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了想，緊接著又道：「赤潮知道嗎？」

「知道，就是沒見到過。」

其實他上一輩子見過，藍眼淚其實也是赤潮的一種現象，隻是藍眼淚看起來比較美麗。

赤潮是由浮遊生物組成的，由於浮遊生物的種類不同，所以赤潮呈現的顏色也不同，多為紅色或紅褐色，有時還呈灰褐、棕黃、黑褐和藍綠色等。

「赤潮的話，每隔幾年都會出現，但是最嚴重的還是30年前。那一次，也是多年來咱們這裡出現的規模最大的一次。當時周圍海域海水都變成了橙紅色，海上不間斷的浮上許多的魚蝦蟹貝類，持續了好幾天沒有間斷，那段時間海水都臭了，全村人都不敢出海打魚，周邊的村子也一樣。」

「聽當時的老漁民說，引起赤潮的原因是各種毒藻類，它們會放出毒素，或者聚集在魚類的鰓蓋上，海裡的魚兒就是這樣窒息死的，或者被毒死。沒有死的魚類，身上也帶著毒，有一個來月吧，咱們鎮上周圍一帶都沒有人敢吃海鮮。」

「還有那些毒藻，在發生赤潮的那一天，原本還隻是海水變了顏色，結果才過去一晚上，整一個海麵都是各類毒藻，密密麻麻的，看著村民們都嚇死了，一整個月來，我們都隻吃地裡種的菜，海裡的貨碰都不敢碰。」

「然後呢，持續了多久？」

他上一輩子在漁船上麵也碰到過挺多次的，但都是提前檢測到，然後漁船早早的就避開了，沒有近距離清楚的看到過，還是有一回在平潭海域看過藍眼淚。

「一個多星期才自動退了下去，那會兒每天海邊都站滿了村民。等赤潮退下去後，海灘上麵擱淺了好多的魚蝦，像鯨魚，鯊魚，海豚，海獅都有，還有很多的大魚，但是誰也不敢把它們撿回家。搞不好，會吃死人的。村民們當時合力通通將它們推回海裡，好歹也能給大海當養分吧。」

「嗯，塵歸塵，土歸土，海裡來的，海裡去。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太太你就是我們家的福星。」

老太太笑笑，「村子裡上了年紀的都知道，也見識過不少，快把這些豆拿進去讓你娘炒了，該吃飯了。」

「不講了？」葉耀東有些遺憾，才聽了一會兒呢，「那明天再說，我去給你倒碗茶。」

「我自己來。」

他扶著老太太剛走進屋，阿光就仿佛人般招呼他，「東子，快來一起喝兩杯，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葉耀東翻了個白眼，「不喝了，昨天頭疼的都差點起不來出海，剛緩過勁來。」

「夜裡還要出海嗎？」

「廢話，難得這兩天天氣好。」

「聽說後天又有雨了。」

「那明天更應該去，後天正好休息，你不去？」

「去啊，昨天就沒去了，今天夜裡要出海的。」

…

「那你們少喝點，我先回去了。」

葉耀東原本還想找他小妹說說話的，但是看著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小妹一個人在屋裡也不知道乾嘛？這時候人都在，他也不好敲門進去，隻好先回去吃飯。

等會兒吃完飯，他還要去上掃盲班，昨天就已經沒去了，今天必須得去，堅持下去才能多認識字。

去門口扯著嗓子喊兩個兒子，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叫半天都沒有應，他隻好到處找。

附近的鄰居幫他指了個方向，一路走過去，結果發現轉彎口的草叢邊站了五六個孩子，都光著屁股。

他一臉懵逼，滿腦子的問號，走近了一看，結果都在尿尿。

無語的巴掌扇了老大後腦勺一下，「你在乾什麼？」

「爹，我們在比尿尿，看誰尿的遠！

我尿了第一名！」

葉耀東滿頭黑線，「尿尿第一名有什麼用？又不是讀書第一名？趕緊給我把褲子穿起來，回家吃飯，叫半天也不知道應，整天眨眼沒看到就到處亂跑。」

葉成湖拉起褲子就又跑了起來，小的也提起褲子跟在身後，其他孩子也一哄而散。

他悠哉悠哉的跟在身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根稻草咬在嘴裡，其實他小時候也跟人比過尿尿，也回回都尿了第一名！

父子三人前後高高興興的回到家後，沒想到家裡又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阿東啊，你回來了啊……」

「嗯。」他將眼神瞄向林秀清，帶著詢問，怎麼又來了？

「美英表姐說她家裡困難，讓我們幫一把，我說我們沒錢，她非得在這等你回來。」

她也很無奈，人家就要死皮賴臉的呆家裡等著。

王美英緊鎖著眉頭，一臉的愁苦表情看向葉耀東，「東子，我知道你們家有錢，你就幫幫我，拉扯一把吧，等我們賺了錢一定還你……」

葉耀東頭大的很，這種人就感覺特彆惡心。

大女乾大惡算不上，但是偏偏就跟狗皮膏藥一樣，臉皮又厚，又裝作聽不懂人家拒絕，應該說已經沒臉沒皮了，日常都已經卑微到塵埃，這種人已經無所謂被人當笑話看了。

「你哪裡看出我有錢了？都說了我家沒錢，你還打算強借嗎？」

「我都看到你買肉了，而且前幾天你還捕了一船的沙丁魚，還有大魚……」

「臥槽，我買肉咋了？我都不能吃肉了是吧？我要把錢省下來借給你才對是吧？是我腦子有病還是你拎不清？」

哪來的奇葩？

王美英就是沒尷尬的連連擺手，「不是，我沒說你不能吃肉，就是說你既然有錢，那就借一點吧，大家都是親戚……」

「大家都是親戚，我就要省吃儉用把錢給你嗎？我自己都還背著一屁股的債沒還完，屎借你，你要不要？老子剛搞了一條船，沒錢。」

「我也沒有要借很多……」

…

「我覺得楊老四能把你娶回家，真的是祖墳冒青煙了，竟然這麼疼他，這麼儘心儘力的到處給他張羅錢，讓他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去賭，一步步推著他去地獄，去死。你難道不覺得，或許是因為你的縱容，所以他才收不住手一直賭？你可真是一個好老婆。」

王美英越聽越慌亂，「我沒有，是他逼我出來借錢的，我勸過了……」

「然後勸完了不聽，你又繼續出來給他借錢，結果越欠越多，欠到後麵一堆的人上門要債，然後他直接一個人跑路了，所有的債你一個人背。畢竟錢都是經你的手，都是你借的，孩子也要你一個人養，最後你自己把自己熬死。他跑路後，在外麵瀟灑快活的重新再找女人，日子依舊過得有滋有味。」

「啊……不會的……」

「會，說給你聽，你不信，你自個回去想想，反正我是沒有錢借你的。以後上門來還是為了借錢，你就不要來我家，來了我也叫我老婆拿掃把把你趕出去。」

省的把他惡心的吃不下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話要是不說的重一點，這種人是聽不懂的，這一回借不到，尷尬過後，下一次還是會厚著臉皮上門惡心人。

一次兩次就夠了，誰有功夫整天應付她？

還回回的都逮著飯點上門，不就是怕他白天出海不在家，阿清做不了主，故意這個時間點上門堵他。

這年頭，有點禮貌的人都不會飯點的時候去彆人家，免得有蹭飯的嫌疑，誰家糧食大風刮來的嗎？

而且過幾個月

他老婆肚子要是大起來，她還這樣時不時上門，那不得被發現了，女人眼睛都是尖的。

要是以此要挾，那他是妥不妥協？

葉耀東越想越鬨心，不過瞬間他就已經聯想了很多，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眼神不善的朝她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們要吃飯了，就不留你了。」

說完他就眼不見為淨的直接略過她去裝飯。

王美英看到他不善的眼神，瑟縮了一下，站在那裡又躊躇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愁苦著一張臉出去。

原本夫妻倆還以為她直接走了，卻沒想到，她居然拐到了葉二哥家裡。

彆問夫妻倆怎麼知道的？

隔壁屋葉二嫂在那裡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葉耀華，聲音越來越大，他們想裝聽不到都難。

林秀清皺著眉頭放下快子，「吵架了吧？我去看看。」

「看啥？我二哥又不打老婆，他彆被他老婆打就算好的了。」

「我看二嫂罵的挺凶的，我就過去看看就回來。」

葉耀東想了想，也放下快子跟過去，萬一打起來，他們隨便打倒沒事，可彆讓他老婆也給跟著遭殃。

一杯冰檸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