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分兩邊,各占一半。」
這位彩衣修士麵容俊秀,仙氣盎然,出塵飄逸。
手中抱著一隻銀漸小獸,伸出舌頭舔著指頭,毛發順直。
他的注意力全程在靈獸身上,根本沒多看麵前人一眼。
沒有試探迂回,直接給出最終條件。
「這!本宗為爛柯山謀劃多年,已見成效,前輩上來就要取走一半,是否太過無理?」
烏江血氣衝頭,想要拍案怒斥,但想到兩人間巨大的實力差距才忍氣作罷。
在天羽宗,他是天之驕子,宗門複興希望。
就算結丹期時,兩位元嬰師兄對他都不會這等無視態度。
「謀劃多年?白子辰在時,你們腦海中有過一絲這個念頭?」
彩衣修士嗤笑一聲,像是聽到驚人笑話,前伏後仰。
「莫要溝壑難填,得寸進尺……誰知道白子辰走前有沒在山上留了幾道劍氣,就憑你家,真以為能輕鬆拿捏?」
「若非看重你們東域本土宗門的身份,真以為區區天羽宗有資格同我們分享爛柯山。」
烏江臉上紅白不定,像是打翻了染缸,強撐說道:「此事不饒前輩費心,本宗自有方法應對……不知前輩來自哪家上宗,可否賜下名號。」
「九元宗費思崖。」
彩衣修士笑著起身,目中無人的走出營地。
「這是通知,而非商量……三日之後,大同軍即開始行動,希望不要讓我臨時去換一個合作對象,平添麻煩。」
烏江呆若木雞,愣愣的甚至忘記回話。
彩衣修士起身後,才看清懷中小獸是一隻銀漸狸獸。
「九元宗……四階上品靈獸……」
烏江的聲音像是從喉嚨中擠出,微微顫抖。
原本覺著,天羽宗四名元嬰真君加上主場之利,麵對大同軍一樣有談判本錢。
可在下一刻,就發現建立起來的自信如此脆弱,被打的粉碎。
四大隱宗裡邊,九元宗以豢養靈獸出名,當初遁入洞天時帶走了十餘頭仙獸。
其功法就有一種魅力,能讓獸類不受控製的產生親近情緒。
還有一整套的驅使秘術,調教香丸,已成體係。
很多九元宗修士身邊都不止一頭同階靈獸,再由本命靈獸去控製低階妖獸,一人即成一軍。
費思崖配上這隻狸獸,不用他人出手,都足以橫掃天羽宗。
原本設想的人數優勢,在一人一獸的組合麵前,全成泡影。
「人為刀俎……」
烏江滿嘴的苦澀,他們欺淩青楓宗勢弱,轉頭就被更加強勢的大同軍橫插一腳,硬生生的分走一半靈脈。
爛柯山完整一條靈脈,究竟該怎麽劃分,才能讓雙方全都滿意。
長久以往,如何保證不起衝突。
最核心的五階靈地歸屬,又該怎樣裁定。
這些問題,隻能等兩位師兄到來,共同商議後再做定論。
……
三日之後,爛柯山。
滾滾狼煙,峰頭儘是血跡,護山大陣已是風中殘燭,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
「師兄,我們真要均分爛柯山,連五階靈地都拱手相讓,兩家共享使用時間……」
烏江麵色陰沉,心中一團火苗不斷燃燒,三天時間並沒有使得怒火熄滅,反而越燒越旺。
金行天靈根的資質,讓他從小就被人捧在手心,受過的最大挫折就是舉宗遷至中域那段時間,寄人籬下。
好在沒過多久就反攻東域,自己也順利晉入元嬰,宗門興旺遠勝兩族大戰前。
費思崖的輕蔑通知,可以說將他的尊嚴徹底踩在腳下,來回碾壓。
偏偏兩位師兄商議過後,還是決定向對方妥協,全盤接受這個條件。
「江兒,我知你咽不下這口氣,可我們已經沒有退路……為了爛柯山,我們堵上了一切。成,則一飛衝天。敗,全宗一起墮入深淵,成為宗門的罪人。」
黑袍修士看著年輕,和烏江差不多的歲數,但一雙眼睛實在吸引人,像是蘊含了無數人生至理在其中。
此人正是天羽宗資曆最老的元嬰老祖陸元嘉,在艱苦歲月中支撐宗門到今天的居功至偉人物。
為了吞下爛柯山這塊肥肉,勸退其他競爭對手,陸元嘉讓出了大量利益。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天羽宗目前所居的四階靈脈。
意味著,一旦行動失敗,他們將無家可歸。
所以他才會說出,失敗就等於一無所有,成為宗門的最大罪人。
為了爛柯山,他們賭上了一切。
「至少要在細節分配上再談一談,目前這樣豈非全被大同軍拿捏?」
烏江還是有些憤憤不平,目光投向遠處的費思崖。
開戰至今,此人都沒出手,優哉遊哉的立在最高處。
但他的靈獸銀漸狸獸現出原型,小山一般的一頭狸貓,隻是一爪就讓大陣地動山搖,數峰震塌。
再一爪,山脈跳動起來,像要將身上重擔枷鎖全部掀翻。
此獸明顯能夠調動山川地力,移山改道在它手中應是等閒,對付絕大多數陣法都能起到類似破陣符的效果。
直接影響整座地脈,讓陣法成了無根之源,任你陣法本身再是強大,又能如何發揮。
狸獸兩爪之後,又縮回小小一隻,躺回主人懷抱,似乎用儘了妖力。
但已經創造出了空間,爛柯山的護山大陣起碼有五層禁製沒了反應,運行遲緩。
大同軍不畏生死,呐喊著口號就衝了上去,最前邊一批修士被一波天降火雨燒成焦炭。
後邊修士依舊瘋狂,打了雞血一般,都快將爛柯山擠滿。
倒是本該作為主力的天羽宗,沒有那樣顯眼,幡旗都快看不見幾麵。
「你瞧瞧,青楓宗還藏著好幾張四階符籙,我們一家進攻,估計得死上三分之一的弟子……除了拿下爛柯山,其他對我們來說都是虛的。一直在獨木橋上跳舞,不容有一點失誤,我們承受不起。」
陸元嘉適時出手,一隻金缽飛出,倒扣在天羽宗一座戰陣頭頂。
一張神弓在天邊顯現,隻聽三聲弓弦扯動聲音。
三道箭矢首尾相追,連成一條金線,正中金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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