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又來賠罪的老丈人
待院內打起來的時候,郭待舉就離開了,他見到了一隊官兵正在朝著那講課的院子趕去。
公平是很難得可貴的東西,郭待舉覺得如果不講公平,當年自己靠著潁川郭氏的身份應該也能科舉及第吧。
但就因糊名製,自己就落榜了,可再看自己也是一身布衣,郭待舉又覺得公平也沒什麽不好的。
收拾一番心情,郭待舉出了華陰縣之後,就見到了田地裡升騰起來的煙霧,有農戶走在田邊,煙霧所過之地,原本黃燦燦的田地成了一片焦黑。
白煙從田地裡,一直飄向了遠處。
如此景色讓郭待舉將先前的煩惱都拋到了腦後,看到農戶洋溢在臉上的笑容,他也跟著一笑,策馬而行,前往了遠處的書舍。
華陰縣的事終究是鬨大了,其實不隻是華陰縣,渭北也出了事。
在關中有很多是從支教中學出來的布衣學子,而這些學子是支教十餘年間培養出來的,他們似天生就對世家與士族有著敵意。
從各地來參加科舉的士族子弟與關中學子的矛盾正在愈演愈烈,隨著支教的擴張,這風氣或許遲……早席卷中原各地。
各縣的官府將此事上報到朝中,崇文館的主事蘇亶,又一次麵見陛下,賠罪去了。
底層學子與士族名流的矛盾就像是本來就存在的。
以前這些矛盾沒有出現是因為他們沒有力量,也沒有武器。
有了支教,並且有了朝中的支持,或者是皇帝意誌的支持之後。
他們有了才學,有了與士族名流共同競爭的舞台,底層的學子有了力量,有了自己的觀念就有了他們自己的武器,也就成了最激進,最憤青的一類人。
李承乾依舊坐在武德殿前,每天下朝的午後,都會來武德殿看望爺爺,一直陪到爺爺午睡。
現在爺爺終於睡下了,李承乾翻看著郭駱駝讓人從蜀中遞交的奏疏。
最近要看的奏疏越來越多了,李承乾緩緩地飲下一口茶水,目光看著奏疏上的內容,郭駱駝要興建梯田與湖田,讓中原的糧食種植麵積增加,糧食多了人口也就多了。
蜀中的稻米畝產三百二十斤糧食,這已是很可觀的產量了。
每年耕種時節之前,郭駱駝就會出去,每年秋後入冬,郭駱駝就會回來,西域回來之後的這幾年,他這位司農寺卿便一直這般過著。
郭駱駝的奏章很簡單,但有些事行使起來很困難,比如說賦稅,人口的增長意願與賦稅相關,而古來今來的曆朝曆代都離不開賦稅的問題。
事關王朝根基,這是一個很複雜的議題,就比如說漢時就有人說過要放緩兒童的賦稅年限。
漢武帝時,孩子年滿三歲就在賦稅之列了,對一戶人家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壓力,因此當時就有人希望將人丁賦稅的年齡放寬鬆些。
不過大唐的賦稅還算是輕,應該說是自漢以來最輕的賦稅了。
在租庸調的製度下,父皇吸取了隋亡之後的教訓,減輕中原各地的負擔,興修水利,開辟耕地。
當然不可能一點都不收,在滿足一個國家基本需求之後,儘可能的減輕的賦稅。
一定程度上給予了靈活的生產與更大的生存空間。
李承乾始終覺得先進的理念不一定適用於現在的大唐,合適的理念能夠因地製宜,那才是合適的。
寫了批注之後,讓人送去民部。
「陛下,蘇主事來了,說是來賠罪的。」
一句話語打斷了思緒,李承乾蹙眉道:「他怎麽又來賠罪了?」
「說是華陰縣出了事,有學子打架了。」
自從登基之後,這位老丈人就時不時來賠罪,皇後倒是不在意這些行為。
可老丈人賠罪的次數多了,李承乾就覺得自己的麵子好像也有損失。
放下手中的奏疏,李承乾點著頭,拿起茶碗給老丈人先將茶水沏好。
「臣前來賠罪,還請陛下責罰。」
茶水剛倒滿,身後就傳來了話語聲。
李承乾轉身看去,見到了一身朝服的老丈人,便扶著他道:「您老不必這樣。」
蘇亶忙道:「臣在朝中任職,職責所在,有所疏漏是臣之過錯。」
現在蘇亶也有一個外孫一個外孫女了,他的生活還是挺好的,時常去北苑,看望外孫,每到節日也會來宮裡看望女兒與外孫女。
本就是一家人,放在君臣的關係上,又有些頭疼。
李承乾道:「學子又在鬨事了,這並不是崇文館的過錯,朕也會過問京兆府的。」
蘇亶忙道:「那些學子是為了公平與他們打架,是臣沒有管教好,與學子無關。」
「血氣方剛的年紀,換作是朕,朕也會打架的。」
蘇亶啞然無言。
李承乾對這件事倒是毫不在意。
蘇亶還是將事情的緣由講了一遍,又告罪道:「臣被推舉為關中士族之首,關中士族但有過錯,是臣管教無方。」
「無妨,這不怪你,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總會有的,底層學子能團結,朕很欣慰。」
蘇亶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可能是關中民風彪悍如此,關中的布衣學子敢大聲喊著不公,若是倒退回去一百年,小貴族大宗族之間,百人上千人團結在一起,他們保護自己的生產資料,或被大門閥兼並……嗬嗬,總比過去要好很多吧。」
蘇亶行禮道:「臣明白了。」
李承乾向這位老丈人遞上一碗茶水道:「晚上留下來用飯吧。」
蘇亶將茶水飲下,又道:「臣在崇文館還有不少事要整理,臣就先告退了。」
「其實父皇先前有說過,蘇主事這般儘職,加之又是李唐國戚,也該有個縣公之名。」
「臣愧不敢當。」
李承乾拿著茶碗,飲下茶水,看著遠處的夕陽道:「朕會考慮的。」
沒打算讓這位丈人答話。
蘇亶很想拒絕,但又說不出口,是因為陛下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被左右的人。
哪怕想左右陛下的人是現在太上皇,那也不行。
如此皇帝,但凡出言,那勢必是要做到的。
蘇亶也深知,自己改變不了什麽,不論是不是被封為縣公,都隻能受著。
如今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