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到點他就準時醒過來，看著床上三個小子睡得歪七扭八的，他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葉成洋依舊是趴在那裡，撅著屁股睡，不變的姿勢。

林光遠那麼大了，居然睡的兩隻腳翹到床尾的鐵欄杆上？

頭在葉成洋屁股底下？

葉成湖更誇張了，兩隻腳都著地了，然後上半身卻還趴在床上……

也不知道咋睡的，三個居然還能睡成這樣？

通通不蓋被子，睡姿一個比一個奇葩！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也不知道昨晚他們咋睡，是不是也這樣？

可惜沒有手機，不然還可以拍幾張，讓他們明天自個看一下。

他隻將葉成湖抱上去躺好，聽著他嘟嚕了一聲，又翻身朝裡滾去，另外兩人的姿勢就不管他們了，夜還長著呢，掰正了躺還會挪動。

給他們都蓋上被子後，他才往外走。

一般穀雨時節前後，雨水會比較集中，前段時間也確實斷斷續續的下了好長時間的雨，這個月也就間或放晴了幾天。

大家都趁著天氣好趕緊出海，這段時間正好百魚上岸，正是魚多肥美的時候。

因為經曆了一個冬天的積蓄，此時魚體內積蓄了大量的營養物質，再加上都到了產卵期，所以此時的魚，身體肥而堅實。

葉耀東放下排鉤後，又去放地籠，緊接著又拖了兩網，收獲極為不錯，捕獲了大量的馬鮫魚跟梭子蟹，還有其他魚類跟小蝦。

有起網機的幫助下，他們收絞時一點都不費力，而且貨物又多。

但是今天他還是要去摸海參跟鮑魚，拖了三網後他就收工往暗礁去，葉父也沒有多說什麼。

鮑魚跟海參價值比這些魚貨高多了，而且看東子幾次下水都挺穩妥的，他也放心不少，不怎麼擔憂了。

葉耀東將潛水裝備都穿上後，帶上呼吸管就直衝海底。

他今天不打算收地籠了，放的時間太短暫了，收獲很一般，每個地籠的收獲都是寥寥可數，本來他放的數量就很少，隻有一排。

他打算等明天過來的時候再收，若是天氣不好，晚個兩三天過來再收，問題也不大，附近都是暗礁，地籠一放下去就卡在那裡，被浪衝走的概率也比較小。

多放個一天兩天的，貨也能多一點，省的天天卡在那裡，他下水都要先去找地籠，貨少就算了，還要耽誤事。

一下水，他就發現周圍的魚蝦比前頭幾回下水時看到的多多了，可能也因為周圍這裡是暗礁，不好拖網，目前看起來魚蝦有越聚越多的趨勢，這倒是方便了他，放個一兩天地籠的收獲應該也不錯。

今天不用到處找地籠，他時間充足多了，也照常沒管那些魚蝦，他直奔海底的海參去，打算先找海參，順便抓幾隻小青龍，最後十分鐘再去挖點鮑魚，填充一下網兜。

理想很豐滿，現實也很給力。

海底裡匍匐在地像蝸牛一樣挪動的海參，隻要沒有躲藏在海藻或者海草裡麵，都還挺好找的。

黑不溜秋的趴在那裡還挺醒目的，就是數量不多，他在周圍轉悠了也隻找到了七八隻，還是得去海藻海草叢裡扒拉。

沿著海藻叢一路搜尋著，在經過一片矮小的珊瑚礁時，他卻看到上麵掛著許多透明的長長的，像一串串葡萄似的東西。

周圍這片珊瑚礁上的珊瑚造型和樹枝很類似，色彩繽紛，近距離下看就像許多靈動的活潑的精靈集聚一起，稍有海水的流動就會一齊舞動，帶動著上麵一連串的“葡萄”也跟著擺動。

他好奇的停留了一下，仔細辨認，這一串串的跟葡萄一樣的，好像是烏賊的卵？

透明的圓球裡麵物質十分澄澈，仔細看的話，依稀還能看到裡麵在一點一點跳動的小小的烏賊。

珊瑚礁不可以亂摸，它的形成需要漫長的歲月，裡麵有活著的珊瑚蟲，稍微觸碰海底這一片珊瑚立馬就死了，而且有的種類的珊瑚是有毒的。

葉耀東向來惜命，不認識的他從來不碰，即使辨認出來是烏賊卵掛在上麵，他也沒有去動。

產都產下來了，當然是讓它自然孵化了。

同時他也在心裡琢磨開來，現在好像到了烏賊產卵的季節了，這些烏賊的蛋應該還沒產下多久。

烏賊的漁汛在4月底至5月，剛好到它產卵的時間了！

心裡這麼想著他也去周圍找了一下地籠，看到距離他最近的地籠裡頭有幾隻烏賊在活動，他有些意動，但是現在還不是他動腦筋的時候。

這些地籠可以等明天再收，放著多網一點。

前麵找海參抓小青龍耽誤了不少的時間，現在他得去挖鮑魚填充網兜。

他熟門熟路的挖著，等填了七分滿後，他就快速的浮上去，回回他時間都卡的剛剛好。

葉父也趁他下水的空檔，用煤爐煮了一鍋海鮮麵，等他上岸後，正好可以吃，不耽誤。

之前一直在拖網揀貨也沒空張羅吃喝。

他上岸後就將網兜裡的收獲都倒到筐裡，然後邊吃麵邊朝葉父道：“最近好像到了烏賊的漁汛，我在海底珊瑚礁上看到一些烏賊卵了。”

葉父點點頭，“是差不多到了烏賊的漁汛，等回去弄點樹枝捆綁投到海底，趁著烏賊汛期到了，多捕點烏賊。”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等回去就去山上多砍點樹枝。”

烏賊平時喜歡在遠海遨遊，到了春末時節，它們才成群結隊地遊到近海來產卵。

它喜歡把卵產在珊瑚礁，或者樹枝上麵，像一串串葡萄似的掛在上麵。

所以他們可以把樹枝之類的東西捆成一束一束的，投入海中，引誘烏賊來產卵，等成群的烏賊遊來產卵時，再張網捕撈。

葉父是老漁民比他更知道怎麼用樹枝抓烏賊，這是土方法，葉耀東是屬於知道，但沒做過。

他吃完一碗又撈一碗，裡頭放了不少的劍蝦跟皮皮蝦，鮮的很，他連湯都喝乾淨了才放下碗筷。

“這些烏賊產了卵就死，等3-4點退潮時我們去旁邊小島看看。”

葉父沒有意見，老三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漁民了。

葉耀東吃完又歇了一會兒，才又繼續潛到水裡，來回反複了3次才去收排鉤，順便喘口氣休息一下，潛水也是一項體力活。

還好有人可以幫忙，輪換著乾活，收排鉤就是葉父在那裡忙活，他在一旁看著。

這一次他們掛了不少的沙蟲，結果收獲了不少的烏賊跟烏絲斑，還有不少的馬鮫魚。

馬鮫魚個個都有五六斤斤以上，肥碩的很，現在也到了它們春汛的時候。

後麵有一條支線拉的時候，葉父還挺吃力的，葉耀東就拿著手抄網上前幫忙，那是一條20多斤的馬鮫魚，體長都朝一米了，上岸的時候，掙紮的特彆的凶。

葉父跟它鏖戰了好一會兒，才拉到船舷邊上，被他撈了起來。

兩人都高興的很，“這一條夠大！”

“可以賣一個好價錢了。”

“最後一點鉤子收回來，再去暗礁那，回去前再抓點貨。”

葉父猶豫了下，“等會要麼換我下水？”

“啊？”

“我跟你替換一下，也免得你吃不消。”

還是親爹好，他是親生的。

葉耀東搖了搖頭，“那是潛水，不是鬨著玩的，海底越深氣壓越大，沒人跟著一起下水陪著，你對這個又不熟，會有危險的。我上就行了，你在岸上就好。”

“知道有危險，你那會兒還直接往下跳，一下去就那麼久，瞎折騰……”

“嗯呢，因為我有把握啊。”葉耀東打斷他爹的念叨。

不打斷他，他能數落挺久的，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娘生活久了，兩人有些時候一模一樣。

等收完排鉤後，葉耀東就將船往暗礁那邊開去，但是經過皇帶魚島附近時，他卻遠遠的看到海灘上布滿了許多白色的不明物體。

而且隨著海浪衝刷退下去時，淺水灘處又有許多白色的身影被送上海灘。

他已經把這裡當成他的幸運島了，這一片海域是他的幸運海。

聯想到了之前的發現，他直接就調轉船頭往這個島嶼靠岸。

“那些是烏賊吧？”葉父在一旁也看到了，猜想道。

“應該是。”

烏賊生長快，隻能存活個一兩年左右，產卵後即死。

這會兒正在退潮，海灘的水位淺的很，他隻能繞到旁邊去停靠，然後跟葉父兩人帶著工具下船，準備淌著水走向海灘。

剛下水，父子倆就發現了，周圍跟隨著潮水湧動的白色東西的確是烏賊，隨著潮水退去，它也擱淺在了沙灘上。

葉耀東欣喜的拿起手抄網撈起一個看了一下，是暗白色的，聞了一下又有一點淡淡的海腥味，然後才遞給他爹。

“還新鮮的。”

葉父也聞了一下，摸了摸它肚子，肉質飽滿有彈性，背後的骨板也完好，才高興的道：“抓緊時間撿，正好退潮了。”

“先去沙灘上，上麵看著也有不少。”

兩人淌著水往上走，葉耀東也邊走邊將水桶裡的麻袋遞了一個給他爹。

“感覺撿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