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佳新是一個人走進張宏城辦公室的。
很明顯他就是個被推出來的代表、或者是受氣包。
“張所長,您也彆太生氣。”
苗佳新儘可能的注意著自己的措辭。
“這第三批貨物,那些廠家一共提供了整整五百套配件,算下來你們木工車間裝配完,還是有些收獲的......。”
張宏城一副很不舍但又帶著些慶幸的樣子。
“哎,我就是知道瞞不過你們的調查,成吧!正好,我也不想和這個涉外的事沾邊,如此一來我也算是安心了。”
苗佳新的笑容很僵硬。
他在心裡暗罵讓自己來說這件事的領導。
前兩個批次的極簡主義家具在本子那邊賣得很好,外貿公司和本子商人都準備擴大交易規模。
於是隻有十幾個臨時工、幾把刨子和螺絲刀的招待所木工車間理所當然的遭受到了“唾棄”。
雖然張宏城做了防備,但也防不住那種檔次的細查。
人家一個文件下去,讓與兵團招待所有業務往來的單位做個報備,分分鐘就把張宏城的套路查了個底朝天。
之所以拖到今天才和張宏城談這件事,是因為兵團那邊一直不鬆口。
如今外貿公司已經和兵團談好,故而張宏城這裡隻需要走個過場......。
苗佳新是自己送上門讓張宏城來罵的。
因為外貿公司知道這件事自己乾的不地道。
經常與外商打交道的他們很清楚知識產權這個東西的概念,而他們現在就是在謀奪屬於招待所的知識產權。
張宏城很無奈。
知識產權在1974年的國內算個der,也不知兵團那幫大佬拿這個設計換了點什麼?
當最後一批貨交完,木工車間裡的臨時工們差點沒哭出來。
雖然這個月的獎金不少,可下個月呢?
張宏城沒空理會自己的臨時工們,他正在接電話挨批。
電話裡李部長的聲音甚至能傳到樓下。
“好你個兔崽子,空手套白狼玩得挺溜啊!”
“這批貨你小子就賺了一萬多是吧?啊!給勞資哭窮,還要老子給你運木頭!!!”
張宏城態度良好的提醒了對方一句。
“部長,我不是每個月都彙報過,說咱們木工車間開始盈利了......。”
對麵的李部長頓時卡殼。
“再說,那些木頭也是我們招待所該得的吧。難道您真打算讓我赤手空拳、一分不拿的把招待所蓋起來?”
李部長忽然有些臉紅。
這個兔崽子,狡猾大大的,這是早就做好甩鍋的準備了!
“好、好、好,你小子在這等著我是吧?那為什麼不上報賬目?!”
“這不是一直沒營業麼,再說您也沒給我派個會計,我也不會做賬啊。”
李部長被氣笑了。
“行、行、行!都是老頭子我的錯。”
“你小子難道連個數字都不認識?就會嚷嚷說賺錢了,具體賺多少怎麼不說?糊弄老子呢?”
張宏城很誠懇的笑著。
“才賺了這麼三瓜五棗的,我要是在您耳邊叨叨,多顯得我眼皮子淺啊......。”
被暗諷眼皮子淺的李部長被氣糊塗了。
“成!勞資就是眼皮子淺,這個月一萬三千五百塊的利潤,給勞資馬上寄一萬回來!”
“還有,過年就有會計過來盯著你!”
張宏城故意歎氣。
“來就來吧,正好替我帶點土特產過來。沒有這樁生意,我們所裡估計日子也不好過了。我給您派的那位會計多訂點報紙,免得到時候太閒......。”
李部長被氣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老頭愣了半天,最後心疼的直跺腳。
“這麼好個買賣,那幾個眼皮子淺的老東西就換了三瓜五棗回來,還得老子出麵安撫這個小家夥。”
李部長有些糾結。
小兔崽子說的也沒錯,沒了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買賣,再派個會計過去似乎沒多大的含義。
所有人到現在都認為極簡風格家具這個買賣就是個好運的“意外”。
滬上這邊,放下電話張宏城臉上沒了一點笑意。
“都當隻是好運是吧?成!老家夥們,這回讓你們好好開開眼,看看老子的【運氣】究竟牛逼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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