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瀅瀅站在秀女隊伍的最末端,她輕撫著鬢邊的碎珠流蘇,聽到麵前的太監所說,本次考校不再一一喚秀女進殿,而是由所有秀女一同麵聖。
直至此刻,眾人才知道此次考校竟然能夠見到當今皇帝,心中頓時浮現出悔意,暗道應該選擇更好的衣裙,不知今日的裝扮,可否能引得皇帝側目。
太監微一抬手,對著眾人說道:“諸位秀女,進殿罷。”
分明已經進過考校所,但不知為何,一想起殿內有皇帝在,眾秀女的心中不禁砰砰跳動,臉頰染上了淡淡粉意。
站在末尾的元瀅瀅,心懸的高高的。若是官員考校,她定然能夠中選。隻是做決定的人是赫連玨……元瀅瀅想起赫連玨對自己的態度惡劣,便不緊蹙起眉尖,憂心不已。
但很快,元瀅瀅便為自己尋好了借口——她從始至終,都未曾做過什麼錯事。至於打了赫連玨兩巴掌,一是不識赫連玨的身份,一是赫連玨刻意威脅她,她才無奈為之。元瀅瀅想著,身為帝王之尊,赫連玨應該不會當著眾人的麵,尋她的麻煩罷。
隻是,元瀅瀅安撫好了自己,但想起赫連玨的喜怒不定,便覺得心中發虛。
“拜——”
元瀅瀅隨著眾人一起行禮,聽到太監用尖銳的聲音,喚著“起”,才輕垂著腦袋站起身。
按照規矩,本不應該直視龍顏。但依照秀女們的身份,能夠見赫連玨一麵已經難得,下次再見不知是何時間。膽子大些的秀女,便輕輕抬首,瞧看著赫連玨的模樣。
“皇上生的真好看,俊美威嚴,若是真能夠陪伴他的身側,便好了。”
輕柔的感慨聲中,帶著細微的遺憾。
元瀅瀅聽到如此言語,便顫著纖長的眼睫,悄悄往上首望去。端坐在圍椅中的赫連玨,身著一係玄色暗紋長袍,眉眼冷凝,儘顯沉穩。隻看赫連玨這幅模樣,元瀅瀅恍惚覺得,赫連玨是個沉穩可靠的皇帝。
可就在元瀅瀅暗自打量之時,赫連玨似有所感。他突然轉身,徑直對上元瀅瀅的視線。
赫連玨眉眼深沉,唇角微勾,俊美的臉上儘是惡意,哪裡還有剛才偽裝出來的沉穩樣子。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似是在捉到獵物以後,露出了“終於抓到你了”的興奮感。
元瀅瀅慌亂地垂著腦袋,再不敢抬頭偷看。
即使殿內不是隻有自己和元瀅瀅兩人在,赫連玨此時也想走下去,抬起元瀅瀅顫抖的下頜,詢問她剛才在偷看什麼。赫連玨想著,依照元瀅瀅的性子,眸子定然會閃爍著慌亂至極的光芒,挺直著脖頸,說她沒有。
赫連玨的臉頰,早就沒有了元瀅瀅掌心的痕跡。但一看到元瀅瀅,赫連玨便覺得臉頰傳來輕微的痛感。這種輕微的疼痛,不至於使赫連玨難以忍受,反而讓他的神經猛然跳躍。赫連玨奮力壓製,才沒有走到元瀅瀅的麵前,握緊她的手腕,詢問她是否敢不敢,再冒犯一次龍顏。
但身為帝王的尊嚴,讓赫連玨慢慢恢複了清醒。他麵容莊重
舒展,在場眾人見了,隻覺得帝王之尊不可冒犯,絲毫不知高高在上的皇帝,剛才的腦子裡,在勾畫著何等場麵。
赫連玨未曾開口,連考校的題目都是從太監的口中傳出來的。
——若成為皇帝身邊人,若是察覺到皇帝不喜,該要如何。
眾女被一一喚出,柔聲回應,口中所說皆是如何討赫連玨的歡心,讓他重展笑顏。
“定然急皇上所急,憂皇上所憂。”
“我身無長物,唯有一兩種技藝傍身,願以此博皇上一笑。”
許卓君的回答,無甚出挑,她隻道自己擅長古琴,願以琴聲消解皇帝憂愁。但分明是同樣的話,從模樣清冷的許卓君口中說出,便覺得分外不同。她似冬日凝霜,若是赫連玨當真動怒,看見這樣一位冰雪美人,也會怒火全消罷。
因為被責罰過,陳夢書的舉手投足越發沉穩。她臉頰仍舊帶著輕柔的笑意:“濃茶可消愁,我雖然不會烹茶,但若是皇上想飲茶,也願一試。”
元瀅瀅凝神聽著,方才知道這世間竟然還有這許多哄人開心的法子。她想得出神,待輪到自己回答時,竟愣愣地站在原地。
太監斂眉,暗道這女子生得美麗,卻是個呆性子。他清清嗓子,正要嗬斥元瀅瀅。從始至終未曾發一言的赫連玨,卻突然沉聲道:“隊尾的秀女,該你答了。”
太監未說出口的話,便被他吞進了腹中。太監驚疑不定地看著赫連玨,心中默默地記憶著元瀅瀅的名諱——能夠讓赫連玨開金口的女子,元瀅瀅可是頭一個,定然是前途無量。
元瀅瀅慌張回神,滿腦子都是“赫連玨生氣,該如何討好他”。隻是,在其他秀女的口中,都把赫連玨當做一個體貼的皇帝,美人稍微勸慰,怒意便儘數散去。而元瀅瀅是當真見過赫連玨動怒的模樣,她想著在那種時刻,莫說讓她獻舞彈琴,或者紅袖添香,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