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樹種的不算高，在一小塊多餘的土坡上，算是見縫插針的種了兩棵，看著也沒有很大棵，應該種的年限沒有很長。

但是上頭長著的柿子還真不少，都有拳頭大，掛滿了枝頭，有些都已經有點微微泛紅，看來沒少施肥，管理的很到位。

葉耀東仰著腦袋望著，「這麼多啊，這個小麻袋哪裡夠裝啊！」

「夠了，這些還可以再在樹上掛個幾天，一下子摘太多的話，都熟透了，吃不完會壞。我們這裡這些果子又不值錢，柿子熟了又容易壓壞掉，不好賣。」

「往年大多摘了拿去曬柿子餅，這個也能賣點錢，或者醃了做脆柿，家裡的大人孩子也都喜歡吃醃柿子。」

「前兩天台風還被打掉了不少，不然更多。今天先摘一點回去醃，等你們後天走了，讓你們帶回去，到時候我再起早給你們摘一點生的帶回去，不管是蘊軟柿子，還是曬柿子餅都可以。」

老丈人想的太周到了！

柿子餅不錯，可以出海當點心。醃柿子葉耀東也喜歡的，他們村沒人會做，都是直接摘了放熟成軟柿子，也就他老丈人家這邊有人醃，往年經常會給他們送。

「我們不用太多，隨便帶個幾斤就行了。」

「多摘點沒事，自己家的東西又不要錢，我們也都吃不完，送都沒幾個人要，全村都種。」

「嗬嗬，先摘先摘，幾個兔崽子已經迫不及待的上躥下跳的要爬樹了」，葉耀東連忙過去，將爬在樹上的大兒子抱下來，「會摔啊，你們就在樹下等著，等會兒我扔下來給你們撿。」

說著，他就手腳利索的爬上了樹，幾十年沒爬過樹了，技能還沒生疏。

他穩穩當當的站在樹乾上，折下一段樹枝，然後將柿子摘了，小心的扔到他兒子腳邊。

「啊？爹，摔裂了！」

「裂了？」

他都很小心了，竟然還裂了。

「那我等一下放低一點，扔草叢裡。」

他一下子又摘了三個放在手心裡，然後蹲下去降低重心，輕輕的扔到草叢裡。

「現在沒有壞了！」

「那好。」

林父站在樹下摘，摘了就遞給幾個孩子，讓他們放到麻袋裡，而兩個大舅哥則跑另外一棵樹上摘。

三個小屁孩就像勤勞的小蜜蜂一樣，跑來跑去當著搬運工，還玩的不亦樂乎，跑的臉蛋紅撲撲的。

但是不知何時，地上都滾滿了柿子竟然還沒人撿，林父摘的也都暫時扔在地上。

葉耀東站在樹上張望了一下左右，才發現，葉成湖不知何時跑到旁邊的柚子樹那裡，拽著一根長著柚子的樹枝在那裡甩蕩。

這個兔崽子！

「葉成湖，快給我滾回來乾活，跑那裡去乾嘛？」

…

「哦，來了。」

他屁顛屁顛的又小跑過來，踩著土坡的時候還不小心滑了一下，整個人趴在了土坡上，吃了一嘴巴的土。

「呸呸呸……」

「哈哈哈～表弟是笨蛋～」

「你們才是笨蛋，我就是不小心而已，呸呸～」

「你就是笨蛋！」

三個孩子幼稚的在那裡罵架，葉耀東懶得管，沒有亂跑就行了。

他把能伸手夠的著的都彎下樹枝摘了，其他摘不到的高處，隻能指望大舅哥那邊的長鉤子了。

跳下來，將滿地的柿子先撿到麻袋裡，撿完看著也有半袋

了。

「你們那裡摘了多少了？這裡有半袋了，彆摘太多不夠裝。」

兩個大舅子聞言也停了下來，等把他們摘的柿子都裝進去後，也差不多有七八分滿了，大家直接就收手了。

免得摘的太多，繩子不好綁。

幾個孩子頗有些意猶未儘的感覺，葉成湖見要回去了，依依不舍的說：「我們才出來一會兒就要回去了嗎？不多玩一會兒嗎？啥時候還能再來摘呀？可不可以去摘那邊的柚子啊？我想吃柚子！」

「後天早上隻要你起得來，就再帶你來摘，柚子還沒熟，要下個月。」

「哦耶耶耶～我肯定起得來！那我們就後天再來。」

葉成湖開心的直接從土坡上跳了下去，也不怕摔！

另外兩個小子也有樣學樣，一個接一個的往下跳，想阻止都來不及。

「爺爺、爹，我們後天也要過來摘。」

「等你們起得來再說吧。」

林父用繩子將麻袋捆了起來，正準備自己扛的，卻被葉耀東阻止了，他提了一下袋子，試了試重量，原本想幫忙扛的。

結果被大舅哥奪過去，不由分說直接扛在了肩膀上，「這個還有點重量的，我來就好了。」

葉耀東隻好跟在後頭走，順便看著葉成湖，省得他走著走沒影了。

但是一個沒看住，他卻跑山腳下一塊種著幾壟耳豆的菜地裡，順手揪了一大把耳豆來了。

小孩子就是手賤！

這要是自個村子的話，葉耀東說不定還能給他兒子打掩護，但是這是他老丈人家，總不好丟人丟到這裡來。

他頭疼的趕緊嗬止，「彆人家的豆子，你不要手欠，等會被抓了要被打一頓！」

「不是外公家的嗎？」

「就是外公種的，你隨便摘，摘了晚上就煮芋頭飯吧，家裡後門種了點芋頭，回去就鋤。」林父笑嗬嗬的說，難得女婿上門，肯定得好好招待。

「嗷嗷嗷～我要吃芋頭飯，我最喜歡吃芋頭飯了。」

芋頭飯當地也叫鹹飯！

九月九重陽節，他們這裡的習俗是登高野炊煮芋頭飯吃，現在離得也不遠，等回去切一點五花肉正好煮芋頭飯吃。

往常天天都是紅薯絲稀飯，也就九月九重陽節大家才能吃上一回，現在就當提前吃了。

…

另外兩個孩子一聽可以摘了煮芋頭飯，都著急忙慌的趕緊衝了上去，生怕落後了。

「我家的，你少摘一點，我要多摘一點。」

「是我外公種的，又不是你種的，那麼多，你摘你的，我摘我的……」

「那也是我們家的！」

「是我外公的！」

「你又不是我們家的人……」

「對……你隻能摘一點點，豆是我爺爺跟我爹還有二叔種的，跟你又沒關係……」

三個小子摘個豆都分工不均，還吵了起來，彆看年紀小，一個個的都還條理清楚。

葉成湖被兩個表哥一擠兌也生氣的不摘了，看著旁邊菜地種著大白菜，他乾脆將耳豆放在地上，跑去拔大白菜。

但是大白菜哪裡那麼好拔，大家向來都是拿刀對著根部砍的，他小小個還抱著一顆大白菜，使出吃奶的力在那裡拔哎幼哎幼的拔，看著有點好笑，又不是拔蘿卜。

另外兩個小子看了也有樣學樣，結果三人都用力過猛，一屁股摔到地上。

幾個大人連忙上前把他們拎起來，拍打身上的土，見他們還沒玩夠還要拔，就趕緊叫住。玩可以，但是也不能浪費，這些夠吃個兩天了，也不能頓頓都上白菜。

他

們這才撅著嘴，抱著大白菜一步三回頭的。

「外公，你家還種了什麼嗎？需要摘嗎？」說完不等林父回複就又道，「爹啊，外公的果山太好玩了，我們明天再來摘吧？」

葉耀東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拿過他手上的大白菜，「沒東西給你摘了，後天摘點柿子就回去了。」

林父笑的眼尾的皺紋都眯成了一條線，「還沒摘夠啊？那你乾脆留下來住幾個月，我天天帶你上山。明天想摘的話，帶你們去摘南瓜，同蒿，順便再多摘一點地瓜葉回來喂豬。」

「好啊好啊～耶耶耶～明天又有的玩咯～」葉成湖興奮的一蹦三尺高。

「回去了，玩的一身的土，回去該給你娘罵了。」

「我可以說是爹帶我玩的！讓娘罵你就好了，我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

老丈人跟大舅子們都笑了，「還挺機靈的。」

葉耀東翻了個白眼，他都不知道，原來他大兒子看樣子也挺聰明的嘛？還知道讓他頂鍋，說起話來也一套一套的。

「信不信你娘沒揍你，我先揍你？給我老老實實回家，再沾花惹草的，回去先脫了褲子打一頓。」

「略略略～」

葉成湖一點都不怕，還做了個鬼臉往前跑了。

林父趕緊追了上去，生怕孩子跑摔了，老人家都是隔代親。

人多力量大，在山上也沒費多長時間，但是本來他們去的時候就挺晚的，等他們回到林父家，都已經四點多了，林母都開始忙活晚飯的事了。

家裡多了客人，肯定得好好準備，為此，林母都殺了一隻雞了。

他們回來時，她正在給雞褪毛，林秀清跟兩個嫂子也在幫忙摘菜，洗芋頭。

原本打算芋頭直接煮，熟了剝皮沾魚露吃，但是看到他們摘了耳豆回來，林母也立即改主意，正好剛剛去村子裡殺豬斌那裡買了一條賣剩的五花肉。

芋頭飯也是他們當地的特色，五花肉切成小小的細條，放點薑末在鍋裡炒出油來，再將切成小小塊的芋頭跟耳豆倒進去炒，然後再放點蝦仁，放味道，放洗乾淨的米，翻炒一下加水漫過食材，然後就等煮熟了就可以。

超級香！

也可以視情況加點乾貝，海蠣等等。

葉耀東閒著沒事就坐門口跟街坊鄰居還有老丈人一家聊天，問問前段時間的秋收收成，又問今年果樹又種了多少棵……

說著說著就聞到了屋裡的芋頭飯香味……

重回1982小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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