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院長收徒的事情太大,風頭蓋過了其他的所有事情,所以陳朝擅殺修士的事情熱度顯得沒有之前那麼高,但好在背後謝氏還在推波助瀾,因此很多神都百姓都還算著日子,心想也就是這幾天了。
時間緩緩而過,於是很快便到了那一天。
散朝之後,大理寺、刑部和督察院的官員留了下來。
這便是大梁朝的三法司。
與此同時,那三位方外修士,也被召進了宮。
為了這一天,中年道姑等了很久,她自覺自己所有耐心都消磨完畢,隻想著衝進大理寺直接將陳朝碎屍萬段,可雖說如此想,卻沒有這般做,她雖然已經成了瘋子,倒也知道在大梁朝,神都不是她撒野的地方。
今日她走在皇城裡,看著那些綠瓦紅牆,感受著那上麵鐫刻著的符文和陣法,心中很不舒服,隻是如今即便有天大的不舒服,也要學會忍耐,她即便時不時便能看到那些皇城護衛,她眼中粗鄙武夫,也隻能麵無表情的走過,而不能做些什麼。
和她比較起來,身後的許玉和餘柯便顯得要沉穩太多,兩人神情平靜,沒有任何情緒外露。
三人跟著宮中的內侍一路走到禦書房前,道姑的臉色已經極為難看,想著馬上就要見到大梁朝的皇帝,即便是不用下跪,也要對其行禮,這讓高高在上慣了的她很難接受,隻是門沒有開,禦書房門外的內侍看了三人一眼,細聲道:“陛下有旨,三位仙師來了便可,現在可以出宮了。”
中年道姑的神情一鬆,臉色好轉,剩下兩人也是微微點頭,轉身便走,進宮是多年前協定裡的規矩,但真要見到那位號稱已然是忘憂武夫的大梁皇帝,他們如何應對,也有些麻煩,如今這般,自然是最好。
看著三人離去,內侍轉身走了進去。
禦書房布置簡單,除去一排排用極為珍惜的黃花梨打造的書架之外,便隻有一張尋常書桌,而皇帝陛下此刻便坐在桌後,正在翻看著一本雜談。
內侍輕聲稟報了外麵的事情,同時問道:“陛下,三法司的官員要不要宣進來?”
“朕聽說院長如今收了最後一個弟子,是個女娃,倒也真是奇事,院長前麵七十一個弟子都是男的,最後卻有了這麼個獨苗。”
大梁皇帝的聲音響起,沒有太多威嚴,或許是因為談及院長,皇帝陛下的情緒有些不錯。
在宮中當差不止二十年的內侍輕聲回道:“院長向來灑脫,行事自有章法。”
“章法?那老匹夫有什麼章法,無非是脾氣夠臭,拳頭夠大,不過朕倒是喜歡。”
天底下所有讀書人都需尊敬,大梁朝朝野上下無數人都需仰望的南湖之畔的書院院長,到了皇帝陛下嘴裡,便已然隻是一個老匹夫,可偏偏作為一座王朝的實際統治者,大梁皇帝要如此說,倒也沒有什麼人敢反駁他。
當然院長若是在,肯定會反駁的。
說了兩句閒話,大梁皇帝這才想起正事,平靜道:“告訴三法司那幫人,一切秉公處置,由大理寺卿韓浦主審。”
內侍應了一聲,也很疑惑,如今神都上下都傳的很凶,說是那少年之所以能鬨到神都,是因為大梁朝也想著改一改對方外修士的態度了,而這個想法的源頭,自然便是皇帝陛下,既然皇帝陛下有此一想,那今日三法司會審那個鎮守使,想來陛下就應該有所偏袒才是,可為何就隻有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
都說天心難測,可作為內侍的他們可不就是整日都在猜測這位陛下的心思嗎?
退出禦書房,去將陛下旨意傳遞給了候著的三法司官員,在回禦書房的途中,這位內侍也在一直琢磨大梁皇帝的心思。
領著旨意出宮的三法司官員也在琢磨。
刑部尚書想了想,看了一眼那一身大紅官袍的韓浦,硬著頭皮走了上去,壓低聲音問道:“韓大人,陛下旨意難道便無深意?”
早在那少年進入神都那一刻開始,他們便一直在想皇帝陛下的想法,和無數人一樣,他們也很想知道,如今的局麵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還是那位皇帝陛下也在推波助瀾,若是陛下有所想法,那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也好做些什麼,可等到了今日,已經要審理此案了,為何最後的結果還是隻等來了皇帝陛下這一道沒有任何偏袒之意的聖旨?
韓浦聽著這話,覺得眼前這個刑部尚書好生白癡,險些笑出聲來,不過他還是很快便收斂了情緒,淡然道:“陛下是聖主,如何做得出偏袒的事情,我等秉公審理便是,求出事情真相便是不負陛下所托了。”
說是這般說,韓浦在出宮途中卻還是不由得想起那個有意思的少年,殺人之事證據確鑿,他卻拿不出什麼彆的證據來,這場三法司會審,即便他能把事實真相都吐露出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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