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白虎令,柳生一郎神情恍惚。
過往的記憶漸漸浮現在他心頭。
那是三十四年前。
他那年十八歲。
剛被逐出道館,成為了奈良人人厭棄的“汙名武士”。
柳生一郎腰佩太刀,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被逐出道館前,師傅比古清十郎曾與他單獨談過一次話。
“昨天的事,你都看到了。”
“隻要你嘴巴牢牢的,把這件事永遠咽在肚子裡,我可以把這件事壓下去。”
“你也不想看到你師娘名聲受損吧?”
“被自己丈夫的弟子醉酒淩辱,傳遍奈良的話,她恐怕無顏再活下去了吧?”
“隻要你離開奈良,我就會說在你行凶之前,便被我發現,攔了下來。”
“你學習劍道兩年,就能成為劍客級武士,以後還有很大的潛力。”
“隻要你離開奈良,此事我會壓下。”
“你覺得呢?”
比古清十郎的話回蕩在柳生一郎的耳畔。
師娘山口惠子滿身傷痕,眼神麻木的模樣不時浮現在柳生一郎眼前。
柳生一郎披頭散發,表情痛苦。
為什麼師娘那麼善良的一個人,要經受這種非人的痛苦。
在外人麵前儒雅隨和的師傅,背地裡竟然以折磨妻子為樂。
相比被誣陷為“醉酒調戲師娘的惡徒”,成為汙名武士。
明知善良的師娘身陷魔巢,自己卻無能為力,這一點更讓柳生一郎內心痛苦。
因為他加入飛天禦劍流學習劍術,就是為了報答師娘的恩情。
如今卻落得這個下場。
柳生一郎隻覺心境崩塌,心底最後的光也滅了。
他行屍走肉般走在奈良的街頭,路上的行人無不向他露出鄙夷的目光。
各種閒言碎語傳入柳生一郎的耳中。
他卻隻能默默忍受。
以後這個“酒醉調戲師娘”的名號,將伴隨他一生。
無論他到哪裡,隻要當地的人有心查上一查,就會發現這段過往。
至於……
找比古清十郎報仇更是成了奢望。
柳生一郎再想學習劍道是不可能的。
沒有哪家道館會收一名酒醉調戲師娘的惡徒。
他的名聲已經臭了。
柳生一郎闖進一家酒鋪,隨手搶了一壇酒,無視了店家的怒罵,邊走邊喝,徘徊於醉生夢死之中。
他離開奈良一路西行,想要前往大阪。
結果他剛出奈良,來到一片樹林裡。
就有三名忍者從樹冠、地下、草叢裡竄出,同時向他施展暗殺術。
迷煙、手裡劍、苦無如暴雨般射向柳生一郎。
三名忍者皆是下忍,三品境界。
一出手,便是殺招。
沉醉多日的柳生一郎腳步虛浮,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他眼睜睜看著苦無飛向自己的咽喉,那一瞬間大腦忽然清明起來。
柳生一郎明白了。
比古清十郎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他。
讓他離開奈良,不過是為了方便忍者暗殺。
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固的。
比古清十郎要在奈良繼續營造“溫文儒雅”的好師傅形象。
那一刻,柳生一郎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股力量。
他怒吼一聲,拔劍出鞘,擋下了飛來的致命苦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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