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以後得把家裡的酒藏好一點了。”

“我兒子去年夏天還偷吃家裡泡的楊梅酒裡麵的楊梅，連籽都吞進去了，誰都不知道，還是發現他大中午的臉紅彤彤的躺地板睡覺，想要將他抱回床上，才聞到一嘴的酒味。”

“哈哈，小孩子就是這樣，晚上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

林秀清看她怎麼都不喝水，就不喂了，省得到處撒起來，將碗放下後就把人抱走，抱回屋了，一堆大人都在那裡說話，省得她在堂屋鬨騰。

沒了鬨騰的葉小溪，屋裡的大人聊得更儘興了。

一直到九點多，大家想著夜裡還要出海，或者明天還要乾活，得早點睡，這才陸陸續續的散去。

葉耀東在大家閒聊時，問他這一趟掙了多少，他倒是也沒有實誠的直接跟人家說自己掙了四五千，就隻說賬還沒算。

自家兄弟可以說一說，外人就算了。

把人都送走後，他才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一個個怎麼都這麼熱情，就出了一趟海回來，就都跑上門來。”

葉母剛剛中途作坊那邊忙完，關了門後就過來加入其中，提的高高的嘴角，到現在都還壓不下去。

“還不是你現在不一樣了，下午親家回來，帶了一堆的貨，拉了十幾趟板車都拉不完，大半個村子的人都跑咱們作坊去看熱鬨了，一個個都還熱情的幫忙抬幫忙稱。”

“哦對，一回來飯沒吃完就被大家圍攏著，也沒有去問一下，裴叔下午帶回來的那些貨，稱了多少斤。”

“那些雜貨就沒稱了，蛤蟆魚稱了9658斤，巴浪魚稱了4220斤，龍頭魚稱了兩千一百斤，今天都這麼晚了，明天你們再過去算一下賬，還有其他的雜貨都有個幾百斤的，稱貨的單子在阿清那，她收起來了。”

“知道了，那等會進屋問一下她。”

葉母照舊笑容滿麵，“下午請了十個人過來殺魚，那一萬多斤的貨，都沒有少多少，晚上你又送了一萬多斤回來，明天估計得再叫二十個人過來殺。”

“剛剛在作坊門口，就一堆人跑過來問活乾，讓我需要人手，明天一定要叫她們，有的還提了一籃子橘子給我，有的是拎了一大把的芭蕉，還有的抱了兩個柚子，真的是笑死人了，剛剛過來都給你放門口了。”

葉耀東嗬嗬了兩下，還這樣的……

“你自己看吧，不能把魚放臭掉，多請幾個人這兩三天內都殺了晾起來。”

“這個我知道，你帶回來那些小蝦子，晚上就讓守門的兩個小子邊烤火邊煮，這一回帶回來的差不多，都是魚，明天一天就能把那些小雜魚通通都倒到大桶裡麵發酵。就殺魚費勁了一點，需要的人多一些，那些蛤蟆魚不像彆的魚，滑溜溜黏糊糊的，沒那麼好殺。”

“嗯，多叫幾個人，清洗晾曬都要人手。”

“清洗晾曬有你幾個嫂子表嫂，親近的不用我叫，一個個自己就跑過來找活乾了，我讓阿清把時間都算上了，到時候也一樣給她們發工資。你這一趟帶回來的貨真夠多的，自己拖網帶回來劃算一點，不用花錢買……”

老太太打斷葉母的喋喋不休，“先彆顧著說了，先讓他洗個澡早點睡，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都累了好幾天了，剛回來就還一大堆人圍著說了一晚上的話，都幾點了也不看一下，還在那裡說……”

“啊，行行行，那你先洗澡，早點睡，你爹也得早點回去睡，有什麼話等明天睡醒了再說，或者等回去我問你爹也一樣。”

葉父將桌上碗裡還剩餘的一點酒喝進去後，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鄉親們可真熱情，那麼一堆人，全部都跑過來。”

“還不是這一趟帶回來的貨那麼多，大家聽說咱們作坊裡麵的魚堆得跟山一樣後，一傳十，十傳百，都跑過來瞧了。晚上東子又帶了一船回來，可不是都來瞧熱鬨打聽，都想問問咱們這一趟捕了多少貨。”

“主要是那兩個作坊那麼大，太顯眼了，東子現在可是十裡八鄉都有名的名人……長臉了……”

“對對對，長臉了，馬尿喝多了就趕緊回去，說話歸說話，那酒還一碗一碗的乾進去，我扶不動你，你等會自己爬回去……”

“那我睡這邊……”

“睡你個頭啊睡，瞧上這邊有樓房了，就不想回破房子睡了是吧？”

“等…等等我啊……我…我就那麼說說……手電筒…手電筒…照一下照一下……”

兩個老的聲音越來越遠後，老太太搖了搖頭說道：“看把他們高興的，走路都站不直，改明兒了都得跟螃蟹一樣，橫著走了。”

“這不是掙錢了嗎？是該高興的，難道我掙錢了，你不高興啊？”

老太太笑著道：“高興，當然高興，這都過完年了，家裡比過年還要熱鬨，以後來來往往的人肯定更多了。”

“那當然，等過幾年我出息了，錢越掙越多，到時候給你風風光光的辦個九十大壽，那來往的人更多。”

老太太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哎好好好，那我等著。”

“你去睡吧，我洗個澡，燈跟門等會都給我關。”

“肚子餓不餓？我給你燉幾個蛋補補，等你洗完澡正好吃了睡覺。”

老太太還惦記著蛋還沒給他燉，剛剛屋裡一堆的人，連灶膛前都坐了人，害她也沒辦法來回忙活。

“這不才剛吃完飯嗎？不用了，說好了明天殺雞，明天吃雞就好了。”

“那明天是明天，也吃完飯好幾個小時了，晚上先吃雞蛋，你洗你的澡，洗完就能吃了。”

老太太也不管他說話，自顧自的去將牆上掛著的籃子取下來了一個，然後從裡頭拿了五個雞蛋出來。

“不用五個，兩個就好了，隨便吃一點。”

“兩個啊？兩個吃什麼，你這麼高的個，肯定得多吃一點才會飽。”

“那就三個吧，就留兩個孵小雞啊，我愛吃雞。”

“還沒抱窩呢，再攢個幾天不怕沒有，不夠的話，去隔壁拿幾個也一樣。”

老人家老了就固執，隻做自己認定的事，葉耀東也不多說了，隨便她，自己拿一個臉盆，先倒熱水準備先洗澡。

這時，門口外麵還跑進來兩個人影。

“你們什麼時候跑出去的？葉成湖你晚上不是回房間做作業了嗎？”

“你們那麼吵，我怎麼做作業啊，明天再做，我們去睡覺了。”

葉耀東就看著兩道人影，一下子又晃過去，然後樓梯又被踩的砰砰響，房門還被重重的砰的一聲關上。

“這兩個臭小子，早知道剛剛就去先把院門關上，給他們鎖門外去，一天天的比我還忙。”

“不想讀書，到時候認幾個字就給你乾活去，阿海都那麼大了，也能給你乾活了。”

“等他上完初中再說了。”

房間裡也不知道葉小溪睡了沒有，葉耀東端著洗澡水乾脆去兩個孩子原本樓下的那個屋洗，在堂屋洗太冷了，前門後門都開著漏風。

等他洗完澡，穿著四角褲出來，才蹦跳的跟個蚱蜢一樣，趕緊跑回房間拿衣服穿。

老太太端著燉好的蛋，叫他都來不及，隻能給他送到房門口，然後才前門後門檢查了一下，關好門窗，關好燈。

葉耀東在屋裡就著手電筒，摸黑吃燉蛋。

“你不是剛吃完飯嗎？怎麼又吃？”

“老人家心疼孫子，非要給我燉。”

“白天還叫我雞蛋不要煮了，留著孵小雞，晚上就給你燉上了。”

“賬都算了沒？帶回來的那一袋錢裡頭有多少，數好了嗎？”他轉移話題問道。

“數好了，也記本子上了，總共是9979，嚇了我一大跳，這麼多錢，原本還想問你怎麼這麼多錢，前麵聽到堂屋裡的說話聲音，我也在房門口聽了一會兒，也不用你解釋了，這一趟運氣可真好啊。”

“有4756是你爹那裡算來的賬，大半是海兔乾掙的，就算了5天的賬，不要記到大船裡麵去。”

“啊，這樣的？我就說這麼多錢，瞧著心慌，都還想著你是不是又乾什麼不好的事了？”

“瞎想，我能乾什麼不好的事？我乾的都是好事。”

林秀清坐起來靠著床頭道：“我聽說他們在外頭出海，隻要一靠岸，都會找地方玩樂，所以才忍不住多想。”

“人家那是一去幾個月，難得靠岸，我咋可能？總共出去也就一個禮拜，貨多又值錢才靠岸，不然才舍不得靠岸，來回一下就是大半天浪費掉了。”

“那大家說的都是真的了？”

“呃……也不一定，有的上岸就是吃吃喝喝。”

“我也沒問彆的啊，那除了吃吃喝喝，那有的人乾嘛呢？”

“不知道！我又沒乾過。”葉耀東果斷的終止這個話題，“你明天記得把賬分開算。”

“知道了。”

“我女兒啥時候睡的？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就是喝醉了，在床上蹦蹦跳跳了一會兒，給我摁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還打起了呼嚕。”

“還挺可愛的，竟然還偷酒喝，喝一口，“哈”一下。”他說著就會心一笑。

林秀清沒好氣的道：“小丫頭，調皮死了，跟小玉兩個湊到一塊兒，鬨騰的不得了。原本小玉還文文靜靜的，頭兩天都乖乖的坐著玩娃娃，現在都被她帶的天天在外頭亂跑，兩個每天都玩的一身臟回來。”

“沒事，蹦蹦跳跳才健康，那小玉還挺習慣的嘛。”

“哭了三個晚上，白天都還要哭不哭的，一臉委屈樣，後麵你女兒帶著玩，到處亂跑就變好了，夜裡也好睡了。”

“你看，這就是缺乏運動量，玩累了，夜裡當然不找親娘了，直接就睡了。”

“兩姐妹感情倒是好，睡覺都要抱在一起，大概也是有你女兒陪著，才那麼快就適應了。”

突然，林秀清想到了什麼，直接掀開被子下床穿拖鞋。

“對了，還沒問你呢，爹回來時從板車上抱了一箱東西下來，放到我們房間，讓我等你回來再說，裡頭是什麼？”

葉耀東也放下勺子，起身跟在她後頭走到門邊，“是一箱魚罐頭，還有幾盒魚子醬。”

“從貨船上麵私藏下來的？魚還能做成罐頭？魚子醬是什麼東西啊？”

“對。”

他給她將這一箱貨的價值，還有情況講了一下。

“那麼貴！真的假的？那不能拿去賣，不就得自己吃？那多可惜啊？”

“可惜什麼，我難道就不配吃好東西了？”

“你什麼都想吃，跟個孩子一樣，那這些怎麼辦。”

“留著自己吃啊，明天給大哥二哥拿兩罐，反正就說咱們從外麵帶回來的，吃個新鮮。其他人要怎麼送，你自己看。”

“不送，這麼貴，送什麼？留著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