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員滿是肌肉丶筋膜暴露的臉龐被白粉白粉的小豬皮覆蓋了,通暢的血管隱約間好像看到了他的笑容。口腔黏膜顏色雖然沒有嘴唇那般的紅潤,稍顯蒼白,但是總比發黑丶發焦團成一堆的爛塑料好看多了。
「有多大的把握?」李厚森教授像個看到棒棒糖的孩子一般,盯著張凡一眼不眨。
「額!不好說。」張凡確定沒有問題,但是他現在不想再說什麽了。太累了,差不多十個小時了,張凡第一次感覺到現實中的手術和係統中的手術還是有差彆的。
係統中的光線柔和,現實中的光線刺眼,短時間看好像區彆不大,但是長達十個小時的手術,張凡離開顯微鏡,明顯的眼前發花。
助手,係統中的助手直接無需張凡說話,隻要張凡手術步驟正確,不管你做多快人家都能協助到。但是現實中就不行,在一些關鍵點的時候,張凡必須交代,強調,還得分心關注助手的操作。
能量,係統中的手術雖然模擬現實,但是畢竟是模擬,消耗還是少很多。而現實中,長達十個小時的站立,真心消耗巨大。
眼花的張凡這時候也是有點心悸,高估自己了,這種手術不是說堅持就能堅持下來的,怪不得臨床難推廣,對醫生的要求太高了。
「張醫生,你先坐一會。喝點葡萄糖嗎?」嚴德華教授畢竟是臨床醫生,一看就知道張凡消耗非常巨大,趕緊把自己屁股下的高腳凳搬了過去。
傲嬌的教授被張凡折服了,雖然還需要八到十二個小時才能知道是否會產生排斥,但他知道,如此穩定的手術,如此精細的手術,還如此長的時間,他絕對是做不下來的。
「謝謝。喝點吧。不敢多喝了,還要接著手術呢。」張凡語氣低沉的說道。眼花,頭就暈,連在一起的,跑不掉。
呂淑顏還稍微好一點,雖然她沒通過顯微鏡,但是十個小時的站立,也真心的難受。空曠的胃部如同小貓在抓撓一樣,現在如果給她一盤肥肉,估計她不會惡心了。
古力是徹底不行了,坐在凳子上搖搖晃晃,畢竟年歲大了,而且長時間顯微鏡下的操作讓古力覺得房子都在旋轉。
「阿達西,我,我不行了。堅持不住了。」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在顯微鏡下操作過,雖然全程都是傳遞東西什麽的,但是手術的每一步古力都是盯著的,終於臉部手術結束了,古力真的是實在堅持不住了。
她不敢強撐,這不是小事情。
「換人,沒事,放心,全西北的大拿都在呢。張醫生,你先坐著靠牆稍稍休息一下。」李厚森教授趕忙的說道,說完對著巡回說道:「快,來攙扶一下。」
呂淑顏畢竟年輕,酸澀的雙腿還算是能指揮,慢慢的移動著下了手術台。而古力就不行了,直接就是被巡回和李厚森教授攙扶下來的。
下了手術台,古力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原本就有點肥碩的身材如同一團爛泥一樣,啪嘰從高處掉到地上一般。
「我休息一下,我休息一下。躺一會,躺一會。讓我躺一會。」胖女人堅持到現在,手術中,深怕影響到張凡,真的是咬著牙堅持著。大大的眼睛邊上兩個紅印子,顯微鏡給壓的。
呂淑顏和古力靠在一起,哪還有女人矜持的樣子,直接就是兩個大字。可,沒人笑話她們,就是如此怪異的大字都是如此的飄逸丶漂亮!
「誰來?給張醫生當助手。」李厚森教授通過手術間的固定對講機,對外麵會議室說了一句。全國異體移植的首席專家他有資格這樣說話。
會議室內,「我來!」
「我去!」
「我上。」通過對講機,好多人站了出來,張凡穩定的手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這個時候助手不行了,要幫場子了,不談其他,這個場子他們幫定了。
都是西北行業內部的大拿,真的是老大不鳥老二。這個時候也算是地位的象徵了,誰上誰不上?
「軍隊醫院出一個人,空軍燒傷科室的陳主任,地方醫院出一個人,三川的嚴德華教授。」李厚森教授直接點名。
沒有被點名的醫生心裡略略還是有點失落,沒辦法,這一行就這樣,靠實力說話。
「行。」我去刷手,嚴德華教授二話不說,出了手術室刷手去了。
張凡閉眼靠在牆邊,雙手插在胸前手術衣的口袋內。略微的長著嘴,巡回護士拿著葡萄糖,瓶子裡插著吸管,站在張凡身邊,喂著張凡喝,這時候的張凡真的做到了兩腿一蹬,吃飯人喂的境界了。
可就算葡萄糖也不敢多喝,也就是騙騙口腔罷了,糖分代謝是會產生水分的,喝多了,其他不說,得尿尿啊!閉目休息了一會,算是緩過來了。眼前不再冒金花了,房子不再旋轉了。
李厚森教授守在張凡身邊,想說想問點什麽,可看著張凡疲乏的架勢,怎麽的都張不開嘴。
「現在怎麽樣。」武警總隊的領導也是忐忑不安。
「好像還順利。」石頭城醫院的院長也說不了個一二三。
「哎!」
最最揪心的還是傷員的親人。太煎熬了,沒有希望也就算了,撕心裂肺的痛哭一場,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可現在有希望啊,自己的孩子還有希望啊。
不信神佛的她,跪倒在手術室的門口。任誰勸阻都不起來。她在祈求,祈求漫天的神佛,不求富貴,隻願孩子能熬過來。
母愛是偉大的,手術做了多少時間,這位母親就跪了多長時間,淚水早就乾涸,但懸在半空中的心臟一直牽掛著手術室內的孩子。
「好了嗎?」張凡沒有睜開眼睛,不是他拿架子,也不是他不懂禮貌,而是現在能多休息一會是一會,後麵的手術還非常艱巨。
「好了。-->>