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莫要內耗

這兩年讓舅爺煩心的人越來越多了,李承乾心有憂慮,再過兩年是不是舅爺看到活人就會煩。

高士廉從懷中拿出一迭白色的粗布,笑道:「老朽聽說了,今年葡萄豐收了,這就來恭賀太子殿下。」

坐在舅爺麵前,李承乾好奇道:「很少見舅爺送孫兒東西。」

高士廉笑道:「你打開看看吧。」

鋪開眼前的白布,上麵所寫的是一個個楷書字體。

高士廉笑道:「要說識人謀事,老朽擅長,可這書法實不是老朽所長,不如送你了。」

看到眼前外孫的疑惑神情,高士廉又道:「老朽平生沒送過人什麽東西,這副字帖你收下吧。」

「謝舅爺。」

高士廉又站起身道:「溫彥博還是一個守舊的老臣,太子門下有這位老先生不是什麽壞事,老先生德高望重,可他的話也不能全聽。」

李承乾收好眼前的字帖,道:「聽聞歐陽老先生已經不再寫字帖了,舅爺是從何而來的。」

高士廉嗬嗬一笑,沒有答話。

李承乾又狐疑道:「打牌贏來的?」

聞言,高士廉一聲歎息,神色多有幾分愧色,本想持著幾分高深,「唉……」

現在歐陽詢的真跡字帖流傳在外麵的並不多,況且自從封筆之後他老人家的字帖更值錢了。

「正如舅爺所言,溫彥博老先生的話不能夠全聽。」

高士廉道:「聽聞太子殿下還答應了他東征?」

與舅爺一起走到中書省門外,李承乾回道:「答應了。」

「何時東征?」

「沒有與他老人家保證過。」李承乾望著晴朗的天空,「舅爺,這種承諾事關社稷,不能被一時意氣左右,早晚都要拿下的,不急於一時。」

眼看舅爺邁步走下了中書省的台階,李承乾揣著手站在原地道:「這就走了?」

高士廉揮了揮袖子示意不用送了,而後快步走到遠處,站在那裡正有高林等著。

李承乾負手而立,目送舅爺。

從見到高林這個老人家以來,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好像一直都是這樣,這三年以來也不見他更老。

就像是舅爺說過的,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還能老到什麽地步。

或許這也是舅爺常常看到一些人就煩,而高林不同,他總是能夠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有時去舅爺家拜訪,都不知道此人就在院中,或者就在身後。

這種人如果要行刺,一定是個高手吧。

難怪,這麽多年過去了,舅爺的身邊就留下了這麽一個老人家照顧著。

李承乾拿著手中的字帖走向東宮,等舅爺的年紀再大一些了,遇到活人就會煩。

東宮,李承乾執筆書寫著,楷體字很漂亮,方方正正乾淨利落的字體,最是賞心悅目。

李麗質帶著三個妹妹回來了,她好奇道:「皇兄是在練字嗎?」

「嗯。」

「這是歐陽詢老先生的真跡?」

「是呀,想著練一練。」李承乾低頭看著自己的毛筆字,索然一歎,「還是寫得這麽差。」

李麗質忍著不笑出聲,練字是皇兄的頭等難事,在東宮傳聞中,太子最不擅長的就是寫字了。

李承乾擱下手中的筆,乾脆也不練了,道:「寧兒,將字帖收起來,這恐怕是歐陽詢留存在世,字數最多的一份字帖了。」

李麗質看著字跡,又感受著這卷粗布的質感,低聲道:「記得父皇手中也有這份字帖,與皇兄手中的這一卷應該是同時寫就的,記得是很多年前了,那時候歐陽詢老先生正值壯年,也是書法大成之時。」

這歐陽詢究竟在舅爺手中輸得有多慘,聽著麗質講述,就能想到這副字帖的價值有多大。

東陽走上前看了一眼,道:「皇兄,近來有傳聞,說是皇兄與父皇不和。」

李承乾轉身看向東宮的窗外,道:「聽父皇說起過,簡單說了幾句。」

「父皇也知曉了?」

李承乾一手放在窗台上,低聲道:「東陽,麗質,這些事都是我們的家事,不要因外人的言語,而讓家人之間產生猜忌,哪怕是謠言傳遍了長安。」

李麗質思量片刻,回道:「居心叵測之輩,想讓我們一家產生嫌隙。」

李承乾滿意點頭。

忙於自證隻會陷入對方的自證陷阱,讓原本團結的一家人隻會越陷越深。

而個人也會因這種事陷入無止儘的內耗。

自我內耗到了一定階段,會很容易失去控製,人要保持清醒的理智,從而不被利用。

對這種事最好是一笑而過,絕對不要踏入對方的陷阱。

李承乾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笑著道:「寧兒姐。」

寧兒躬身道:「奴婢在。」

「派人去魏王府走一趟,就說明日一早孤有事找青雀。」

「喏。」

翌日,早晨。

李泰便來到了東宮,他遠遠就看到了皇兄正在活動著四肢,「皇兄。」

李承乾拍了拍這個弟弟的後背,道:「伱該減肥了。」

「皇兄說得是,可……」

他話還沒說完,李承乾邁開雙腿跑了起來,道:「跑步。」

李泰跟在皇兄身邊跑動著,疑惑著。

兄弟兩人繞著東宮跑了兩圈,李泰便有些體力不支,呼吸也費勁了起來。

直到第三圈,李泰扶著牆感覺到頭暈目眩,喉口覺得一酸就吐了。

李承乾給他拍著後背道:「還吐得出來嗎?」

來東宮前並沒有吃東西,李泰麵色漲紅,肚子裡泛著酸水很是難受。

兄弟在東宮的牆邊坐下來,李承乾道:「母後說讓你多多鍛煉。」

李泰擦了擦嘴道:「謝皇兄。」

李承乾一手搭著他的肩膀,笑道:「最近是有什麽心事嗎?」

李泰低下頭,晃了晃頭。

「你是有心事,卻不想說吧。」

聞言,李泰的呼吸也平順了許多,他擦了擦汗水,回道:「皇兄,老師時常教導要窮則獨善其身。」

李承乾道:「舒坦一些了嗎?」

李泰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力,點頭道:「好多了。」

見他的體型,想要站起身,有些困難。

李承乾伸手。

李泰有些猶豫,隨後避開目光,伸手拉住皇兄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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