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好像在我們醫院的兒科進修過!」薛飛笑著對麵前這個牛仔醫生說著話,其實眼角還是看向張凡的。
「是啊,是啊,好幾年前市裡組織鄉村的醫生去進修,我才有幸去了趟市裡的醫院,老師們水平真高。」
看著老李格外客氣的語言,有很多年輕醫生不覺得驕傲起來。
但,張凡好像從語氣中聽到了一種心酸。
「李醫生,當年在那個科室進修的。」張凡輕輕的問道。
「哦,這位老師,當年這邊幼兒夭折的太多,我是進修的兒科,時間太短啊,好多東西都沒學到。」
看大家還要八卦,而且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張凡趕緊打斷了其他的嘰嘰喳喳,讓李醫生繼續介紹。
「我是XX縣的鄉村醫生,負責33個行政村和五個自然牧場!」
抬頭第一句話,就讓下麵的醫生驚訝的舌頭都掉出來了。
「33個行政村,5個自然牧場。天啊,就你一個人?」
特彆是從三川來的薛飛,對這個太就體會了。
邊疆大,有多大,要是給個具體數字,大家估計都沒辦法體會。
比如剛來茶素的薛飛,上街找不到地,就找當地的大爺打聽,老頭半眯著眼輕輕抬手一指,不遠,往前走,就在哪!
然後薛飛走了2小時!
邊疆的村於村的距離,縣與縣的距離太大了,特彆是靠在國境上的縣,一個縣城與另外一個縣城的距離少的上百公裡,多的上千公裡,這都還是一個市的地盤。
所以,邊疆太大了。以前邊疆有個笑話,問路要聽人家的後音,比如,不遠,就在哪,語氣短促,估計真不遠。
要是說不遠,就在哪……拖著後音說哪,估計要翻三四座山了。
牛仔打扮的李醫生像是羞澀的一笑,「就是地方大了一點,其實人不多,也就上千人左右。
而且,我的水平有限,隻能給各個點上的人送點藥,打個針什麽的。」
憨厚的漢子臉上一臉的樸實,「你平時都是怎麽去的。最遠的兩個村落大概有多遠。」
張凡輕輕的問道。
「嗬嗬,就是騎著馬,背上急診箱,一天一個村,最遠的兩個村要是走大路估計得繞好幾百公裡,要是翻山的話就近一點,具體有多遠,我也不是特彆清楚。」
「村子裡麵的群眾什麽疾病最多啊。」張凡接著問道。
「都是感冒發燒比較多一點,還有一些老年病,比如高血壓,糖尿病,偶爾有一兩個骨折摔傷的,我也能給他們縫合縫合,要是遇上嚴重一點的,就沒辦法了。」
漢子拘謹的望著麵前著年輕的醫生,雖然對方年輕,可聽老師們說,人家已經是大醫院的院長了,估計醫術應該很高吧,
平時裡走到哪裡都因為自己醫術受人尊敬的他,現在好像覺得自己這點醫術見不得人了。
「哦,平時缺什麽?比如藥品,器械,搶救耗材之類的?」
「不缺,其實都不缺,藥品耗材,政府都給我了一房間,我隻有一匹馬,東西多了也帶不動。
就是縣裡發的聽診器在寒冷天氣好像不太好用,嘿嘿,老師你們哪種雙筒的挺好的。」
李醫生羨慕的看著麵前醫生們放在手邊的雙筒聽診器,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滿滿的都是羨慕。
聽著聽著,大家都感覺很好笑一樣,然後笑了出來,雙筒的,這還是個事嗎?醫院裡麵發的大家都不愛用了。
張凡輕輕的從身邊隨身攜帶的包裡麵拿出了一個盒子。
然後打開,摸了摸,接著關上盒子,推了過去。「李醫生,我這裡有個多餘的,還沒怎麽用過,你要是不嫌棄,就試試。」
張凡說的很輕鬆,李醫生趕緊一邊說著謝謝,一邊雙手在身上擦了又擦的接過了盒子。
李醫生不知道,而其他醫生對這個聽診器太清楚了。特彆是搞心內的任麗和那朵。
這個聽診器,是人家丸子國搞內窺鏡經銷商專門在丸子國給張凡定製的,有錢都買不到的。
特彆是那朵,當初想法設法的想讓張凡送給她,結果張凡理都不理,那朵私下裡都說了好幾次張凡是鐵公雞了,把她忽悠到邊疆就不管了。
可今天,這個讓張凡平時很是珍惜的聽診器,說送就送,弄的大家都不可思議了。
張凡不算白,但他的雙手在李醫生麵前,哪真的能稱之為白色的細皮嫩肉了。
粗糙的雙手拿著張凡送給他的聽診器,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謝謝,太謝謝您了。」
「太客氣。李醫生想過沒有,如果有機會,比如以後想不想到市裡的醫院工作?」
張凡盯著對方的眼睛。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下來,特彆是政府的人員笑的是那麽的尷尬,而市裡的醫生又是那麽的詫異。
李醫生輕輕的把張凡的聽診器認真的放在盒子裡麵。
臉上的神情還是那麽的謙卑,「怎麽不想,從年輕沒結婚的時候就想,天天做夢都想去,想去大醫院,想去學更高更多的技術。
可,我走了,這邊的人,留在這裡的老人孩子怎麽辦?
我也想走,說實話,做夢都想走,可我走不開啊。」
政府的工作人員,放鬆了,聽到李醫生的話,真的,繃緊的全身都放鬆了。
「你們覺得是不是有點奇怪?那麽明天開始,我們就去體驗一下李醫生的日常工作。
堅持一天容易,堅持一個月不容易,堅持三十年,更不容易。」
張凡算笑不算笑的說了一句。其實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幾年後,這位李醫生得到了對他付出和對他這個職業最好的褒獎,國家頒發給他一個名稱:華國最好醫生!
李醫生介紹完畢後,會議室的氣氛有點嚴肅了,因為張凡的話,市裡的醫生一臉的鄭重。
政府的乾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李醫生說道:「各位老師一路上辛苦了,我們這裡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各位老師。
鎮裡出錢,給大家弄了一頓飯,不好意思啊,條件不好,老師們請多包涵。」
菜,大多都是野菜,但這邊的氣候說是亞熱帶,也不算,可新鮮的竹筍,茶素根本見不到的大葉子也在,是比比皆是啊。
肉,大盆大盆的牛羊肉,還有雞鴨魚鵝,也就是盛菜的家事不上檔次,要是換上精貴的瓷器,估計這頓方價格不菲啊。
「老師們嘗一嘗,大家嘗一嘗,算不上山珍,可也不是飼料喂出來的。
我們這裡山多地少,就連家裡的雞鴨都是趕出去,讓它們自己在山上找食的。」
縣裡的領導們已經回去了,就留下一位主管醫療的領導陪著張凡他們。
「咱們縣醫院發展的怎麽樣。」一邊吃,張凡一邊和這位領導寒暄。
「以前的時候還湊活,隨著這幾年市區裡麵外地人開的越來越多的私人醫院以後,縣裡的醫生流失的很嚴重。
特彆是婦科,兒科,都沒辦法正常工作了。」縣裡主管衛生的領導歎息了一下。
「沒有想想辦法嗎?」任麗也放下筷子輕聲的問道。
「想了,給房子,加獎金,可還是留不住啊,其實我也理解,誰都有家有口,城市裡的教育更好,各方麵也更便利。」
吃完飯,男醫生被安排在了老舊的辦公室裡麵,女醫生們就在考斯特上湊活。
「怪不得薛飛奇怪,張院竟然去借考斯特了,原來是讓咱們在車上過夜啊。」
王亞男嫌棄的對那朵說著話。
「嗯,就是,彆看他像是個好人,其實他最賊。」
那朵也開始討伐。
清晨,當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張凡他們就開始準備要出發了。
「阿歐,阿歐!」看著彌漫在遠處山間的大霧,縹緲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