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皇子的名聲
甘露殿內,皇帝與太子隔著一張桌子坐著,李承乾手腕依著桌子,雙手正在剝著核桃。
也沒去看跪在一旁的太監,而是見父皇吃力地剝著核桃,李承乾將核桃放在指間,用力一捏,核桃外殼便碎了,伸手就放在了父皇麵前。
見兒子遞來了捏開的核桃,也將手裡打不開的核桃遞給兒子。
父子倆一交換,隻聽「哢」清脆一聲,李承乾手裡的核桃又捏開了。
李世民神色驚疑,嘴裡嚼著核桃。
「兒臣近來時常練箭術,力氣大了不少。」李承乾自顧自吃著核桃說著。
「唉,看來朕的年紀是真的大了。」
「父皇正值壯年,怎麽能說自己年紀大了。」稍稍抬頭想了想,李承乾又道:「嗷……父皇應該是疏於鍛煉了,那個欠條的事……」
李世民往嘴裡丟了一些核桃,沉聲道:「不過三貫錢的欠條,朕沒放在心上。」
殿內是父子倆吃著核桃,在嘴裡咀嚼的動靜。
李承乾每每吃完一顆,就要捏開一顆給父皇,兒子自己再捏開一顆,又道:「恪弟的事情要怎麽辦?」
「這孩子呀……」
先是感慨一聲,李世民斟酌了一番道:「剛剛禦史台送來的奏章,劉仁軌勸說要求賠上草料,他還不肯,後來劉仁軌帶著涇陽縣的民壯與他的護衛打了起來,幾十人互毆……」
李承乾一邊吃著一邊聽著,端是精彩。
「高履行帶來的護衛還沒打過劉仁軌帶著的民壯,被打斷了腿……你說這事,朕實在是……」
「請陛下秉公處置恪兒,切莫徇私。」
站在殿外的楊妃又朗聲言道。
李世民望向殿外,神色多了幾分凝重。
「你說……」言至此處,李世民的目光有意無意看向殿外,就怕楊妃再開口,再次壓低聲音道:「你舅爺有說什麽嗎?」
說起舅爺,李承乾神色稍有犯難,回道:「高履行每一次去見舅爺都被趕走,人還沒見麵,就被高林趕走了。」
李世民歎道:「伱舅爺家的家事,朕亦不好多言。」
李承乾詢問道:「總不能讓恪弟一直在外麵站著,父皇好歹該給處罰。」
「就算是將他圈禁,朕的皇子在坊間的名聲就不好了。」
「那就把名聲挽回來。」
「如何挽回。」
李承乾身子稍稍向父皇靠近,低聲道:「明天就讓他去涇陽縣道歉,再讓他在涇陽縣做苦力。」
李世民也低聲問道:「他能吃這種苦嗎?」
「陛下!」殿外又傳來了楊妃的話語。「臣妾的孩子不聽話,該給他責罰,還望陛下莫要徇私。」
李世民神色鄭重道:「明天就讓恪兒去京兆府,讓許敬宗帶著他去涇陽縣做苦力。」
楊妃朗聲道:「陛下聖明,臣妾告退。」
殿外傳來了腳步踩在積雪地上的聲音,楊妃帶著宮女離開了。
李承乾這才開口道:「恪弟本性不壞,隻是他本就是皇子,而身邊大多都是紈絝子弟,容易學壞了。」
見父皇瞧了自己一眼,李承乾拍去手上的核桃碎屑,道:「父皇是想說兒臣也是,是嗎?」
李世民道:「朕沒有這麽說。」
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李承乾又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監,站起身道:「兒臣就先回去了,爺爺說今年冬至還要一起用飯。」
「朕會去看望的。」
言罷,等太子走出了甘露殿,李世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太監,沉聲道:「太子都走了,你們還跪著做什麽嗎?」
這太監連忙站起身。
李世民蹙眉道:「也不用出宮,以後就去太液池邊守著彆苑。」
太監如蒙大赦,連連行禮道:「老奴領命。」
當風雪稍稍停下的時候,長安城一片銀裝,從城樓看去,每一間房子上都有著厚厚的積雪。
風雪再大也掩蓋不住長安城內居民們的熱情,已有不少人在清理積雪了。
朱雀大街是最先被清理出來的。
東市的一間屋內,這裡很溫暖,一個老漢走入這間小屋。
老漢被人領著坐下,屋內很暗,隻有一盞油燈放在桌上,他看不清對麵坐著的人是什麽麵容。
屋內也沒其他人講話,他拿出一個布袋,布袋中裝著的是銅錢,低聲道:「這裡是三百錢。」
屋子的另一頭很黑暗,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身影坐在牆角,對麵問道:「給你十錢,隻賺來了三百錢?」
老漢回道:「出關一趟,這已經是最好的了。」
「這三百錢你帶回去吧,往後不用再來這裡做事了。」
那老漢失落地低下頭,問道:「有人賺得更多?」
「嗯,有人賺了七百錢。」言罷一個更大的布袋子放在桌上,裡麵是滿滿當當的銅錢。
「老漢自知技不如人,服氣了。」
「你們都是百裡挑一的商人,往後在長安用這三百錢作為本錢,一樣可以起家。」
「謝貴人指點。」
「你走吧。」
老漢支撐著桌子,提著自己的布袋子走出來這間小屋,屋外還站著不少人。
他們都是來這裡領活乾的。
老漢提著一袋子銅錢走遠了,還時不時回頭看看這處街巷。
忙完了這裡的事情,當最後一個人走出這間小屋,這裡的油燈才被吹滅,前來找活乾的人也不知道給他們工作的貴人是誰,隻知道對方給錢很闊綽。
小屋的另一頭有一個暗門,魏昶從這個暗門中走出來,打開門的時候落下了不少積雪。
他厭煩地拍去積雪,又從另外一個小巷走出來,帶著人出了長安城。
涇陽與彆的縣不同,這裡的縣民到了冬天依舊很忙。
魏昶來到薛五娘家中,雖說與她無名無分,但肚子餓了就喜歡往這裡跑。
桌上就放著一碗粥,與一張餅。
這不是給自己準備的還能給誰,魏昶很自然端著碗拿著餅,坐在屋前吃了起來。
薛五娘抱著一卷紙剛從作坊回來,她與涇陽縣的其他婦人一樣,給作坊做一些零散的活來賺取工錢。
隻是見到魏昶坐在自己的家門口,她很自然地無視了他,自顧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