後，葉耀東又了解了一下自己睡覺時，那條魚前行的情況，然後才又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阿東，怎麼說？那麼大條魚直接掉海裡太浪費了。”

“是啊，我們是不是下水裡瞧一瞧是不是死了？”

“要是直接死在海裡，咱們還能拖起來嗎？”

大家都圍著他劈裡啪啦的問。

實在是太讓他們激動了，那麼大一條魚就在眼皮子底下死了，掉入海裡。

“沒親眼看到也不好說，得下到水裡看一下，也不知道底下有多深，能不能探到底？現在浪有點大，等晚一些浪小了，你們再來一個人跟我下去看看，確定了之後才能說其他的。”

“沒問題，我們年輕的都能下去。”

葉耀東笑笑，“去煮飯，等浪小了再說。”

大家都應的好好的。

他也回到船艙繼續躺著，煮個飯沒那麼快，至少一個小時，他先閉目養神，趁著現在停船，沒有聲響，還能再眯一會兒。

不過眼睛剛閉上，他滿腦子想的就是鯨落這個事。

真要發現這條鯨魚死了，那還是得想辦法能拖回去就拖回去，死都死了，拖回去也能研究做貢獻，也不知道怎麼突然死了。

該不會是身上藤壺太多，負重前行不了吧？

三條漁船在這裡，幾十噸拖回去問題也不是很大，就是底下也不知道有多深，太深的話，也是夠不著，隻能放棄。

還是等下到水裡看一下情況再說。

葉耀東越想腦子越清醒，越是睡不著，等到他們喊吃飯，他才又起來。

吃完又看了一下海麵，照舊有浪，他就又回到船艙，這一回倒是好睡了。

再次被叫醒已經下午3點了。

“阿東，下午浪小了，他們在喊你。”

葉耀東立即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外頭有太陽嗎？”

“有，太陽還沒下山，也沒躲進雲層。”

“好。”

葉父跟裴父，還有他兩個哥哥都爬過來，在他船上等著了。

“清醒了嗎？”

“清醒了。”

他眺望海麵，又看了一下已經西斜的太陽，“你們誰跟我下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我……”

“行，那就陳石跟我下去看看。”

陳石點點頭，開始脫衣服。

葉耀東剛睡醒，感覺冷的很，就沒有立即脫衣服，而是先熱身一下。

等適應了寒風，身體也熱乎靈活了，才脫衣服穿戴裝備。

葉父皺著眉頭，諄諄囑咐，“你小心一點，要是感覺有海浪，就上來，過兩天再來也行。”

他點點頭，這個分寸他還是有的，都下過無數次的水了。

不過，大冬天的還是有些不抗凍，淩晨跳下水救林光遠全憑一股孤勇跟狗膽，完全就沒有多大感覺，這會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