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冬天。

關於飄雪。

在不同人的眼中,有著不同的定義。

才子為風雪賦詩創詞,高門貴戶視雪為吉兆,更有人獨愛雪景,在雪花紛飛的時刻飲茶賞雪。

可對邊境線的百姓來說,對這些失去家園的流民來說。

雪,意味著折磨。

世界萬籟俱寂,所有的聲音都被風雪覆蓋,埋上一層又一層,耳邊能聽見的,隻有那凍得身體發顫的呼呼風聲。

單薄的衣物,瘦弱的身體,隻能依靠抱團取暖的方式,艱難抵禦寒意。

輕飄飄的雪花緩慢堆積。

逐漸形成無法忽視的厚重。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許係和武映雪的帶領下,流民隊伍已經愈發靠近通道口,明天就可以順利抵達。

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是最後的折磨了。

流民們顫嗦著互相抱緊,用死去妖魔的皮毛鱗甲,又或是一切能尋到的物品,儘數裹住寒冷的身體。

在這場呼嘯的風雪中。

唯有許係和武映雪,以及個彆有氣血護身的武者,能夠安然無恙。

“先生,您還懂治病嗎?”

“略懂一點,不算多。”

“可您先前說,大乾病了,大家病了,而您可以治好這個病,這樣的病難道不是很難醫治的嗎?”

“不難,隻要讓吃撐的人少吃點,餓肚子的人多吃點,病就會自己消失。”

一簇小小的篝火綻放微光。

火光背靠巨石,寒風無法將其熄滅,同時又有許係的罡氣保護,得以在夜晚提供珍貴的光亮。

許係坐在左側,女孩坐在右側。

兩人是在場實力最強的人。

守著篝火聊天的同時,其實也是在防範危險。

聽完許係對“治病”的回答,女孩若有所思,覺得這樣的道理很簡單,卻又莫名充滿深度。

“唔……不愧是先生,說的話就是有道理。”

“不像我,什麽都不會。”

少女突然歎了口氣。

雙臂撐在身後,一副失落的模樣。

許係笑了笑,伸手從篝火旁,取下一塊被燒得焦脆的妖魔肉,丟㣉口中慢慢咀嚼。

這是他今天的晚餐。

乾噎,無味,粗糙且難嚼。

但這是今晚唯一的口糧。

“沒事的”,許係喉頭湧動,將嚼碎的妖魔肉乾咽下,隨後望向武映雪。

“映雪,你有你的長處,並不一定要和我一樣。”

“可我……除了練武,什麽都不會。”

“不可能吧,你再好好想想。”

黯淡的夜晚,篝火顯得既明亮又微小,為少女的頭發染上兩縷紅光。

許係溫聲鼓勵著少女。

於是,少女蹙眉思索,以試探性的語氣說道:“除了練武,我可能還會……吟詩?”

許係:“?”

這下反倒是許係不會了。

不是他瞧不起武映雪,實在是那身氣質,根本無法與吟詩二字聯係起來。

難道是真人不露相?

抱著嚴謹的態度,許係決定先聽聽武映雪的吟詩水準。

“啊?您要聽嗎?”

“這,我,它。”

“那個,要不還是算了吧……”

火星迸濺,枯枝燃燒。

在那簇火焰的照明下,周圍的一切變得影影綽綽,進一步彰顯,女孩那份手足無措和尷尬。

但她膽子很大,最終鼓起勇氣吟詩:

“馬啊,你有四條腿!”

“人啊,有兩條大腿!”

“我,我……”

音量突然急速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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