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能是好消息。
之前是度過恒季，字麵意思感覺就是相對穩定的環境。麵臨最大的危險，其實是怪物。
而現在的亂季……氧氣含量一直降低，會發生什麼？
回到臥室。
“姐夫。”
“嗯？”
“那個……我有個可能會有些奇怪的問題。”
“但說無妨。”
“就是！姐姐……進入狀態是什麼樣？”
“她嗎？會哭吧。”
“啊？”
“當初你不是說過嗎？聽到我在隔壁讓她哭了。”
“……我現在又不是小孩。”
“她會想一直保持吧。開始害羞，到後邊希望我一直看著她。”
“不會難為情？”
“大概是一邊羞恥一邊希望我看著。”
“好奇怪……”
“……”
“要不……也看我？”
“你更奇怪。”
“我……我大概能知道姐姐為什麼要這樣做……唔。我也想試試……”
沒告訴安小熙負麵的事。
畢竟馬上就要離開這。
1月12日。
蘇明再次遇到怪物了。
“……”
但和之前不同，它們的行動遲鈍了起碼一半。蘇明幾乎不用讀檔就把把它們體內的人形掏出來了。
有些已經完全異化成藤蔓纏繞成的人形。有些則是留存的比較完整。
確實和真正的夏夜有區彆。
現在放輕鬆來觀察，親自伸手去感受。
嗯。
原來如此，小夜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以開玩笑的口吻來講……但她可能還真有點在意對a的寶寶食堂。這些人形最小也是b。先前背回去的人形估計也是b-的程度，都不會是夏夜。
為了以備不時之需，蘇明又出去準備備用儲存氧氣的東西。安小熙不用背多少東西，但他可以多背點。按72號的技術能比傳統罐提供多十倍的氧氣。
萬一氧氣含量真會突然少很多呢？
再得備點預防各種缺氧後的藥。然後這幾天沒做過任何安全措施，全是靠意誌力。
安全措施也得帶點回去。
在這種環境懷孕純純嫌難度不夠高。
1月13日。
中午。
72號已經改造好製氧麵罩了。
隻要安小熙帶上就可以呼吸溫度正常的空氣，不用直接和地表的環境接觸。
保證人體恒溫衣服和蘇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隻是把背回來的人形拆的七零八落再與廢棄的機器人零件結合，成了比蘇明穿著還要普通的純藍色皮衣。
“72號在其中加了光能、風能轉換裝置，隻要有風和光就能一直給安小姐提供恒定溫度。”
“如果能量不夠就需要調低下限，忍受一部分寒冷或炎熱。”
“如遇緊急情況隻能由主人提供物質，72號轉換後提供給安小姐。”
“……”
安小熙似乎在說話？
但張了張嘴後蘇明沒聽到聲音，隻看到麵罩起了層霧氣。
“需要撥動麵罩側麵的開關，才能正常傳遞和聽到外部的聲音。”
72號幫安小熙滑動開關。
“……姐夫，嚇死我了。”
“剛才什麼都聽不見。”
“現在感覺怎麼樣？”
“……”
安小熙試著活動手腕，又歪了歪頭。
“比我想象中更輕便誒？就是頭有點重。背著的東西也有點……”
“那是轉換裝置。”
“……我肯定行的，姐夫不用擔心，這樣已經比之前好太多。”
1月14日。
“呼……”
移動的太慢。安小熙走不了幾公裡便會累的氣喘籲籲。
蘇明拿著武器再穿和安小熙同款的皮衣，體力消耗很小。但……氧氣確實變稀少了吧？明顯覺得呼吸速度加快了。
按這速度要多久才能到海島市？冬市離海邊少說兩千公裡。
交通工具……
車完全彆想了，先不說到處是廢墟和障礙物。就這種淹沒小腿的雪層，開不了一點。
飛機？
1月14日晚。
小幅度地震。安小熙幾乎要站不穩，全靠蘇明扶著。
“……”
麵罩裡，她的臉色很難看。
一小時前抓到間隙問過72號現在的氧氣濃度。17%左右，下降的過於離譜。
低於18%以下，就會出現缺氧症狀。安小熙應該是開始感到胸悶氣短了。
“就在這休息吧。明天再走。”
想辦法找個雪橇。那雖然比不上飛機，但肯定比徒步來的快，且消耗體力更少。
1月14日。
深夜。
地麵搖晃的很厲害。
“主人。”
“這不是板塊運動引發的地震。”
“？”
見到72號突然站在麵前，身體後麵忽然伸展開足以容納蘇明和安小熙的皮肉。
這種畫麵蘇明似乎見過。花苞？
“如72號在休眠中自動記錄過的非常規能量波動。帶有未記錄在數據庫中的物質，破壞力驚人，且有大概率會帶來各種各樣的非正常災害。”
所以？
“根據72號預測，本次波動不弱於上一次自動記錄的數據。72號將自動啟動緊急保護指令。”
“主人，72號希望您在最大限度內做好防護準備。72號的軀體無法如實驗室抵抗如此高強度的波動。隻能減輕主人受到的損害。”
被包進花苞內。看不到任何東西，隻有地麵震顫的越來越厲害。
“姐夫？”
安小熙抓著蘇明的手。
“……”
很想說沒任何問題。但72號現在展露的並非蘇明能信誓旦旦說沒問題的模樣。
“我說過，我是福星來著……買飲料都最多一次連續中了七瓶。”
“肯定沒事的。”
她又是哪兒來的底氣？
“……”
蘇明的耳朵嗡鳴著。連裝備武器享受加成的他都開始明顯感覺呼吸不暢，沒法再輕易穩住身形，不停撞擊到72號軟乎的花苞壁。
安小熙又得是什麼體會？
1月15日。
手表指針顯示，現在是0點3分。
到底是被埋到多下邊了？
外邊為什麼這麼亮？
呆在72號堅硬的殼內，蘇明勉強爬起來，扒著花苞有光亮的地方破開。很熱，與地震之前完全相反，既不是夜晚也不是冰天雪地。炙熱的光線曬的蘇明手臂隱隱作痛。
72號沒說謊。
她的身體結構確實不是機器人能比的。但和人的結構肯定不同，人有心臟，而她那是弧形被金屬固定的某種晶體。
現在蘇明知道了。
為什麼最開始會看到乾屍。72號不就變成這樣了？一瞬間死掉，然後被炙烤。
“……咳。”
想喚出哲學之刃，做不到。
從褲兜裡摸出小刀，被炙烤的疼痛減緩很多。
花苞組成的殼裡安小熙麵罩有些許裂痕。已經不再是透明的顏色，布了不少鮮血。她還活著。
“……”
把她拖出來。
是在張嘴說什麼嗎？聽不清。隻有那雙眼睛睜的大大的。
再湊近一點還是聽不見。
嘴型……當初和夏夜一起做殺手行當，稍微學過一點唇語皮毛。
姐夫？
不用管我？
繼續去？
隻有姐夫是蘇明讀唇語或者說因為經常被她這麼叫，能分辨出。後邊都是猜的。
沒任何怨恨的表情。隻是稍稍拉著蘇明的手。勉強擠出笑顏。
呼吸越來越弱。72號給她做的裝置完全壞了，或者說這環境和先前想的冰天雪地完全不同，很多東西、參數又變了。沒法正常運轉。
周圍的廢墟像是又被耕過一遍，所有雜物、混凝土碎塊全都再被深埋一部分。就好像從來沒人在這附近修過任何房子，從沒人在這世界生存過。
【很遺憾，目標已死亡】
【當前時間時間：20670114，20.31】
回到昨晚。
正準備安營紮寨，在相對完好隻被埋掉一層的樓裡休息。
“回去吧。”
“誒？”
安小熙明顯愣住了。
“是因為我的緣故……姐夫，我真沒那麼累，還能走的。”
“不是。”
就算到最後想辦法竭儘全力再用自己的身體給安小熙抵消衝擊。可那衝擊壓根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蘇明能做的，隻是在受到衝擊後防止有東西把安小熙埋在地下。
“姐夫？”
“什麼也彆問，聽話。”
“……”
蘇明這麼一說，安小熙不再吭聲了。老老實實被蘇明背著，緊緊摟住。隻出來十公裡不到的距離，不考慮任何後續全速往回趕，即便背著安小熙蘇明也能做到。
1月14日。
深夜。
回到實驗室，安小熙很想問，但看到蘇明嚴峻的表情又一直沒開口。
“……”
直到連坐在地上都沒法穩住身形，燈光忽閃忽滅……啪，完全熄滅。沒任何光亮。
“主人，您提前預測到有如72號休眠期間的能量波動，所以折返？”
“……”
“如果主人沒有返航，72號與安小姐大概率會死亡。”
“……”
蘇明沒回答，轉而平靜的問“現在氧氣濃度是多少？”
“地表氧氣濃度15.23%。”
“波動過後，又降低了嗎？”
“是的，72號隻能推測為未知能量波動後，改變了地表各項常規參數。無法解析更深層次的信息。”
“……”
“主人，實驗室能量轉換器失效了，72號請求在波動結束後再進行檢查工作。暫時由72號供給必要能量。”
“……嗯。”
“……”
燈又亮了，但隻亮了一盞最小的燈。
“沒事，不用擔心。都在我預料之中。”
“……”
安小熙見到蘇明漾起笑。
忽然明白了。
是因為她的緣故蘇明才沒法在繼續前進。72號說，自己和她沒法抵禦地表的變化。但沒說蘇明也不能。
至今為止回想起來覺得開心的記憶。
其實……都是拖累？
姐姐是怎麼做的呢？
想起來了。
姐姐一個人忍受孤獨，忍受害怕。一邊照顧自己，一邊壓抑所有負麵情緒，讓姐夫能沒後顧之憂出去做他想做的事。而不是像自己這樣，纏著姐夫不放。
說的不用負責，是不是……其實從最初姐夫就一直在負責呢？
“小熙？”
“啊……”
“害怕了？”
“……沒有。”
有種說不清的情緒不斷滋生。
沒得到之前，不被接受被抗拒之前，總想著要是能多看自己一眼就好了。
已經在看自己了，在關心自己的心情。
是不是說……
這時候死掉也應該是心滿意足的死。反正是夢，反正自己會回去吧？可姐夫從來沒真的說過隻是夢，如果隻是夢……他也不會因為夢裡的妻子而那麼難過。
更不會非要去找到想看的人。
死掉，就真的會死。
讓姐夫走掉，冬市離海島市幾千公裡，要忍受比姐姐更長的時間……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
在這種狹小沒法看到外邊，也沒人說話的地方。
安小熙說不出口。
隻能見著蘇明點燃香煙，講著怎麼感覺到最近氣候變化有問題，所以折返。說他的五感很敏銳。完全沒抱怨過有個拖油瓶。
見著72號坐在牆角，已經把一部分線材沒入她的肌膚。提供電能。
是姐姐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對姐夫說：‘沒事的，蘇明先生想去做就去，我會在這裡等您回來。’
不對。
姐姐那時候到最後也很害怕，花了好長時間才肯出去。
自己……
“？”
“……”
摘下麵罩後靠近姐夫的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許汗臭。
“回到這第一件事是聞氣味？”
“……嗯。”
“所以說，你們倆xp都奇怪。”
“我就是……喜歡嗅姐夫的氣味。”
“是嗎？”
想著。
如果有姐夫在，呆著地下實驗室很久沒關係。
姐夫不在，可能……一天不到就會很害怕。當初覺得姐姐很膽小，那現在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