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殺手

枯瘦的樹林裡,陳跡盤坐在柔軟的腐葉上,嘴中念念有詞。

“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以為真。黃童妙音難可聞,玉書絳簡赤丹文……”

烏雲蹲在他腦袋上,探著脖子去看紙軸上的字跡,好奇道:“念念經就能喊來救兵?”

陳跡沒有中斷,繼續念了片刻才回答道:“也不一定真能喊來,這得看救兵的悟性……”

烏雲疑惑:“那如果救兵沒有悟性怎麼辦?”

陳跡想了想說道:“那就看他扛不扛疼吧!”

隻要疼的夠久,金豬一定會忍不住來尋他的。

陳跡他們這一路並沒有藏匿過蹤跡,陸渾山莊文會之事也是世人皆知。

隻要金豬夠疼,就一定能想辦法找到他。

這時,遠處傳來世子的喊聲:“陳跡,你彆是被狼叼走了吧。怎麼去這麼久?”

陳跡站起身來,從腦袋上將烏雲揪下來,輕聲道:“師父算卦向來極準,這次必定非常凶險。若我不喊你,千萬不要貿然做什麼冒險的事情。”

烏雲喵了一聲:“知道了知道了。”

陳跡將木箱子重新用布包好,係在烏雲背上、

這是書林外又傳來世子的呼喊聲:“陳跡?”

陳跡又看了一眼手裡的紙軸,記下幾句話,這才開口回應世子:“來了,來了!”

回到官道時,陳跡看見書生們就站在牛車旁,靜靜聽王道聖授課。

王道聖也不在意誰來聽,有沒有給學銀,隻泰然自若的講著:“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此為八目。而格物致知,便是八目之基石。”

他見陳跡來了,便對書生們說道:“我們要出發了。”

書生們笑著回道:“聽先生授課,醍醐灌頂,反正牛車也走不快,先生繼續講,我們且跟在牛車後麵,邊走邊聽就是。”

另一名書生說道:“聽聞豫西水災之後,有一夥災民在龍王屯落了匪,專做打家劫舍,燒殺搶掠的事情。同行的人多了。想必他們也不敢胡來。”

王道聖頷首:“也好。”

陳跡見這些人鐵了心跟著,也未多言。

他如今需要做的便是等金豬到來。

他跳上牛車坐下,白鯉從左側遞過來一隻牛皮水囊,關心道:“你沒事吧?喝點水。”

陳跡念完一遍遮雲,這才接過水囊,低聲道:“郡主,若是真遇到他們所說的土匪,你千萬千萬要記得和世子往我身邊跑。”

白鯉炸了眨眼睛,漫不經心道:“好,但如果真遇到土匪了,你就隻救我倆嗎?”

陳跡思考了一下,低聲回答:“能力有限,你倆都未必能救得下,更彆提其他人了。”

白鯉哦了一聲,沉默片刻,“陳跡,若真遇到土匪,我是說遇到那種很凶很凶的土匪,你救不了我們就自己跑吧。自己活命重要。”

陳問孝坐在他對麵,譏笑道:“你還能救人?郡主,你可彆被他唬住了。”

白鯉翻了個白眼,“真等土匪來了。你彆嚇尿褲子就好。”

陳跡忽然直視著陳問孝,平靜道:“你將自己的事情嫁禍給我之後,是不是心虛得晚上都睡不著覺?所以你希望所有人都來憎惡我,厭棄我,鄙夷我,這樣一來,即便我以後反駁你,也不會有人信了。”

陳問孝麵色一變,“你在說什麼?”

說罷,他才覺得自己聲音有些大了,趕忙壓低了聲音:“你可不要胡說八道,白紙黑字的證據指向你,與我有何乾係?”

他還想爭辯什麼,陳跡卻不再理他。而是閉上眼睛默念遮雲。

遇到記不住的地方,他便偷偷將袖子裡的紙軸抽出來看一眼。

陳問孝看著陳跡那副鎮定的模樣,隻覺得胸口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待他再想冷嘲熱諷時,卻有些不敢開口了。

白鯉奇怪的看了陳跡一眼。

嫁禍?

……

正午,官道與洛城外的伊河並行在一起,牛車左側是波光粼粼的金色伊河,右側是高低起伏的山丘與樹林。

伊河上,有船家正在撒網。

靖王來了興致,也不顧自己的車夫身份。

按著頭頂草帽仰起腦袋,高聲呼喊道:“船家,今日可打到魚?”

上了年紀的船家披著蓑衣,高聲回應道:“今日行情不好,隻打了幾條草魚。”

靖王哈哈一笑:“這些魚賣嗎?”

船家撐著烏篷船緩緩靠過來:“賣啊,怎麼不賣!”

靖王回頭笑著對王道聖說道:“王先生,今日行程還算順利,眼瞅著日落之前肯定能到陸渾山莊,不如我們停一停。在這裡烤些魚吃?城裡可吃不到如此新鮮的魚啊。”

王道聖溫聲回應道:“難得……車夫有如此雅興,便在這裡稍作停留吧。”

世子與白鯉歡呼一聲,跳下車子,伸了個懶腰,“坐了一上午牛車,坐的屁股都疼了。”

張夏也跳下馬來,笑意盈盈的牽起白鯉手,兩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幾句,轉身便往樹林裡走去。

就在此時,山林裡響起幾聲貓叫,陳跡驟然握緊袖中短刀。

陳跡搶先上前幾步,將白鯉與張夏扯了回來:“彆去,有危險。”

張夏怔了一下,“你乾嘛?”

陳跡卻沒看她,隻是緊緊盯著樹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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